「我再說一次,你馬上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我不想再見到你!」
女人的大眼睛裡顯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愣了足足有三分鐘,才以高八度的嗓音啐了聲,穿好衣服,怒火沖天地走了。
杜品堯靜靜地坐在床頭,還在苦苦地思索著那個問題。
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從不在乎女人的胸部是真的還是假的,就像他從不在乎那些女人對他的感情是真的還是假的一樣。
裴漪無心的一句話,卻令他陷入深深的思考。
在這個圈子裡浪蕩了十多年,他的心思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的清晰。
過去他有過太多太多的女人,他從沒去思考過這些女人對他是否有過真感情。
直到今天他才清楚,女人的胸部可以用錢去造假,相對的,她們的感情當然也可以因為他的錢而造假。
過去他一直以為,每個女人都是臣服在他的魅力下,所以才前仆後繼地向他投懷送抱,一旦揭開這層面紗,他才知道這後頭的真實面貌,竟是如此的鄙俗難耐。
誰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哪個女人不想藉著他的籠愛,達到物質與肉慾雙重的滿足?
但裴漪就偏偏不是!、
他苦笑著,將頭埋進了兩臂之間,跌人深深的懺悔中。
※ ※ ※ ※ ※ ※ ※ ※ ※
手上捧了一大把鮮花,杜品堯翩然地來到裴漪上班的地點。
過了那一夜之後,他對於真假之間的觀念有了極大的轉變。
走進辦公室,他才發現裴漪的位子上居然沒人。
應該是有事外出了吧!他想。
耐心等了好一陣子,接觸到的是眾人好奇的眼光,他也不以為意,反正這樣的眼神他見多了。
但裴漪還是沒有出現。
他來到一個看起來比較有空的女生面前,很客氣地低聲問道:「請問一下,小裴今天有來上班嗎?」
那個其實早就注意他很久的女生,有點受寵若驚地回視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喔!你找小裴嗎?她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
杜品堯一陣驚慌。兩天沒上班?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正想著是否該直接到她家探視她,那個女生又開口問他;「你是小裴的男朋友嗎?」
「啊?」他回過神來,「我不是。」
「那麼……你介不介意這束花由我代收呢?」
她的眼神帶著明顯的挑逗和些許的羞澀。
沒想到現在的女生都這麼大膽,連在大庭廣眾之下都還敢主動示愛。
換做是以前的他,遇到這種女人,少說也要撿來當點心或消夜,但現在他並沒有這種心情。
「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直接送給她本人比較好。」他給她一個感激的笑容,隨後又換上一副正經八百的表情,「我忘了告訴你,我不是小裴的男朋友,我是她老公。」
在對方的滿臉愕然中,杜品堯像陣風似地離開裴漪的辦公室,打算直奔她家。
他踩油門的腳就像踩蟑螂一樣用力,恨不得為他的名貴跑車再加上一雙翅膀,一路上他對於所有的交通號志視若無睹,平時要開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只花了十分鐘就解決了。
來到裴漪家門口,他用力地按下電鈴,等了十秒鐘沒回應,他又按了第二次,之後則是固定每五秒鐘再按一次,心亂如麻的他,對時間的掌握完全失去了概念,五秒鐘對他來說,就像五分鐘那麼久。
無奈裴漪的大門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訊息,這時他再也顧不得什麼斯文的形象,捲起袖子開始用力地敲門。
「小裴!小裴!快開門,我是杜品堯,你快開門!」
放開喉嚨喊了十幾聲,幸好隔壁的住戶都出門了,否則以他這麼驚人的分貝,連死人都可以吵醒。
杜品堯突然拿起手機,不過,不是打給好友,而是打給他的助理。
」Jasom,快找三個最好的鎖匠來,越快越好,最好在十分鐘內就趕到,我在什麼地方?我在……我在……」
就在他急得有點語無倫次的時候,門呀的一聲打開了,裴漪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後,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咦——是你啊!你來做什麼?」
眼前這個男人,滿頭大汗,頭髮散亂,西裝外套扔在一旁的鞋櫃上,袖子也挽了起來,一手拿著一束花,一手拿著手機,看起完全不像是平時溫文儒雅的杜品堯。
「我……呃……我來看你。」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裴漪睇了他一眼,咬著唇,將臉撇到一旁,眼神中卻有著掩不住的喜色。
杜品堯一直擔心裴漪會出事,見到她好端端地站在跟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也恢復他原有的鎮定。
他先拿起手機,告訴助理不用找鎖匠,然後才將那束花送到裴漪面前,「我到你上班的地方去找你,你同事說你兩天沒上班了,所以我就……」
「就跑來我家破壞?」她揚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看我家的門,都被你打凹了。」
「那天你把我的門打壞了,今天我是來報仇的。」他一時忘了那個不愉快的會面,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果然,裴漪的目光黯淡了下來。
杜品堯趕緊找些其他話題來轉移,「你剛剛在睡覺嗎?」
「嗯!」
「真抱歉,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也該醒了。」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的氣色似乎有點不好,下意識地再仔細瞧了瞧,他的眉心微擰,直覺的將手朝她的額際伸去。
裴漪下意識的瑟縮了下,「別亂摸嘛!」
杜品堯輕哼了聲,跨近了一步,將她逼到屋裡,很不以為然的說:「你全身上下有哪個地方我沒摸過?」
頓時,一股熱氣衝上小臉,她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男人,說話沒一句正經的!
趁她不備,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額,燙手的溫度不用量也知道她病了。
「你在發燒。」他闡述事實。
「我知道。」既然被發現了,她也很老實的承認。
「燒多久了?」
「晤……好像昨天中午開始的用……」
「燒了一天?」
她也沒發覺到他的聲音越來越沉,只是與他對答著,「差不多吧,我也沒注意。」
他的聲音驀地高了八度,「你燒了一天!?」
她鼓著腮幫子,難得的小女人姿態嗔道:「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又不是我願意發燒的!」
這女人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呀?
拳頭不由得緊握,他有種想扁人的衝動,但一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於心不忍了,只得深呼吸數回,避免把她活生生掐死。「看醫生沒?」
她搖搖頭,這次學聰明的瞄瞄他明顯蹙起的眉頭,補了句:「但是我有吃藥,也有多喝水、睡覺。」
「你病成這樣還不看醫生!?」杜品堯幾乎是用吼的。
這女人腦袋是燒壞了嗎?額頭燙得幾乎可以煎蛋了,還不去看醫生,就光在家裡睡大頭覺,睡上一百年也不會好啊!
要吼她也會。
「我幾百年才得一次小感冒,吞幾顆維他命就沒事了,看什麼醫生嘛!浪費國家醫療資源!」
「小感冒!!」杜品堯挑起了眉,嚴厲的目光掃過她蒼白的小臉,「小感冒會燒成這樣!?」
他凌厲的眼神令她有些心慌與心虛,訥訥的說:「好咩……看醫生就看醫生,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不懂她為何會這樣的心慌,心虛或許還能歸咎於是她確實病得不輕,又還發著高燒,當場被他抓包。
可心慌呢?為什麼心慌?為什麼?
「走!」他像抓小雞般的抓著她,順便把掛在牆上的鑰匙放進口袋。 』
「什麼?」她傻呼呼地。
「看醫生啊!」見她像是燒昏頭似的,他乾脆一把將她橫抱起來,連穿鞋的時間都幫她省了。
雖然兩人連床都上過了,可她還是不習慣這種非私密空間裡的擁抱與親密,裴漪回過神,突然有了力氣,手腳並用的掙扎著。
他還是抱著她,但多拎了一雙球鞋,一腳蹋關了大門。
」喂!,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啦!」
他不理會,就這麼抱著她搭電梯。
裴漪無奈,又想了個理由,「我沒帶皮包啊!」
「我有帶。」
他將她塞進車裡,細心的幫她繫上安全帶,關了車門,再繞到另一頭上車。
她沒好氣的問著:「你皮包裡是有我的健保卡喔?」
「是沒有。」他聳聳肩,「但是……有什麼關係?」
「你……」對於這個外星人,裴漪真不知該怎麼與他溝通。
他突然靠了過去,唇瓣與她的紅唇只隔了不到半公分。
「你做什麼?這麼近很熱耶!你你你……」她慌了。
他壞壞的笑著問:「你要自己閉嘴,還是要我幫你?」
他可是一點都不介意「幫忙」她,反正最多就是也染上個小感冒罷了。
想他身強體壯,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得個小感冒也不會怎樣,吞顆綜合藥丸還不是一樣生龍活虎。
她摀住嘴,都上了「賊船」,不聽話也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