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兩個人聊到忘了時間,吃完宵夜,竟然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多了。
步出餐廳,裴漪還在回味著杜品堯剛剛說的一個笑話,臉上有著燦爛的笑。
走在人煙稀少的馬路上,街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夏夜晚風徐徐吹來,真叫人心曠神怡。
他們沿著人行道漫步,兩人都默默無語,裴漪靜靜地享受著這種靜譴的氣氛,有些原本難以捉摸的感覺慢慢地在心底沉澱。
若把他的花心從他的胸膛裡剜出來,杜品堯應可說是每個女人夢想中的男人,溫柔、幽默、體貼、睿智……不論家世、口才、外表、學歷,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只可惜他對於女人的態度,像是朵永遠都揮之不去的烏雲,總在她對他開始感到有那麼一點點動心時,這朵烏雲就會冒出來遮住她心中微露的曙光。
裴漪不禁輕歎了一聲。
「有心事!」心細如髮的他聽見了她的歎息。
裴漪抿著唇,搖搖頭,「沒什麼,有點累而已。」
杜品堯當然知道這不是真話,也不願去迫問,只是陪著她無言地走著。
這樣的情況是非常難得的,對於女人,他只肯把時間花在床上,更何況是一個曾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他的做法通常是直接把她拉回飯店剝光了衣服開戰。
不過今天的他不僅沒有這樣的念頭,甚至連她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他質疑自己平時在女人面前的瀟灑自若,竟無法在裴漪面前完整地層現,對眼前這個有時嬌嗔、有時天真的女人,他有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心理。
從兩人走出餐廳後,他們的交談明顯變少了,照理說,杜品堯可以輕易地提出一百個話題來打破這樣的緘默,但今天的他卻顯得有點侷促、有點拘束。
他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柔和的光線投射在她細緻的臉龐,形成一層朦朧的光暈,卻刻劃出她堅毅的性格。
他們雖是並肩地走著,卻一直保持著一個距離,這樣的距離不僅僅是身體上的,也代表了心靈上的界限。
以杜品堯對女人的瞭解,他的直覺肯定地告訴自己,她絕對不是他之前所認為的那種人,不是那種身經百戰、水性楊花,有著比他還更輝煌戰績的女人,如果她真是那樣的女人,憑著他與生俱來對女人的魅力,他們現在不會還漫步在街上,而是早就躺在床上等著第三、甚至第四回合的開始了。
不過,她為什麼要刻意裝出那樣的假象,即使連可以稱作女性心理專家的他也搞不清楚。
一般而育,和他上床的女人總喜歡裝出一副很清純的模樣,常有那種「閱人無數」的酒國名花,在他面前偏要矯揉造作的製造出處女的假象,如果不是裝的太過分,他也不會去點破,反正女人對他這種情場大亨來說,不過是增加生活情趣的玩物,沒有一個頑童會去在意一個好玩的玩物是第幾手的。
裴漪卻恰好相反。
他可以聞到她淡雅清幽的芳香,他可以看見她不落凡俗的外在,他可以感覺她纖塵不染的心靈,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這方面,她是刻意地對他有所隱瞞。
只是她為什麼要去做這樣的掩飾,他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來。
「問你一個問題。」他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說。」
「你上次提到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裴漪愣了半晌,才明白他在問些什麼。
呵!她忍著笑,一手按著有點發疼的肚子,「好吧!我坦白告訴你。」
杜品堯心中一喜,他就知道,事實上根本沒有這個人,她是騙他的。
沒想到接下來的答案差點讓他摔跤。
「其實不能說是那『個』男人,應該說是那『些』男人。」裴漪一臉正經,「我後來又回想了一下,其實你大概算是中上程度,不過你很有天分,再努力點應該可以更上一層樓。」
哇咧!她居然把「Man」變成了「Men」!
聽她的口氣,好像是一個教練在鼓勵選手要好好加油,不然就會被淘汰,雖明明知道她在說謊,但心中的一口氣就是忍不下來。
「我抗議,那天我剛醒酒,不是在最佳狀況,我要求再一次評比的機會。」
「嗯……你的要求我會考慮一下,不過,要看本小姐的心情好不好再說。」
真是氣人哪!
他杜品堯何曾受到這樣的奚落,以他的魅力,哪個女人不是用小指頭就勾過來了,這女人不僅不看好他,還不給他申訴的機會,比起那些「落翅仔假在室」的女人,她的表現更可惡。
「那你今天心情好不好?」
「今天?不錯啊!」
他一揚眉,既然心情不錯,就表示他今天可以一雪前恥咯!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行!」裴漪雙手打了個大叉叉,「我是說等哪天我心情不好,自然會給你機會表現。」
杜品堯更火大了,不論哪種女人,見了他不都是乖得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樣,偏偏她就不是羔羊,反而像是隻母老虎,露出了森森的白牙對他咧嘴而笑。
他是完全的被打敗了。
她的心思猶如被層層的薄紗遮掩般,好幾次他奮力地撥開眼前的阻攔,以為可以將她看透,投想到有道更濃的霧又將她整顆心包裹起來。
不過,他可不是個輸不起的人!
「方便嗎?」他回身問了一句。
「嗯?」
「送你回家。」
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吧!可是不要以為這樣就能討好本考官,我是不接受賄賂的。」
杜品堯只能苦笑。
這女人居然把房事當成了考試,還以為她是主考官哩!
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怪招,更激起了杜品堯的鬥志,他就不信有哪個女人能夠不臣服在他腳下的。
※ ※ ※ ※ ※ ※ ※ ※ ※
杜品堯開著他的豪華跑車將裴漪達到了她家門口,還慇勤地為她開了車門。
裴漪將這一切合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扶著他的手下車,順便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笑容。
在他的堅持下,他送她上樓。
裴漪先打開外邊的鐵門,然後背倚著內門,輕聲地向他道聲謝:「謝謝你今天的招待。」
「別這麼說,該是我道謝才對,謝謝你給我機會陪你用餐。」他將他的紳士風度運用的恰到好處。
話雖說的好聽,他卻有著另一個盤算,他認為她會客氣的對他再次道謝,好讓他利用她的謝意向她索一個離別的吻。
當然也不是簡單的一個吻就能打發他,他相信他的熱吻可以融化她的心防,最終的目的自然是要進入她的閨房裡。
「既然如此,那就兩相抵消吧!我不用謝你,你也不用謝我。」
杜品堯呆住了,怎麼都和他預料的不一樣?
他才不會就這麼放棄。
「都到你家門口了,不請我進去坐一下嗎?」
他往前走了半步,和她只有不到半公尺的距離。
「不!」裴漪一步不讓,斷然地拒絕。
「那……好吧!」一計不成,一計再生,又往前踏了半步,「對了,我口很渴,是不是可以請我喝一杯白開水?」
裴漪當然知道他的計謀,「巷口有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超商,你上那兒買瓶礦泉水比較快。」
「那麼,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呢?」杜品堯再移前了一些,兩人距離剩不到二十公分。
她感到他呼出的灼熱氣息拂在臉上,但還是寸步不讓地緊守著防線,「你出門右轉,不到三十公尺就有個小公園,那裡有公共廁所。」
好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換做別人,早就打退堂鼓了,但他不是別人,他是縱橫情場的杜品堯。
他沒再往前走,只是將臉挪到她眼前,她警覺的往後退了一些,幾乎可以看見他眼瞳裡的自己。
「怎麼,你怕了?」他的目光中露出譏諷,「我只是想要個禮貌性的吻別而已。」
「少來,吻別都是吻臉頰,不然就是額頭,哪有人像你直朝著人家的嘴靠過來。」
杜品堯訝然失笑,眉宇不自覺地挑動了一下,自己的意圖竟被她看破,不過她似乎沒有怪責的意思。
「難道你有立法規定吻別不能吻嘴唇嗎?」他笑著狡辯。
他的鼻尖輕輕地觸著她的,肌膚的摩擦帶給她一種異樣的感覺。
「沒有。」裴漪的秀眸裡隱隱閃動著光芒,「不過我有規定,不能你吻我,要讓我吻你。」
她勾起藕臂,環著他的脖子,主動送上了自己的粉唇,兩團炙熱的氣息在剎那間糾纏成一股熊熊的火焰,燒灼了兩個緊摟的軀體。
他才正準備來採取進一步的攻勢時,她卻輕輕的推開了他。
「怎麼了?」
「你不是說要『吻別』嗎?這就是了。」她的眼裡帶著促狹的笑。
杜品堯愕然,他又被她耍了一次。
眼看著就要灌籃成功,他才不會半途而廢呢!
生理反應已鳴金擊鼓地表示完成了進攻前的準備,這時他哪管三七二十一,兩手使勁地摟住她,火熱的吻再度侵襲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