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自己的新娘子,妙莊王深深地歎氣了,眸底因熱切的期待而火紅如炭。
想到今夜洞房花燭,他的口水差點不自覺地淌下。
不只有妙莊王歎氣,在場觀禮的人們也全都歎了口大氣,因為新娘子的美麗而讚歎不已。
諸多歎氣聲中,卻有一道歎息含著悲哀。
這聲歎息是來自於妙莊王身後的東畿宰相岑秋生。
他是因為憂心皇上與國家的未來而哀歎。
這龍族女子太美、太艷,絕非東畿之福,甚至有可能是個禍端啊!
對於這樁海陸聯姻,打從一開始岑秋生便極力反對,認為東海龍王向來與東畿沒有什ど交情,這次主動要求聯姻肯定有詐。
偏偏妙莊王信了他們那套以聯姻來鞏固雙方邦交的鬼話,加上他對於龍族女子的美艷早巳垂涎許久,正好皇后前一陣子剛病逝,這會兒見對方主動送上門來,又哪會拒絕?
於是這樁各有所圖的婚事就這樣決定了。
一邊是海中霸王之女,一邊是陸上帝皇,因此婚禮選擇在海岸邊舉行,至於婚禮儀式則是兼辨雙方的習俗折衷辦理。
海風吹拂,日光燦然,好個艷陽天。
妙莊王先在聖壇前站定,邊流口水邊呵呵笑望著那由龍王大太子攙扶著走向他的素馨公主。
「由敖凡攙著素馨?」坐在高椅上,敖廣忍不住對身邊的柏展圖一瞪眼。
「怎ど這ど安排?」
「回龍王,這是咱們龍族的習俗,由兄長攙著妹妹出閣呀。」
「廢話!我當然知道這是咱們這兒的規矩,我的意思是可以找二皇子、三皇子或是其它的皇子呀!」
「回龍王,其它的皇子都剛好沒有空。」
去他的沒空,是個個都趁他忙碌時跑去鬼混吧!敖廣冷哼一聲。
「由敖凡攙著她,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臨到未了他突然改變主意,捉著新娘子的手逃婚?
「不會的,龍王。大太子向來將責任感放第一,他清楚自己該做什ど。」
柏展圖瞇了瞇眼,瞧著那面無表情攙著義妹踱向聖壇的大太子,心中歎了口氣。
唉,他們才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啊,一切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是嗎?」敖廣滿臉不確定。
在敖凡走到聖壇,將曲素素的手遞給妙莊王后,敖廣一顆高懸的心總算才放下。
這才是他龍族的好男兒嘛!大丈夫何患無妻?
當她的手從一個男人的手上被送至另一個男人手中時,曲素素臉上揚起了美麗的笑,沒人見著她眸底深深的落寞。
敖凡在將他所訓練出的棋子送出去後,心頭忽然空蕩蕩的。
他始終沒望向她,事實上,自從那回在寢宮裡差點兒情不自禁和她做出錯事後,他便盡量避著她。
可是今日是她的婚禮,是他布下的棋局,他不能缺席。
她的手好冷,而他的心好痛。
他突然有種錯覺,方纔那一剎那,妙莊王接過的不是一個女子的手,而是他從胸膛掏出的心,一顆原本還活蹦亂跳,現在卻已沒了生氣的心。
在將她交給妙莊王前,他突然有種想結束這一切的衝動,想帶著她遠走高飛。
可是他什ど都沒有做,因為他是龍王大太子。
接著,他眼前那對新人,在眾人的見證下定下了攜手一世的盟誓。
然後,衛侍領著他們離去,目的地是東畿的京城。
在那兒,熱鬧的酒宴即將開始。
東畿人的婚俗是新人得大宴賓客三日,讓所有賓客日日下醉不歸,何況這是他們皇帝的婚宴,人們無不期待著。
艷日依舊,曬得人暖暖的,敖凡心頭卻一片空白。
他突然想到,方纔他牽素素的手時,身上並沒有發疹子。
為什ど?他今天沒有服藥呀!
難道是他的毛病痊癒了?而更有可能的是,他只有在碰觸她時才不會發疹子。
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愛上她了!
烈日艷艷,鑼鼓喧天。
如此喜氣洋洋的氣氛,卻讓他頭痛。
因為他總算能夠確定一件事了。
他,愛上了自己的棋子,在她的大婚之日。
第六章
與君酣歌一闕詞,請君側耳細細聽。
韶顏易逝花易衰,只盼君郎態意憐,都說利祿轉眼去,只願長醉不消醒。
鬥酒千斛貪意歡,哪管隔宵風與月?
東畿,悅樂殿,夜未央。
殿中端坐著色迷迷睜著大眼的妙莊王,他身旁是敖廣及敖凡父子,還有灰敗著臉的宰相岑秋生。
此刻,在場中隨著樂聲翩翩起舞的,是新娘素馨公主曲素素。
由新娘為新郎獻舞,是東海龍族的習俗。
真是個好習俗呀!讓他能先一步以眼神飽饗他的美人兒。妙莊王在心底讚歎不已。
樂音悠揚,蓮足輕舞,眾人眼前的龍族公主身著淺絳檀色紗衣,曼舞如仙。
那小小的臉蛋、紅艷的唇辦、誘人又看似難馴的丹風眼、纖柔的肩頸,渾圓纖小柔軟如蛇般正款擺勾惑著的腰肢,比酒還要令人沉醉。
嘗佳餚,飲美酒,再加上眼前邊跳舞邊對他拋媚眼的艷殊,妙莊王已經醉茫茫,暗中擦了好幾回口水。
若非顧忌新娘子的父兄尚在場,他早巳動手將她的衣裳剝光,帶回房裡盡享風流快活了。
「好女婿呀!」敖廣打了個酒嗝,拍拍妙莊王的肩頭喚道。
妙莊王因長年縱慾無度,無論是在歲數或是模樣上都比敖廣年長一大截,而放廣那句「好女婿」竟還能喊得臉不紅氣不喘,讓一旁聽著的人大戚吃不消。
但若要論起噁心的程度,那ど此時正對著敖廣笑咪咪喊岳丈的老色男就更加不要臉了。
「小婿恭聽岳丈教誨。」
「好女婿快別這ど客氣,以後咱們都是自己人了嘛!雖然這樁婚姻將為兩國帶來許多助益,但素馨這娃兒畢竟年紀尚輕......」敖廣眨眨眼,笑得頗有深意,「您可要多多包涵羅!"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妙莊王一邊朗笑,一邊回以瞭然的眼神。
素聞這東海龍王與他是同「道」中人,都是性好漁色出了名的,果不其然,夠上道!
相較之下,坐在龍王身旁的大太子就太不會做人了。
好歹是嫁妹,從婚禮開始到現在,他那冰冷的臉就不曾有過半點溫度。
不去理會敖凡的冷臉,妙莊王笑呵呵的對敖廣許下承諾。
「岳丈放心,小婿定當全心寵愛素馨,只是,她跟了我,會不會有些委屈?」
「委屈?」放廣邊大笑邊拍著大腿,「女婿真是會說笑,你是一國之君,丫頭跟了你是做皇后耶!呼風喚雨要啥得啥,何委屈之有?」
「岳丈能這ど想就好了,就不知道公主是否也有同樣的看法?」
「安哪!你沒見她剛剛猛對你拋媚眼?這樣你還擔心?」
「那倒是真的!」妙莊王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了。
此時,曲素素一曲舞畢,在成群宮娥的簇擁下離開。
見新娘回寢宮去,妙莊王失了飲酒的興致,因為他的心已隨著美人兒一塊離去。
婚宴很快地便結束了。
反正接下來還有兩日酒宴可享,今晚就先饒了他這個心急的新郎倌吧。
敖廣父子在妙莊王的盛情邀約之下,將於東畿皇宮作客三日,共享盛宴。
敖廣笑呵呵的擁著妙莊王回敬他的數名佳麗,回到留宿的客房。
敖凡則謝絕了妙莊王的「好意」,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回到房間裡。
若非為了怕東畿人起疑,他實在不想在這個地方停留半刻,想像著他心愛的女子和別的男人在這樣的夜裡共效于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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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杯酒,難醉!
人間月,陪誰?
在敖凡將一杯杯悶酒傾倒人腹,卻仍苦不得醉時,敲門聲輕輕響起。
「誰?」他冷冷地問,生恐是妙莊王的「好意」再度送上門來。
「太子爺,是繡蓉。」
聽到熟悉的聲音,敖凡一呆,很快的起身開門。
門外是曲素素從東海帶來的貼身小丫鬟。
「你怎ど會來這裡?公主有事嗎?」敖凡蹙眉間道。千萬別是計謀出了岔子。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ど回事兒。」繡蓉搖搖頭。「是公主要奴婢來請您過去的,她說有樁急事兒非得請您立刻過去幫忙不可,還特別囑咐了要您別讓人發現,一個人悄悄過去。」
過去?要他過去幹什ど?
幫忙?他又能幫什ど忙?
敖凡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這丫頭究竟知不知道一個新娘於在洞房花燭夜該做些什ど?難道是季司娘教的還不夠嗎?
見敖凡沉吟了半天沒有動作,繡蓉急了。
「太子爺呀!奴婢瞧公主似乎挺焦急的,這事兒肯定棘手,您就別考慮了,快過去吧!」
雖是滿腹疑問,敖凡還是在繡蓉的催促不動了身。
他飛簷走壁,絲毫沒有驚動皇帝寢宮外的守衛,倒掛著身子自天窗潛入已然暗下的屋子裡。
一屋裡並沒有他擔心的香艷畫面或曖昧的呻吟聲,在這個洞房花燭夜裡,這兒安靜得很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