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世子果然高招!」觀眾們驚歎連連,莫不佩服他精湛的身手與從容不迫的態度。「不愧是北征無敵的懷化大將軍,名不虛傳!」
「太好了……他……贏了……」當崔六七發現自己彷彿有哪兒不對勁之時,她早已跌在先前端坐.的椅子上,眼中淚光迷濛,頰上熱淚已落。
胸口悸動久久未退,不是為了他獲勝受賞,而是他總算平安歸來。他果然是她最討厭的傢伙,不管人在何處做什麼事,就是要惹她心煩。
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這種感覺,都是他的錯,他不該來招惹她!
「給你吧。這是你的了。」
不知經過多久,她完全聽不到週遭歡聲雷動,看不見四處人潮來去,只聽到那擾她心頭不寧的低沉嗓音來到她身邊,看見他朝她伸出厚實的大手。
他毫髮無傷地踏向她,只是身上頰邊多了些風沙,原本紮在頭上的斑斕髮帶也早已不知斷落何方,飄揚的長髮與衣袂隨風舞動,更顯出他丰神俊朗。
他不容反抗的拉過她僵直小手,把剛被賜下的辟水珠放在她掌心。
「這時候,你也至少笑一個,嗯?」見她倔強忍淚,他不得不自費玩笑開得太過火了。愛憐地伸手想為她拭淚,但她卻不領情地揮開。
「你以為……我收下這東西還笑的出來嗎?」
不知與他方才緊握辟水珠是否有關,當她一觸到那寶珠的霎時,燙的叫她直想甩開,卻因他的執意給予而無法拒絕;掌中灼熱迅速延燒她心頭。
那看來輕盈的珍珠,竟出乎意料的有著份量;她困惑且忿忿的追問:
「為何要冒險去得到這個?」若要懲罰她,他有太多太多的選擇,怎麼竟以堂堂世子之尊輕易為她涉險?她都讓他給弄迷糊了呀!
好吧,他的懲罰也許算成功,讓她的心全因他的瘋狂舉止給擰的好痛。
托起她秀麗臉龐,他一如平日笑看她,她卻不再如往常畏懼閃躲。
「因為它很耀眼,在任何地方都能立刻注意到它璀璨光芒;你配著它,不論身在何處,我也能一眼就瞧見你。這樣,你要逃跑就不再那麼簡單。」
其實就算不這麼做,他的目光似乎……也早就鎖在她身上,無法自抑。就連方才在打鬥中,他也一直遠遠注意著她每一分可愛生動的表情。
「你——」聞言她微微一愣。他企圖增加她逃跑的難度,這應該是很正確的懲罰吧,可是她……不以為他的用心如他所言般狡詐。
但就算他說的是真的,那也無妨,她……無法隨意怨他欺負她。 「算了,真不喜歡就扔掉。」希望她開心,可她卻光顧著質問他的輕率,叫他不免有些洩氣。
捫心自問,方才為何不假思索便參試?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她開口說要,他還能說「不」嗎?唉……或許呀,理由只是單純想討她歡心罷了。
雖說初次見面時,她笨拙地耍著小聰明而引起他的注意力,但隨著相處時間越長,他越顯欣賞的,是脫離崔家一直極欲學習新事物而不斷蛻變的她。
看她靜默不語。他也不動怒,他雖幾次想再觸碰安撫她,卻怕惹她反感而決定作罷。「別哭……哭花了臉,會醜的更引人注目哦。」他提醒她。
「再醜也是你娶的妻子……」
她再次撇開頭不看他,並非惱怒他先前作風強悍,而是因為收下辟水珠這分難以言喻的感動;他這樣做,叫她如何面對他?該道謝?還是該動怒?
「東西你既已給我,它就是我的;你想拿回去,我才不還呢!」
她對他的霸道似乎有了另一層不同的感受;他身為世子,心性高傲,那就是他表達情感的方式。對於總是處處被動的她,當真那麼……厭惡他嗎?
不,不是,她不能自欺欺人。那,不是討厭,又會是什麼?
難道是……喜歡嗎?不可能、不可能的呀!她明明對他——
縱然否認千百次,但淚水無法騙人。她的心,終是讓他無賴地強索去一部分,拿不回來了。
她不該固執與他作對,但要她坦然向他道謝,就是不易開口。再怎麼看,都是她先無心說出口,他才會去強取來;怎麼簡單的「謝謝』』兩字她就是說不出呢?
鼓起勇氣,她偷瞄他幾眼,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俏臉漲紅的幾乎快炸開。
「我……謝……謝……」
「你沒趁機逃跑。」他突然打斷她的話。
「呃?什麼逃跑?」六七反應不及。他這會又想扯出什麼了?
「方纔大家專心看著比試時,其實是個極佳的逃跑機會。」他指出重點所在,故意取笑她。「顯然你這小腦袋瓜子還不夠機靈。」
「你放心,下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她才想要跟他談和,他卻蓄意重新挑起戰火;他……老愛這麼要弄她,她該從何窺知他的真心?
呃?她……想要他的心?何時開始的?她全然愣住。
「很好,你沒趁機跑掉,那……無須懲罰,我反而該給你個獎賞囉?」
「我從沒打算要你什麼東西!」鼓起嘴,她不知如何面對他,有些氣不起來。當人家擺明為你涉險之時,她要真丟下他不管,也未免太沒良心。
他說她看的過於專注而錯失逃跑良機……好吧,就算她笨,但她確實是在擔心他呀。從那時起,她的目光就不曾自他身上移開,總想追著他身影。
「既是我的妻子,我想給什麼,還由得你說不嗎?」恢復先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將軍威壓姿態,只因對旁人一再垂涎她的目光感到妒忌。
比試一結束,那些奇怪的愛慕眼光與妒忌醋味,又包圍起他們兩人。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明白宣示她是他的妻子,誰也不許妄想沾染她?
最後,他欺身向她,低垂下頭;禮教與他無關。「看著我,不許躲。」
「不躲才怪呢。」她羞紅著臉想推開他。「等一下!」
現在才發覺要拒絕他,越來越不容易。「這裡大庭廣眾的……喂喂,你說的懲罰和獎賞不會是一樣的吧?換、換點別的東西吧?」
「一樣的……不好嗎?」知道她在意眾人視線,火洵翼便笑著將她早先遺落在椅子上的披風拾起,瀟灑扯開,巧妙將他們兩人包覆其中。
「你……要我,而不要米將軍嗎?」小手沒怎麼出力的推著他。
「還懷疑?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呀。」火洵翼本想以此宣告他的所有權不容侵犯,可為了她,他仍是把甜膩時光留給她自己淺酌。
「讓我證明給你看。」話未完,早已動手。
原先只是試探性的輕吮,卻因她不再逃避而受到鼓勵。
他開始巧妙撩撥她,充滿他剛強氣息的吻噬,如狂浪侵蝕、烈風襲捲她嬌弱的唇瓣,叫她只能無助得輕顫,承受那一波波的深沉悸動,逼她墜入迷濛。
而自她頰上、唇邊、耳際、頸間,舉凡他在肆無忌憚的索求後,戰慄陡然炸了開來,未曾有過的詭異快意漫天延燒。
她虛軟無力的身子彷彿被他拋上雲端,叫她不知何時起,只能將纖細玉臂牢牢勾上他健碩頸項,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他丟下孤寂深淵。
他的執著,叫她再不願、也無法抗拒他的誘惑。
許久,當他終於放開她,任她燒紅著小臉,嬌喘吁吁,羞愧欲死,柔弱無骨的挨著地壯碩胸口,聽著地同樣澎湃的狂亂心跳漸趨平息。
旁人雖沒親眼目睹他們在做什麼,可她還是羞得抬不起頭。隔層被風、欲蓋彌彰有用嗎?徒惹遐想吧?!
都是他不好,他不該如此慫恿她沉淪,六七喃喃道:
「……這到底算是懲罰,抑或是獎賞?』
「你可以把它當懲罰,而我當它是……獎賞。」。
他一把揭開披風,歎息苦笑,主動停止所有不合禮的舉止。因為他若不立刻中斷激情的話,他也許會克制不了渴望,當場就要了她。
「一起回去吧。我們……回王府去。」
「嗯。」她輕輕點頭應允。雖然他不是她理想中的夫婚,但為了博她歡心而情願歷險的男人,他卻是第一個;她也想回應他為她所做的。
與他共度一生,有何不可呢?
看她垂首不語,他笑了起來:「你別擔心,回去的路上,我擔保護衛會漏洞百出,包你逃的愉快,走的安心。」
「嗯……嗯?」她先點頭,發現問題有點兒不對,驚愕抬頭瞪他。
她又不懂了。他彷彿在享受她的反抗,借此獲得樂趣;但是他偏無時不溫柔以對,叫她想逃又捨不下。他究竟……怎麼看她的?
這男人像個一連串的謎呀……
他說對了一件事,沿路逃跑的機會多的是;但若解不開這個謎,肯定會讓她懊惱一輩子。要走,也要等找到答案再說。
若是一輩子找不著答案,就待在他身邊一輩子吧。
即使這是他刻意下的陷阱……不踩一兩腳也太對不起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