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就跟妳說這麼晚了不要去,妳就偏要去!」
徐姐和她差二十歲,她生了三個兒子,卻沒有女兒。自從見了莫芷頡之後,她就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對她特別照顧。莫芷頡很自然地也把她當自己親人一樣,兩人感情好得很呢!
「小頡,妳的茼蒿呢?」負責洗菜的呂春環跑過來問。
「在志偉那裡。」
「志偉呢?」
「不知道,大概跌到糞坑裡頭去了!」她氣呼呼地說。
「我在這裡。」人高馬大的陳志偉立即出現在門口。
「好臭!好臭!」
呂春環衝著莫芷頡那句「跌到糞坑裡」,故意摀著鼻子糗他。
「耶?你的屁股怎麼破了一個洞?」林明麗正好由外面走進來,看見背對著她的陳志偉牛仔褲上擦破了一個洞。
「剛剛被野狗追,跑太快跌倒了。」他敷衍了事地說。
「怎麼兩個人都跌倒?你們不會是在菜園裡打架吧?」剛剛聽見徐姐和莫芷頡對話的呂春環不解地問。
「狗追她,她跑來撞我,所以跌成一團。」陳志偉冷冷地說。
「狗呢?」林明麗好奇地問。
「被我丟到湖裡頭去了。」陳志偉酷酷地說。
所有人噗哧一聲大笑了起來,因為那個畫面經過每個人自由想像都變得非常爆笑,尤其是狗被丟到湖裡的那一幕。
「受不了你們!」呂春環邊笑邊拍桌子。
「今天晚上的火鍋一定特別好吃!」林明麗搖搖頭說。
只有那兩個冤家,暗地裡大眼瞪小眼的,覺得這種事--一點都不好笑!
☆☆☆☆☆☆☆☆☆☆ ☆☆☆☆☆☆☆☆☆☆
圍著一鍋熱騰騰的火鍋,大家聊得不亦樂乎。愛搞笑的呂春環還不時學電視明星唱歌助興,隨即幾個研究所的學長和陳志偉也跟著表演模仿秀,笑破一群人的肚皮。
只有莫芷頡是安靜的,她的安靜並不特別奇怪,平時除了和陳志偉鬥鬥嘴,她也不是特別愛講話的女孩,所以靜得不教人起疑,只有陳志偉知道她在生氣,而且生很大的氣。
為了讓她開心,他只好裝瘋賣傻給她看,可她卻一點都不領情;他表演得越賣力,她就越發沒有好臉色。
「小頡,妳心情不好啊?」何馨逸悄悄地問。
「我生理痛。」這種事連馨逸都不能說。
「哦?不要緊吧?」
「還好,食慾小了點而已。」
何馨逸不疑有它,又跟著大伙起哄,一頓晚餐鬧到了十點多才結束。
如往常般,何馨逸跟鄭文凱走,莫芷頡注定要落單。她才走到車棚,陳志偉就跟上來。
「小頡,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他討好地說。
「你不是故意的,騙誰啊?!」
明明就是他用力拉她,她才會跌倒的。
「我是故意讓妳跌倒,可是我沒……沒那個意思。」
「算我倒霉,你滾吧!等我氣消了再說!」她當然知道那是個意外,只是氣他不該惡作劇,害她莫名其妙做了對不起明崇學長的事。
「那是妳的初吻吧?」他不知死活地問。
若早一個星期就是了!
莫芷頡狠狠瞪了他一眼。還好她的初吻已經給了明崇學長,要不然她會因此而悔恨終生。
陳志偉見她不理他,牽著腳踏車就走,只好尾隨著跟過去。
「那可是我的初吻喔!妳想想看,我竟然把初吻給了妳耶!」
「我不稀罕!」
莫芷頡騎得飛快,長長的髮絲在風中飄著,好美。
我稀罕啊!他望著她的背影在心中吶喊。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女孩子,人家竟然對他不稀罕!難道他的朝夕相伴,竟比不上人家半年才回來一趟?
他在心中狂吼: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
☆☆☆☆☆☆☆☆☆☆ ☆☆☆☆☆☆☆☆☆☆
莫芷頡和陳志偉冷戰了兩個星期,無論他用懇求、威脅、利誘,她都不開口跟他說一句話。
直到兩星期後的某一個下午,莫芷頡突然恢復以往的態度,若無其事地和他哈拉,彷彿沒發生過什麼事。
當他還傻傻地猜測她忽然回心轉意的原因時,竟然看見她和那個礙眼的明崇學長一起在學校裡的餐廳,兩人有說有笑,狀似親密地在吃晚餐。
害他一顆心由雲端狠狠摔落,跌個粉碎。
餐廳裡的那對親密愛人,正進行著一段兩人覺得甜甜蜜蜜,外人卻覺得肉麻兮兮的對話。
「你這次怎麼這麼快又有假了?」莫芷頡仍陶醉在他乍然出現的喜悅中。
「這次的假只有一天。原本我都留在高雄逛逛書局,或者和部隊裡的弟兄到墾丁騎越野車晃。這次因為太想見到妳,所以就回來了。」他那對黑亮的眸子幾乎離不開她的臉。
莫芷頡雙頰染上兩朵紅雲,笑容更加燦爛了。
「我以為你這麼快就忘了我,連一通電話都沒有,還敢自稱是我男朋友,你就這麼放心,不怕有人近水樓台先得月?」她恨他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前陣子部隊裡發生了一些事,我們為了一個逃兵在外頭出了一點狀況弄得焦頭爛額,還好沒事了,所以我才能回來跟妳約會呀!」
「真的啊!那個人為什麼要逃走?」莫芷頡無法想像軍中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吃不了苦吧!他出去之後不僅搶劫超商,還差點強暴一個國中女生,還好讓路人發現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可怕喔!」莫芷頡擰著秀眉。她最痛恨強暴無辜少女的男人。
「強暴女人的念頭幾乎每個男人都會有,所以,妳最好要有所防備,晚上沒事不要一個人出門,還有,絕對不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那是很危險的事,懂不懂?」
他覺得莫芷頡太過純真,不懂得保護自己,所以順便給她一點機會教育。
莫芷頡張大眼睛,像在看怪物一樣瞅著他瞧,腦海中環繞的是那句--強暴女人的念頭幾乎每個男人都會有。
「當然,我除外啦!」許明崇有所警覺地補上一句。
「色狼!」莫芷頡不以為然地吐出這兩個字。
「強暴是單方面的行為,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算;但兩情相悅就不同了,那叫做愛,不叫強暴。」這也算機會教育喔!
對於許明崇赤裸裸的陳述,她的臉更紅了。
「不正經!」她啐道。
「我是再正經不過的人了,妳可別冤枉好人喔!」他愛極了她羞紅臉的樣子。
「你正經?這世上就再沒有不正經的人了。」莫芷頡意有所指地說。
「嗨!可以一起吃飯嗎?」
一個高大的身影阻止了兩人間的情話綿綿,
許明崇抬起頭,看見陳志偉那張欠揍的臉就在他的正上方。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
沒等人家首肯,陳志偉就大剌剌地在莫芷頡身邊坐下,把裝滿菜的餐盤往桌上一擱,擺明了要湊一腳當電燈泡。
他剛剛可是清清楚楚聽見許明祟在和莫芷頡大談「做愛」,偏偏莫芷頡還一臉嬌羞的蠢模樣,惹得他不爽極了!
莫芷頡沒來由一陣心慌。
他幹嘛過來攪局?難不成他要把那次的意外事件洩露出來?她絕不容許!
「學長,你很不夠意思喔!回來也不說一聲,一個人帶美眉躲到這兒來吃飯。」陳志偉挑釁地說。
「我下午和王老師討論一些事,剛剛才結束,待會就要趕回高雄,下次回來一定請客。」
許明崇拿出學長的風度,明知道這個學弟對他有敵意,仍笑著對他解釋。
「說話要算話!下次讓我知道你獨厚小頡,我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還很故意地對莫芷頡使眼色,分明不安好心眼。
「一定,一定!小頡平常都讓你們照顧,再怎麼說也要對你們表達謝意,不請客怎麼行?」
一段漂亮的對話,道盡了他和莫芷頡特殊的關係。陳志偉心裡再怎麼不舒服,也只能吞下了;誰教那個沒眼光的女人選擇他,害他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卻無能挽回什麼。
「大家都是同學嘛!有時陪她去看看電影、吃吃消夜,到大度山賞夜景,甚至到園藝系偷茼萬都是應該的!」
陳志偉邊說邊看莫芷頡逐漸泛白的臉,內心有種計謀得逞的快感。
然而,他卻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彷彿是在說:我不過是陳述事實而已,絕對沒有惡意。
「陳志偉,你不要太過分喔!」莫芷頡畢竟生嫩,那經得起陳志偉的挑釁言語,脾氣立刻就發作了。
「好心沒好報,我哪裡過分了?」他不知死活地繼續說。
許明崇當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但心裡還是很不爽。他不曉得陳志偉和莫芷頡之間有這麼深厚的私誼,他似乎低估了陳志偉的影響力了。
「學長,你快趕不上火車了,我們先走吧!」
莫芷頡拉著許明崇的衣袖,深怕陳志偉就要把那件事抖出來,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許明崇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他不懂莫芷頡在逃避什麼,為何急急要拉著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