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名害人不淺吶!
「小兵妹子,善不善良何必由我評論,你去問來來往往的大叔大嬸。」他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將燙手麻煩推出。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她的手段他可是活生生的見識過,人要懂得識時務。
石冰姬瞄了瞄幾個探頭探腦的乞丐,壞心眼一起的偎向連祈風,「連哥哥好死相,這種私密事怎麼能去告訴別人。」
「喂!你在搞什麼鬼,男女授受不親別靠太近。」嚇!他渾身的寒毛都立了。
突然一嗲的聲氣叫人消受不了,他還是比較偏愛體態豐美的美女,這根小黑炭他沒興趣染指,吞不吞得下去尚是一大考驗。
而且他必須說她身上那股味道著實刺鼻,並非臭得難以接受,是一種丁香不完全發揮,滲入了辛辣和橡木汁味,不管是誰都會選擇迴避。
他是倒楣自個送上門,所以只有忍受了,或許聞久了自然習慣。
「你這話未免說得太遲,碰都讓你碰過了,你敢翻臉不認帳?」石冰姬刻意聲音一低地裝出男童嗓音。
連祈風的手腳不知該往哪裡擺,要推開她又怕碰觸到不該碰的部位。「我沒說不認呀!」
一陣抽氣聲在背後響起,他為時已晚的明瞭她在玩什麼把戲,無力挽救地發出深切歎息,她真的把他害慘了,無顏見江東父老。
「幫……幫主,你……」因好奇而前來「看看」的左舵主語焉不詳的指指兩人,驚訝之色溢滿神情。
「什麼都別問,眼見不一定為實。」他端出幫主的架式阻止他想歪。
可是唯恐天下不亂的「石兵」卻狡獪的一笑。「對啦!我們同為男子豈會有啥曖昧,我和連哥哥之間真的很清白。」
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言行不一的石冰姬以男童之姿「嬌羞」的依偎著連祈風,嘴上的解釋像是急於為情人掩飾,由於本是女兒身自然流露出女兒姿態,使原本的不清不楚更加引人胡亂猜測。
而不敢推開她怕她報復的連祈風心裡是叫苦連天,以兩人相偎的姿態很難不叫人誤解,沒人會相信雋秀的黑臉小子是姑娘家喬裝。
看來不讓他落個斷袖之癖之嫌她是不肯罷手,非要他身敗名裂,只因他招惹了她。
好吧!要玩就玩大一點,他傾全力配合,反正早晚會被她搞得聲名狼藉,不如自己弄臭它,至少不是一直處於挨打的一面。
「左舵主,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對她有意思,我們不過是同床共眠而已。」發現石冰姬身子一僵,連祈風暗自竊喜的摟緊她,像哥兒們。
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此舉無異宣告了兩人的關係。
莫怪左舵主刷地白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地瞟向兩人「相依相偎」的驚悚情景,心裡盤算著要如何告知幫中大老,幫主的……
呃!毛病。
「連哥哥,是同房不同床,你要記得說清楚,我還要做人呢!」石冰姬憤恨的暗掐了他一把。
誰和他同床共眠,若傳入大哥耳中,以後她都別想有溜出宮的機會,八嫁、九嫁……十八嫁都有可能發生。
佔上風的感覺真不錯。「兵兒,你放心,左舵主不是碎嘴之輩,他不會把我們的事傳入江湖。」
雪球越滾越大,由先前的懷疑到此刻的確定,臉嚇僵的左舵主微扯動臉皮,要笑不笑的點點頭,神情比哭還難看。
要他怎麼相信一向只親近女人的幫主會突然轉性,狀似憐惜的輕擁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乞丐,丐幫的前程堪慮,他們都會跟著丟臉。
若是少年有傾城之貌迷惑了幫主倒還說得過去,可是眼前的污臉看不出半點姿色,連普通都稱不上,哪有媚世惑塵的本事,幫主的眼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是瞧上他哪一點?
「別叫我兵兒,我倆萍水相逢就此別過。」一看情形不對,石冰姬馬上要走人撤清。
連祈風笑咪咪的握住她纖細手臂不肯放人。「我捨不得和你從此陌路。」
本該趁機放掉天大的禍水,偏偏她的推拒又勾起他的興趣,真應了那一句千古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太傷心,入土的那天我會來上香。」她發狠地取出銀針欲扎他。
「傷別離,別離傷,為免不傷心不如湊和著結伴行乞天下。」噫!她的肌膚滑細如凝脂,莫非……
輕鬆地將她手腕一扣摸走銀針,連祈風順勢搓了搓那一層污垢,羊乳般雪嫩膚色若隱若現,柔膩異常彷彿上好的絲緞。
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賊笑,他認真的瞄了瞄她憤慨臉蛋,月眉如鉤,水眸明媚,墨黑菱唇別有一番風情,她是個美人。
不敢說是不是絕色,畢竟七分美來三分妝,她是一塊故意掩去光華的瑰寶,若抹去灰塵必是罕見美玉,絕非一般叫人過目即忘的庸脂俗粉。
探索的心態壓過種種的埋怨,連祈風在不知不覺中多了一份專注,以當局者的眼光逐漸看出她的多重風貌。
「我怕世人拿著刀劍喊砍喊殺,寧可傷心也不願傷身。」石冰姬用凌厲的眼神一瞪。
恢復無賴神情的連祈風戲謔地一撫她唇瓣。「我願與你同生共死。」
果然是朱唇含艷,她蒙了世人的眼,光是這誘人紅唇就足以稱得上絕色。
「姓連的……」可惡,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噓!」他一手放在她唇上。「我們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我不好好關愛你怎成呢!」
他說得豪氣干雲,但是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氣,像是樂見她的自掘墳墓、故作聰明鏟泥埋雙腳,最後誰也走不掉地同陷一穴。
「別嘟著嘴嘛!左舵主可會笑話你像個娘兒們。」連祈風狀似逍遙地旋了一圈打狗棒,滿心的自在悠閒。
左舵主根本是震驚到呆若石人,連自己怎麼走回分舵都不曉得,整整三天三夜不言不語恍如行屍走肉,逢人便搖頭歎息,千萬感慨、無言以對。
同一天,王大戶家裡的老黃牛頭下腳上地「爬樹」,哞哞的慘叫聲驚動了左鄰右舍,嘖嘖稱奇的前來圍觀,沒人想到要先解下它,議論著它如何以倒立之姿上樹。
奇談,怪談,神鬼之論,莫名其妙的古怪現象傳遍全杭州城,只可惜傳不到已離開城內的兩人耳中。
朗朗晴空白雲飄動,野草如茵景象萬千,官道上的小黑點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如影隨形。
拉近一看不就是兩個乞丐。
只不過一人走得急切、滿頭大汗,身後的那人則輕揚蒲扇悠哉悠哉,口中哼著不成調的漁家小唱,氣定神閒不見匆忙。
有無習武的差別在於內功修為,儘管輕功蓋世苦無內力輔助,使久了也會筋疲力盡、氣喘如牛,兩腳重如鉛石邁不開。
「小兵妹妹渴不渴,大哥為你取水來飲如何?」這世上美好的事怎麼這麼多,害他憂慮得嘴角含笑。
走不動了吧,任性的丫頭。
石冰姬頭也不回的一拭香汗。「天山之泉,龍井之水,你快去快回。」
失笑的一揚破扇,連祈風走得輕快靠近她身側。「天山在百里之外,龍井位於關外,你叫我上哪裡乞得難求好水?」
一聽便知是刁難之詞。
「沒本事就少開口,省得自曝其短。」她像趕馬蠅似揮開眼前刺眼的笑臉。
不公平,不公平,為何她走出一身汗而他清清爽爽不見半絲疲相?論起輕功,無人能及得上冰晶宮的幻星七虛步,他是怎麼辦到的?
當年因求好心切傷了筋脈,因此她失去學武的機會,每每一催動內力便絞痛五臟六腑,不忍她身受折磨爹便毀去她一身功夫,僅傳授以逃生為上的絕妙輕功。
雖然之後她曾經數度企圖恢復昔日功夫,但是受了創的身體硬是不肯配合,再加上爹娘特意以獨門點穴法封住她任督二脈,想習武已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不斷的使壞、搗亂,希望爹娘能收回好意、還她原本的武功,結果他們乾脆眼不見為淨的弄了艘船雲遊四海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她只好改煩面醜心惡的無情大哥,而他做得更絕,直接打算讓她嫁人,免得冰晶宮不保。
她恨透了武功好的江湖人士,現在她唯一堪稱無雙的輕功也輕易讓他掠美,要她有好臉色比登天還難,而且他還想……
「你的炭粉快掉光了,洗把臉透透氣吧!」連祈風好心地遞上方帕要為她「擦汗」。
實則是藉機要一覷她本來麗色。
就是這個令人痛恨的原因,他識破了她的偽裝。「我天生膚色暗沉,你看錯了。」
「唉!走遍大江南北,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人的汗珠是黑色。」他接住一滴汗送到她眼前輕喟。
「我與眾不同不行嗎?算你長了見識。」石冰姬絕口不承認明擺著的事實。
臭冉靜,跟她說炭粉不保險,要她加幾滴炭油偏是不肯,說是取之不易不該浪費,等她下回出宮才要用,結果害她出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