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連祈風一見心愛的小禍水脫了困,棒下不再留情的趕盡殺絕,一手使棒,一手發掌,兩相夾攻逼得對方無還擊能力。
「命給我留下。」
女子輕柔的一喝,沒有被捆綁的幾名不知死活的傢伙癱如軟泥,身上不見刀傷劍痕,只有數不清的淤腫,口角流血面色慘白,痛苦不已地堆成人山。
傷人不一定是刀劍,一根竹棒就夠他們消受了,極重的內傷泛著劇痛,哀不出聲響地不斷哼哼哦哦!五官扭曲不堪。
死,應該是最好的解脫。
但是他們仍活著,一時半刻也死不了,拖著重傷活受罪,惶恐憂懼不知還要受什麼折磨。
恐懼,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你抱夠了沒?」
「還沒。」他渾身尚在抖顫。
「我既沒缺條胳臂斷條腿,你纏得像蛇幹什麼?」她被繩子捆得還不夠嗎?
「我擔心呀!你差點無法禍害百姓。」他都快嚇死了,以為來不及救下她。
石冰姬也在顫抖,她是氣得打顫。「你詛咒我不得好死呀!」
「不許提那個字,你會長命百歲活到齒搖發疏,鶴顏雞皮。」意思是活得長長久久。
可是聽在姑娘家耳中卻是極度的憤怒,誰願意自己老態龍鍾不復美麗,下一刻連祈風環繞佳人的雙臂上留下一道見血齒痕,但他不在意的緊擁著她。
禍水的本領是撩亂人心,顛覆俠義與公理,將人置於水深火熱之中仍能笑談風生。
而他的一顆心非常不濟的緊繫在她身上,一聽聞她遭奸人擄了來,血燃怒火地不顧娘親的呼天搶地,丟下報訊的小婢獨自涉險。
循著馬蹄印一路施展輕功追來,憂喜參半的急起直追,無視腳底磨破的草鞋已滲出血絲,一身泥濘比乞丐還落魄,幾乎見不得人。
馬蹄印不間斷表示她暫時無生命危險,擄走她的人尚沒有傷害她,一逕急著趕路怕後頭的人追上來。
但是他無法不憂心,心裡不斷的盤桓著她為什麼沒有反抗的遭人擄走,是受了傷無力反擊,還是對方使了卑劣手段使她受辱?
急切的心飽受煎熬,深懼迎接他的不再是使壞的人兒,運氣而行的足尖快如疾風,只想快點趕到她身邊。
她可是深入人骨髓的禍水呵!不緊緊地抱住她怎能感覺她一切無恙,活生生地在自己懷中大口呼氣,而不早點娶她入門他還有得擔心受怕。
「咬吧!咬吧!只要你在我身邊平安無事,我就算少塊肉也沒關係。」早晚被她嚇出一頭白髮。
聽來像市井之語,流露的情意卻如一道涓涓細流,打動了怒火當頭的冰晶佳人,眼眸一柔的主動偎向他,面若桃花盈盈淺笑。
「呆子,少塊肉我可是會嫌棄哦!」柔膩如絲的嗓音熏得他陶陶然。
「那別咬別咬,我獵只野雉做叫化雞讓你咬個過癮。」他中邪似只會傻笑。
「呿!等肉熟了我也老了,只怕是咬不動。」她故意和他打情罵俏的取笑著。
連祈風柔情似水地撫撫她粉頰。「我嚼爛了讓你咬,絕不委屈你。」
「哼!人家才不吃唾液呢!髒死了。」石冰姬嬌憨地一撫他胸口。
酒不醉人人自醉,全因美人展靨呀!他覺得醉了。「情之深長如碧雲天,與子執手到白頭。」
「嘻……你這乞丐倒也懂得花言巧語,不讓你賴上好像是我損失。」他的話聽得她心花怒放,好不得意。
「所以我該上冰晶宮提親了吧!」他滿懷歡愉地準備娶老婆。
「還早呢!」事情尚未了。
一桶冰水兜頭淋下,他當場苦著一張臉。「你還要我等多久?」
「等到天長地久如何?」她打趣地開他玩笑,笑臉迎人。
「不要吧!我活不了那麼久。」他呻吟地以額抵住她螓首,眼神一謔的說:「不如我們先拜天地入洞房,當對逍遙夫妻。」
石冰姬笑著捏捏他鼻頭。「想得美哦!你等著我大哥將你大卸八塊。」
一提起哭笑鍾馗,不由自主打起冷顫,連祈風沮喪地指指遠處的那一對。「你瞧人家多快活呀!郎情妹愛配成雙。」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她失笑一歎,這哪是郎情妹愛,分明是冰情女子遇上冷情郎,寒得凍人呀!
一聞及她的笑聲,雲冉靜不豫地甩下霸道男子,恨不得生了雙翅膀飛回冰晶宮,她沒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都說她快死了還執意要她。
天底下稍具姿色的女子又不是死光了,幹麼老和她糾纏不清,沒瞧兒她的拒人於外嗎?
真是一顆糞石,又臭又硬。
「笑得真風騷,你真該去賣笑。」雲冉靜沒好氣的一哼,覺得刺目。
「我知道你在嫉妒我會活得比你長,我不會嘲笑你嘴臭。」琴仙才該撫琴娛人。
「活得長不見得活得好,跟著乞丐你一輩子是乞丐婆。」四處行乞看人臉色。
石冰姬詭譎的一笑。「那個傢伙好像也是丐幫的頭頭,你需要我借你一隻破碗嗎?」
「石冰姬,你少把我和他扯在一塊。」玉腮一紅,她死不承認兩人交情「不錯」。
都怪他害她被恥笑,該死的風別離,她一定要離他離得遠遠的,別離一生。
「他是誰呀!我沒有指名道姓哦!」做賊心虛,大喊此處無銀三百兩。
「你……你真令人厭惡。」她要在她的飯菜中下毒,總有一種毒能要她的命。
「彼此彼此,你也不見得多討人喜歡。」寒毒一發早早歸西。
兩人小女兒似的鬥嘴令人莞爾,看在心繫於她們的連祈風及風別離眼中是升起陣陣暖意,嘴角含笑的望著兩人姊妹情深。
各自走向心上人一摟,一是依偎一是掙扎,同樣是心滿意足,他們才不在乎她們是不是自願。
一生之中能得所愛是天賜福份,他們慶幸未錯過命定的佳人,即使生性古怪狡黠、難以掌控,禍水還是禍水,遺害蒼生。
而且是他們心之所在。
「冰兒,你打算拿這些人做什麼?」他不認為她會好心的放過他們。
石冰姬眼露殘忍的勾起唇瓣。「當然是好好的回敬一番,冰晶宮的威望可不能毀在我手中。」
「呃!你不想追查出幕後主使者嗎?」意思是別玩得太過火。
「等我長了一顆善心再說。」人敬她一尺,她還人一丈。
對嘛!這才像他的小禍水,但是她在幹什麼呢!
「幫主,叫你的女人別帶壞我的女人。」風別離走到他身邊,咬牙的說。
「彼此多幫襯些,你那位禍水佳人也不見得是觀音轉世。」瞧他好意思開口。
兩個男人看著自個的心上人走向那疊人柱,趕忙守至身側以防萬一,嚇一次就夠了,別想有第二回。
風打燕巢乳燕驚,雨淋蟻穴萬蟻出。
石冰姬以腳踢翻層層疊成的人形塔山,笑含冰珠的踩上祈三行的背,他一口鮮血如湧泉般噴了出來,染紅了一地綠草。
「要殺要剮呢?你要不要提供我一點意見好作踐你。」綁得她兩手淤痕,這小小謝禮豈能不給。
「你……要殺要……剮悉……悉聽尊便……」落入她手中,他有必死的決心。
「好氣魄,聽得我冰姬倍感窩心。」她取出一根銀針往他額心刺入。
「啊——」
淒厲的叫聲驚得他一干手下冷汗直流,不自覺地往後爬了幾步。
「你可以指點我一二,是誰派你來邀請我上門『作客』。」另一根銀針銀晃晃地在祈三行眼前左右移動。
「我……」他已經神智迷渙,駭到手腳發冷。「我不……啊——」
又一聲慘叫,石冰姬笑容滿面,同時拔起銀針解除他的痛苦。
但是,可不是就此停手,而是換手。
「你剛問三絃琴仙的琴在哪兒,現在雲仙子要彈奏一曲請你笑納。」心琴要先撥心弦。
淨淨心,雲冉靜盤膝坐於大石之上,纖細玉手作出撥弦狀。
一撩,草木一動。
二撩,樹搖葉落。
三撩,地裂土陷。
此乃三弦,以心撥弦,化虛無為力量,琴音入心肝腸寸斷,血脈翻張震筋傷腑,逆流之氣足以消弭百年功力,一夕成廢人。
一曲畢,生不如死。
「怎麼樣,要與我聊聊嗎?」她還有拿手絕活沒機會發揮呢!
「我……我說……是霸……霸天堡的堡主……封霸天。」一說完,祈三行再度嘔了一口血量厥過去。
「咦!霸天堡在哪裡?」石冰姬眼神一掃,一干嘍囉直打哆嗦。
心驚膽跳的連祈風屏住一口氣道:「與冰晶宮相距不到十里的天龍山。」
「天龍山?」那塊窮山惡水。
「你不會想一舉剿了霸天堡吧?」如果是的話,他必須勸她打消不智的舉動。
人稱絕命刀的封霸天刀出封喉,連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何況是毫無武功的她。
「這種泯滅天良的事留給我大哥去做,咱們只需要當個餌。」該讓人去鬧鬧平靜許久的冰晶宮了。
「餌?!」他不安的連連退後,碰上同樣一臉惶然的風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