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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阿蠻

  輿論的反應是一面倒的,記者再三詢問民眾,似乎社會大眾都覺得是駱佳琪太過無理取鬧,不值得同情。

  邢谷風經過大眾的肯定,形象反而變得更好了。

  媒體見風轉舵,甚至把他當作是被害者談論,報導他出身教育世家,母親是北市萬華區一所國、高中校董;父親則是美國大學教授,自己呢是個才學兼備的財經博士,在駱氏集團服務時,曾數次大膽地預測出國際冷門的投資先機,讓駱丙雄的總資產從三年前的九十億直直飆到三百七十五億的最高峰。

  諸如此種正面的報導一篇又是一篇,加速了邢谷風的知名度,不少跨國大企業聞風而至,紛紛派出說客想將他延攬旗下。

  但他全數婉謝,告知他目前正處於韜光養晦的階段,再加上愛侶待產中,寧願花時間多陪陪家人。

  各方的好意是成功地婉謝了,但轉移不掉好事者的注意力--社會大眾對於能百分百擒住邢谷風這位青年才俊,並讓他無怨無悔地放棄一片商界江山的熟女是好奇得不得了。

  於敏容因此在外出時只能低調打扮,不論日曬與雨淋,她隨時戴著墨鏡,試著躲避狗仔隊的跟蹤。

  但狗仔隊可是有經過訓練的,竟然挖出於敏容在紐約的學經歷,爆出她就是七年前在紐約紅極一時卻突然急流勇退的超級名模。

  這時大家才瞭解,原來今日的熟女化妝師竟是昔日的國際名模,所謂有眼不識泰山,能識出「泰山者」當屬邢谷風這個英雄了,英雄值得贏獲美人芳心,這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兩人的戀情從「不倫」變為「真情」,頓時在市井之間傳成佳話。

  「雲霓美人」美容美發工作室原本的生意就不差,現在又因為總店女經理上了報,佔著人氣旺之便,全台的分店裡,幾乎有兩個月的時間被顧客塞到爆。

  北市東區的旗艦總店就更不用說了,身為老闆的佟青雲終於說話了。

  他直接告訴於敏容,「看在妳和震天孩子的份上,我就當妳現在正在放產假,半年之內別靠近這家店,我有事時,會親自過來找妳商量。」

  於敏容就這樣被情勢逼得必須在家裡當少奶奶。

  但她天生愛勞動,閒不下來,不是跟林嫂攬著曬衣服,就是不請自來地入侵廚房搶著燒菜,造成林嫂的困擾。

  後來林嫂總算想出一個名目給她辦。「邢少爺的房間就由妳整理,他換洗的衣物也讓妳全權作主,只要妳別靠近我的廚房就好。」

  於敏容很高興有事做,但是,一天一個小時的活動量而已,怎麼夠她這個工作狂利用呢?

  邵予蘅見她午後一派無聊地在花園裡晃,於是給她一些意見。「上街購物吧!寶寶總得要有衣服穿啊!嬰兒床、澡盆等東西都得重新買過……」

  「這主意不錯。」於敏容馬上照辦,結果她只花半天的時間就把該買的買齊了,而且還不曾出門過一步。「我用電話和計算機就將這事辦妥當了。」

  邵予蘅聞言也為之傻眼了。「敏容,妳的效率未免過高了些。」

  「效率高是一件好事啊!」邢欲棠給於敏容出主意,「要不然,妳跟我學著種花蒔草吧!」

  冬天種花蒔草只有一件要緊事,那就是趁勢除草與剪枝。

  偏偏於敏容忘記跟准公公提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癡」!對植物的認識,只停留在根、莖、花、葉上。

  於是,於敏容就這樣將幾株名貴的玫瑰和茶花當成咬人貓給剪掉了,她給的理由是,「它們都是綠色的,葉子的形狀又長得挺像的,這個枝有刺,那一個葉緣會螫人,另外這一株沒長花,所以……」

  「現在是冬天啊!多數植物不長花的。」邢欲棠苦著臉解釋。

  於敏容知錯後,馬上放下鋤與剪,發誓今後只在花園裡賞花,絕對不碰任何一株植物。

  ☆

  回到屋裡,於敏容正巧在樓梯間和辦完正事回家的邢谷風遇上。

  她先看邢谷風神采奕奕的模樣,再低頭打量臃腫的自己,自信心全都沒了。

  「怎麼了?很沒精打采的樣子。想吃包子嗎?還是牛肉卷?要不然我們入夜後開車到八里去逛,欣賞一下夜景?」

  「好啊!」她沒拒絕,挺著一個大肚跟著他回到他的房間,一語不發地盯著他寬衣解帶。

  邢谷風換上輕便的白棉衫與牛仔褲後,來到她身邊問:「看妳一肚子心事的模樣,說出來讓我分享一下吧!」

  她這才將今天所發生的事講給他聽,她很平和地說:「我沒有抱怨的意思,但閒在家裡真的是快憋死我了,我真希望孩子今天就降世。」

  「要不然這樣吧!我剛找到一個辦公室,打算從創業咨詢開始做起,妳明天要不要跟來看一下,也許找得到妳想做的事?」

  「太好了!」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但有一個前提。」邢谷風抬指點了一下心愛女人的鼻頭。

  「請說。」

  「不准妳為我的事操心。」

  「我量力而為好嗎?」

  「非常正確的態度。妳還想去八里走嗎?」

  「不會很想,因為實在很怕被跟拍。以前當模特兒時,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怕照相機到這種程度。

  「傑生幫我拍照時,都說我天生適合走這一行,其實鬼才清楚,我是緊張得要命……」她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前夫,很快地瞄了邢谷風一眼。「對不起,突然想起他,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我其實沒有吃傑生醋的權利。」

  於敏容看著邢谷風的俊臉,歎了一口氣道:「我總覺得你還有些事瞞著我沒說。我知道你是出於保護我的心態,不想造成我的困擾,但我心中就是有幾分遺落感。」

  「請別想太多。」邢谷風將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應著寶寶的踢動。

  她順勢坐進他懷裡,與他耳鬢廝磨一番,然後告訴他,「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了。」

  「不是昨天才親熱過了嗎?」

  「我愛你上癮了,一天對我而言有如一個冬天那麼久。」

  「敏容,我們談過了,妳離預產期只剩三個禮拜,再不節制我怕會傷到妳。而且,妳昨天才對天發誓,那是產前最後一次了。」

  「可我並不覺得身體上有不適應的感覺,而且我問過嚴伯伯了,他說只要我想,咱們又能小心行事的話,不會是大問題的,他甚至鼓勵其它夫妻也能這樣做,因為胎兒會感應到父母雙方的愛。」

  「唉!這算謬論了吧?」

  「行得通的話就不算是。」

  邢谷風不再吭聲,於敏容知道自己勝了這一場。

  在他無限的體貼下,她滿足地睡去,連晚餐都沒能下去吃。

  結果,是夜,熟睡的於敏容突然被腹中的寶寶踢醒過來,她憋著一股氣,隨手就把身旁的邢谷風搖醒。

  「床上濕濕的,我可能一個不小心尿床了!」

  邢谷風掀被看了一下狀況,不太苟同。「妳的羊水破了,身體有異狀嗎?」

  「什麼樣的異狀?」

  「陣痛之類的。」

  「陣痛一直都有啊!只是沒強到讓我覺得不舒服,我不過就額頭燙了一點而已。」

  邢谷風當下跳了起來,順手扯了衣褲套上,拿了溫度計對著她的耳裡一測,攝氏三十八度的結果讓他不敢掉以輕心,直接掛了一通電話給嚴正風,報告她的狀況。

  嚴正風要邢谷風馬上將於敏容送去診所,她在半個小時之內進了產房,內診的結果是她已開了兩指,早已步入分娩期。

  嚴正風替她吊了催生劑,把心音與測陣痛的儀器往她身上貼,要她躺在床上慢慢等。

  於敏容照做了,想是還早,還要邢谷風拿出一本厚厚的填字遊戲來解謎。

  在經過一個半小時的等待,突然襲來的陣痛感讓她一下子吃不消,她憋不住,突然尖喊出聲……至此後,陣痛當然是一波強過一波。

  嚴正風聞聲而至,檢查了一下,只跟滿臉凝重的邢谷風說了一句,「不礙事。你去洗手,手洗乾淨後到靠門的那個中間櫥櫃拿一包袋子出來。」

  「幹嘛?」

  「好替你兒子接生啊!」

  於敏容的運氣好,只痛了三十分鐘,一個三千四百克重、有著洪亮哭聲的健康男娃娃便掉進了父親的手掌之間。

  做父親的人依著老醫師的指示,小心翼翼地為哭個不停的寶貝拭去皮膚與發上的羊水與血污,最後以藍布條將紅粉通通的兒子一裹,送進母親的懷抱裡。

  說來也奇怪,本來哭得讓人不得不捂耳的囝仔,在一躺進母親的懷中時,便停止了哭泣,他仰著小脖子,聞嗅出母親的味道後,安心地閉起了小眼睛,吃起小拳頭。

  嚴正風見狀,滿意地拍了邢谷風的肩膀,讚許有加地說:「你做得很好!是我執業以來,唯一碰過最稱職的『男助產士』。」

  「嚴伯伯過獎了。」邢谷風綻出笑,溫柔地看著床上那一對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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