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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那顏(圓悅)

  「是……一個女人。」侍女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

  「女人?」大閼氏提高嗓音,緊皺起修飾過的黛眉。她一直以為在邪莫爾的眼裡,女人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根本不值得他多花心思,可如今他竟為了一個女人而大費周章。

  「大家都在傳說……傳說那女人是單于的新寵。」侍女的頭垂得低低的,深怕面對大閼氏的憤怒。

  「新寵?!」大閼氏的面容扭曲,咬牙的說:「她在哪裡?」

  「呼衍大人將她安置在單于的穹廬中。」

  「什麼?!」大閼氏霍地站起身。邪莫爾從不在他的地方安置女人,即使是她也只在新婚的當夜才得以留宿,可那狐媚的賤人竟然……「知道她的來歷嗎?」她撫著胸口克制自己的妒意。

  「聽說是單于從活死人那兒擄來的。」

  靈族的活死人?!他竟為了一個女人公然違背他阿爸的禁令?!大閼氏揮手掃掉幾上所有的物品,咬牙切齒的問:「她長得很好看嗎?」

  」呼衍大人不讓任何人接近她,我曾遠遠地看過一眼,只知道她個子很嬌小。」

  「嬌小!」大閼氏挑了挑眉。哼!她還以為邪莫爾偏好豐腴的女人呢!

  血族向來注重血統,一個卑賤的靈族女人自是不至於構成對她的威脅,可不知為何,她的心裡仍掠過一抹濃濃的不安。畢竟在這之前,邪莫爾從未把女人帶回單于庭,更遑論這般慎重其事的安排。

  「去把她叫過來!」大閼氏看了看自己細長的手指,打算待會兒給那女人來個下馬威。

  「可……呼衍大人吩咐過,誰也不能接近她。」侍女面露難色。

  「可惡!他居然……」大閼氏氣得銀牙幾欲咬碎。

  邪莫爾是她的,她絕不會拱手讓人,她一定要讓那女人知道誰才是單于庭的女主人!

   ◎   ◎  ◎  ◎

  幾天之後,呼衍黑幕抽空帶靈眸四處走走,她張開雙臂深呼吸新鮮的空氣,然後興奮地又跑又跳,她這幾天真在被悶壞了。

  高壯的牝牛後跟著蹣跚的小牛犢;馬群在頭馬的帶領下在草原上盡情奔馳;羊群似雲彩在碧綠的大地上飄來飄去;牧民跨騎在高大的駿馬上,遠遠看去簡直就像草原的神祇。

  靈眸看著看著,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直到羊只發出「咩」的叫聲,她才清醒過來,但人早已被羊群團團包圍了。她一籌莫展的站在原地,任熙熙攘攘的羊兒在她身上磨蹭。

  呼衍黑幕瞧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他左一扭,右一繞,眨眼間就來到她的身邊,然後帶她穿過羊群,來到牧羊女的身邊。「想不想擠羊奶?」他低頭問她。

  不等她回答,牧羊女便微笑的將她拉到母羊的身側。

  「我……不會啦!」靈眸雙手在胸前用力地揮舞,身子也不停地向後退。

  「試試看嘛!」呼衍黑幕定住她的肩膀鼓勵道。

  「好……好吧!」她勉為其難的點點頭,蹲下身,顫巍巍的伸手觸碰母羊鼓脹的乳房,手心感受到的溫暖與柔軟讓她不再害怕,她放鬆神經,雙手用勁一擠——

  「噢--」天啊!羊奶竟然直接噴在她的臉上。她一驚,整個人狼狽的向後跌。

  「哇哈哈--」

  聽見耳邊爆出的哄堂大笑,紅雲迅速染上她的俏臉。由於眼中滲入了些許奶汁令她睜不開眼睛,她慌亂地伸手想往臉上亂抹—把,不料,兩條剛強的手臂自她的身後將她圍在臂彎裡,大手則抓住她欲胡亂擦拭的雙手。

  「別睜眼,還有奶汁呢!」鐵臂的主人在她耳邊輕聲警告。

  「你……是誰?」強烈的男性氣息讓她緊張。

  男人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要像這樣。」他牽著她的手回到母羊的乳房。

  在大手的引導下,她按摩、擠壓,不久便聽見羊奶落在桶裡的「滋滋」聲。「哇!我學會了!我學會了!」靈眸搖晃著男人的手,開心的大叫。

  「是啊!你學得很快。」男人在她的耳輕聲道,聲音中有著不容錯辨的寵溺。

  他的呼吸熱熱地吹在她敏感的耳上,引起了她的戰慄。此時她才意識到,像這樣被男人擁在懷裡是多麼不端莊的事啊!「呼衍大人,請放開我。」這些天,除了呼衍黑幕外,她不曾接觸過其他的男子,理所當然也就認為自己是靠在他的懷中。

  「呼衍?」男人輕嗤,然後猛地攫住她的雙手,強迫她撫上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女人,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他挑起濃眉對於她竟沒認出他來感到一絲不悅。

  好扎人的胡碴!「啊!」靈眸驚呼一聲.蜷縮起被刺痛的柔嫩掌心,更急於想睜開眼。

  瞧她撲閃似蝴蝶般的睫毛,男人立即制止道:「別動!」他捧起她心型的臉蛋,在她沾滿羊奶的雙眼各印了一個溫柔的吻。

  「不——」靈眸心慌地推開他,想掙脫他的魔爪,沒想到忙中有錯,竟一頭栽向羊奶桶。

  「小心!」邪莫爾出聲警告,卻來不及制止。

  他拉住她,不料卻用力過度,讓她連人帶桶一起倒在他的身上,當下兩人從頭到腳都被潑到乳白色的奶水!

  「哈哈--」

  四周再次傳出爆笑聲。

  「看樣子,咱們得先去洗洗了。」邪莫爾的嗓音透著笑意。 

  咦?據族人的說法,他是個動輒殺人的惡魔,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會狂怒才是,怎麼反而在笑呢?!她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小嘴。

  「傻丫頭。」以為她被嚇呆了,他溫柔的將她禁錮在懷裡。

  始終站在一旁的呼衍黑幕沒料到剛硬如邪莫爾,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詫異之下,他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單于,戰事怎樣了?」

  「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一直很關心戰事呢!」邪莫爾心情愉悅的調侃他。

  「我……」呼衍黑幕尷尬的搔了搔頭。

  「早在半個時辰前,你就該得到捷報了。」邪莫爾刻意蹙緊眉頭,口氣中也有興師問罪的意味,只有眼底洩露出惡作劇的光芒。

  「能從單于口中得知戰況是我的榮幸。」呼衍黑幕趕忙陪上笑臉。

  「你這臭小子!」邪莫爾輕踢他一腳,笑罵道。「呼征王帶著殘兵敗將往西投靠若羌王去了。」

  「那屬下立刻派人去追擊。」

  邪莫爾揮了揮手,「追蹤即可。」

  「可如果若羌王與呼征王結盟,事情就麻煩了。」呼衍黑幕提醒他不可輕忽狡猾如狐狸的若羌王。

  「這正是考驗若羌王的好機會。」邪莫爾淡淡的說,並以拇指拭去靈眸眼中的奶水。

  「您是說……」呼衍黑幕這才有所領悟。

  「他如有二心,便是自尋死路。」邪莫爾的眼裡閃過殺氣,但感覺懷中的人兒一顫,他立即溫柔的撫著她的纖背。

  「但是他若造反,我們便會失去對南方的控制。」呼衍黑幕將心中的擔憂說出。

  「你覺得樓蘭王為人如何?」邪莫爾突然詢問他對樓蘭王的看法。

  憑藉著多年的默契,他揣測邪莫爾說此話的目的。思索片刻後,「難不成……您想與樓蘭結盟?」呼衍黑幕了悟地看向他。

  點了點頭,邪莫爾繼續問道:「雅米娜居次(匈奴語,公主)還沒回來嗎?」

  「居次和左賢王去打獵,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雅米娜都十六歲了,也該學點做女人的規矩。」邪莫爾搖搖頭,對這個調皮的妹妹又愛又氣。「樓蘭王的妻子去世也快八年了吧!這些年來倒沒聽過他的風流韻事,我想,他會是個好丈夫。你馬上派使者前去樓蘭商量有關聯姻結盟的事。」

  「是,屬下立刻去辦。」呼衍黑幕拱手作揖後,迅速離開。

  「你們也走吧!」邪莫爾打發其餘看熱鬧的閒雜人等,以便與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獨處。

  滿意的看著靈眸穿上匈奴的服飾,他自獵袋裡取出一條項鏈繫在她的細頸上,那是一塊略帶藍意的美玉。「這袍子很適合你,如果配上這個就更好了。」

  「哇!」它溫潤的觸感令靈眸愛不釋手。

  「你渾身髒兮兮的,得好好梳洗一番了。」她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你……放下我啦!」靈眸再次驚叫,因為她像袋豆子一樣被他扛在肩頭。

  「休想!」她是他的獎賞,最甜蜜的獎賞。邪莫爾爽朗地大笑。

  「哈哈哈-—」

  第五章

  一陣狂奔之後,邪莫爾在河邊勒住馬。

  他們來河邊做什麼?靈眸瞪大雙眼,困惑地望著他。

  「來吧!」他率先下馬,然後環住她的腰將她抱下。

  只一眨眼工夫,她穿著牛皮軟靴的腳就陷入河畔的軟泥裡,「呀——」她輕呼出聲。

  「來,像這樣。」邪莫爾示意她像他一樣脫去皮靴,赤足踩入軟泥中。

  「咦?」學他解開一隻皮靴的繫帶,然後釋放小腳,可她卻咬了咬唇瓣,怎麼也沒有勇氣把它埋到軟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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