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迎喜搖首回應。
「慢慢來,我並不餓,還是爸爸叫外送pizza好了,想想我們好久沒吃了耶!」
她知道父親已在她身旁,一顆頭垂得更低。「可是媽媽跟大姊會想要吃嗎?」
「沒關係,我是一家之主,我作主有誰敢有意見?」說罷,梅望夫的大掌輕緩落在那雙巍顫顫的瘦小肩膀,「別太在意你大姊,好嗎?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忙碌的小手停歇了工作,「嗯……」她真的、真的怕極了大姊。
「小喜,你還沒答應爸爸呢。」梅望夫輕柔地將自己珍愛的小女兒擁人懷中,讓她這荏弱的雙肩有所依靠。
「噎……嗚……嗯……」迭聲應允,她點頭如搗蒜,忙著鑽入父親寬闊的臂彎尋求溫暖。
不知已有多少次如此應允父親這般的要求。
但,怯懦的她,還是無法做得來。唉!就讓她好好地在父親懷中大哭一場好了。什麼時候……她才能做到父親所說的呢?不要再去在意、不要再去難過?
「好了、好了,愛撒嬌。我們去叫外送嘍。」梅望夫揉亂她的發,將她帶離他懷中,並為她拭去滿臉淚水。
「嗯。」但願,那天的來臨不會太晚。
她抬首,朝父親綻露燦爛笑容,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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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今天幫我泡的這是什麼咖啡啊?」坐在辦公桌上的男人臉色難看地皺起,濃眉更是豎得老高。
梅迎喜低垂著頭,「Cappuccino。」
「Cappuccino怎麼會這麼甜?!你加了多少糖啊?」粗嗓不可置信地揚高,雖然他並無責怪之意,但那沙嗄微揚的語調,總讓人不免要起誤會。
「二哥,你幹嘛對小喜這麼凶?」甫入門的東方煦不可思議
地盯著橫眉豎目的東方爆,再瞧瞧沒什麼精神的梅迎喜,更加肯定是東方爆對梅迎喜發怒。
「我哪有對她凶!」他疼這個小暖爐都來不及了……只是今天的梅迎喜真的有些怪異,瞧起來很頹喪,也很失常。
平常只見她不是正經八百地捧著詩集吟誦,不然就是整日端著一張笑兮兮的可愛臉蛋衝著人笑,討喜的模樣讓東方家的三兄弟都非常疼愛。
怎麼……今天她是怎麼啦?「小喜?」東方爆托著腮,目光專注地盯著正在拖地板的梅迎喜。「小喜,那個地方你已經來回拖過十次了,乾淨得都快變成鏡子了,別再拖了啦。」
用力拖著地的人兒佃了僵,這才溫溫吞吞地轉移陣地。「喔。」
「二哥,還說沒凶她,你這不是凶嗎?」東方煦存心找碴地調侃。
噴了聲,狠狠瞪向東方煦,示意他閉嘴後,東方爆這才再度啟口:「小喜,你不要再拖了,這整間辦公室已經被你拖得夠乾淨了,」他起身,推了推那道嬌小身影,「去去去,快去將這些拖把什麼的給我收起來。」
「喔。」梅迎喜拖著拖把,順著東方爆的推勢走出辦公室。
隨著梅迎喜的步出,門扉隨後又轉入一道頎長身影。東方煦一見來人,不免暗驚,悄悄將步伐往後挪,祈禱著自己的蹤影沒被他發現。
「小爆。」冷然的嗓音注入一股唯有寒風中才蘊有的冽意。
「……嗯?」東方爆視線仍留在梅迎喜步出的軌跡裡。
「你還待在這做什麼?」
東方爆讓東方焐問傻了,他收回視線,呆楞楞地望向東方焐。「大哥,我不在這要在哪?又沒有case。」
「沒case?」東方焐低啞地嘶喃,冷漠到凍人的目光轉向身後的東方煦。「小煦沒跟你說是嗎?」
「大哥……這點請你聽我解釋。」東方煦接收到那簇冷冽的目光,忽覺渾身發顫,「我真的要跟二哥說了,只是我看二哥在忙,所以才——」
「狡辯。」東方焐淡道。
「東方煦,我什麼時候在忙了?你一進來就只懂得跟我要嘴皮子,根本不像是要談正經事的樣子!」東方爆上前,當場賞東方煦一記爆栗子。「死小子!你真的愈活愈不耐煩了。」
「真的嘛,還不是因為我看到小喜心情不好,想逗逗她,所以才耽誤了正事。」東方煦揮開東方爆再次呼來的拳頭。「臭二哥,我這是在關心小喜耶!」
「哼!小喜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死雞婆!」
「……小爆。」東方焐聞言,連忙以雙臂環住東方爆的頸項。「小爆,你真的這麼關心小喜嗎?」
「是、是……吧。」東方爆彆扭地囁嚅。
「那……有沒有想要將她佔為已有呢?」
又來了!東方煦抬頭朝天花板拋了記白眼,頹軟的身子隨即往後方靠去,盯著眼前每隔三、四天使會上演的「親親愛愛兄弟情」肥皂劇。東方煦有時候真的很想不承認眼前這兩個黏成一團的男人是他的胞兄。
「大哥,你想太多了,我還有珊珊呢。」
「是嗎?我倒覺得你最近跟小喜相處的時間還比較多。」
Oh,MyGod!眼見他們倆愈黏愈緊,東方煦索性閉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真不知大哥是來辦正事還是來與二哥重溫兄弟情的?唉……他真的很難想像大哥、二哥因小時患難而培養出來的黏膩情感,這種匪夷所思的手足之情,有時還真有點令他羨慕呵。
懶掀的眸,在瞥見呆楞於門外的嬌影時,倏然瞪圓。
「小喜!」東方煦見她那滿是震驚的神情,愕然出聲喊叫,卻見她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似地轉身離去。
一定是誤會了、肯定是誤會了、絕對是誤會了!東方煦上前急忙將東方焐及東力爆兩人扒開,「二哥,我剛才看到小喜一臉受打擊的樣子跑出去了。」
東方爆聞言,心一驚,急忙追出。
「呵。」舊事重演。唉。
東方焐的冷眸,緩酸暖意.「小煦,你記不記得這種事情,珊珊也碰過一次?」
呃?經大哥這麼一提起,東方煦這才想起了似曾相識的場景。
「小爆他只是還沒發現而已,」東方焐柔哂,「他還沒發現自己有多在乎那個小女孩。」
而追出去的東方爆,一邊咒罵著,一邊急邁著步伐,迫尋著前方那低首疾步的嬌小身影。
該死!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這種走路不看路的方式很容易跌倒啊?!
「梅迎喜,你給我站住!」
眼見前方的小人兒壓兒未將他的怒吼給聽進去,他更是邁快步伐跟上,一把將那差點兒撞上柱子的人兒撈人懷中。
「笨蛋!我叫你站住你是沒聽到哦!」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那河畔的金柳……」她像是受驚似的,口中不停叨念著。
「你在念什麼啊?」他偎近她唇畔,細聽她張合的小嘴中所吟出的詩。
她真的沒看見、真的沒看見……爆先生跟焐先生兩人擁抱在一起的纏綿畫面!啊!腦海一旦浮現那畫面,她就覺得整張臉燙熱如火。「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敢情這小妮子在吟徐志摩的詩?!他真是……敗給她了!
「小喜!」
「嚇!」她嚇得雙肩一聳,「我、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我沒看到爆先生跟焐先生抱在一起——」
唉!她怎麼這麼容易受嚇啊?「小喜,那根本就沒什麼,不止你看到了,全公司的人也都曾經看到我跟大哥抱在一起的畫面。」他明白自己一旦跟大哥纏在一起,那畫面很難不讓人去聯想到另一層面的意思。
但,那是他與大哥表達手足之情的方式之一啊。
「小喜,我跟大哥感情很好。」
「我、我知道。」她慘淡的小臉蛋仍是佈滿著不可置信。
「我跟大哥之間,只有手足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關係。」一瞧便知道她小腦袋瓜裡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小喜,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梅迎喜呆呆頷首。「我有在聽。」
「所以,你下次若再見到,你敢再跑走一次看看!」他語帶威脅。
那麼……並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嘍?哎呀,好羞哪,「對、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亂想的……」她垂首,將自己赧紅的燙臉蛋埋人雙掌內,不敢見他。
他沒好氣地曲指敲了敲她的頭顱,「知道就好。」
不過,爆先生與焐先生的感情真的很要好哪,她緩抬首,吶吶問道:「爆先生跟焐先生之間,為什麼能夠維持那麼好的感情呢?」
「這個啊,」他乾笑,「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再說給你聽。」
「喔。」她不懂,既然有人對待自己的手足如此關愛,為何她與大姊卻從來不曾有過呢?憶及,她紅腫的雙眸似乎又泛起刺疼感。
見她又低下頭,他不禁輕抬起她的下顎,讓她的視線能夠與他對望。
此舉,才讓他清楚地瞧見她腫脹的雙眸。「哇!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像是讓人狠狠揍過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