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Ray看得出來,她笑得很勉強。
坐在莎莎身旁的馬克向Ray挑挑眉,「她呀,就是這麼害羞又安靜。」然後轉頭問莎莎,「台灣女孩子都像你這樣的嗎?」
坐在對面的劉海兒看了莎莎的盤子,想起台灣的瘦身風氣正熾盛得很,「你該不會是在節食吧?安啦!這裡的活動既刺激又耗體力,我相信多吃一點也不會胖的啦!」
曾在各大都市工作過的麥斯則說:「噢,東方女孩本來就很纖細了,你再節食的話,會被大風吹走。」
真野賢一和楊耕宏也連連點頭,「對啊!健康最重要。」
「嗯……」她靦腆地睨了眾人一眼又低下頭,好像面對大家關愛的眼神,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叮!叮叮……各位!」這時,瑞可敲敲玻璃杯宣市,「用過晚餐後,我們就要造訪印地安原始部落,觀賞充滿原始動感與民俗特色的歌舞表演。」
大夥一聽歡聲如雷,迫不及待準備出發。
莎莎也跟著站起,Ray注意到她的盤裡,還剩下將近四分之三的食物沒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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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瑞可的帶領下,乘坐小船來到印地安部落,遠處岸邊傳來一陣陣沉沉的木鼓聲,籠罩著整個天地。
這夜裡不比外面的世界,沒有燈火照明,更不會有霓虹燈,惟一的光源就是天上的星星,和岸邊兩三盞稀疏的小油燈,再加上蟲嗚鳥叫聲,在夜空下顯得深邃且詭秘。
馬克、麥斯和真野豎一高呼著往前衝,楊耕宏則摟著老婆小心前進。
「你怎麼不走?」Ray見莎莎佇在一旁,便催促她以免落單。
她惶惶然看著Ray,怯聲回道:「我覺得有點恐怖……」
尤其部落入口擺了一尊雕像,直挺挺的瞪著大家,真恐怖!她瞄了雕像一眼,不假思索的貼著Ray走。
「沒事的,這裡很安全,我保證。」Ray低聲安撫,讓莎莎攀著他的手臂小心翼翼走進部落。
「歡迎光臨!」當莎莎經過入口時,那尊雕像突然大聲喊道。
「啊!雕……雕像是活的,他、他會說話……」突來的聲音嚇得莎莎驚陳尖叫,回身一把抱住Ray。
「噓!別怕,那不是雕像,是部落的酋長,他是活生生的人。」Ray抱著顫抖的纖細身子,發覺她怕得真厲害,好像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時,暖玉溫香的Ray抱滿懷,卻要不斷警告自己:冷靜、冷靜!
因為一股熱流竄入他的四肢百骸,在心中激起陣陣漣漪,久久不能平息,原來被她抱著的感覺是這樣激盪不已。
「真……真的嗎?我還以為那是雕像……」她從寬闊的胸膛抬起小臉,怯怯地望了雕像一眼,弄得酋長一臉莫名其妙。
「來,跟著我走,不用怕。」Ray強壓下快掀起波濤的漣漪,挽著她的小手走進去。
不過,她的手怎麼這麼軟?像是又輕又軟的動物皮毛,有股難以形容的感覺。
裡面生了營火,莎莎見到臉上及身上都塗上五顏六色圖騰的舞者,伴著銅鈴聲正在載歌載舞。
接著,族人又拿出他們的食物招待大家,Ray拿了一盤肉和酒向她走過來。
「試試這鱷魚肉。」他記得剛才晚餐時,她沒吃多少,希望她再吃一些。
不料,莎莎眉尖聳起搖搖頭。
不吃?!她瘦弱成這樣子,不吃東西怎麼行?
Ray撕了一小塊肉,遞到她唇邊,「你不敢吃鱷魚肉嗎?不用怕,沾點鹽巴吃,味道鮮美得跟吃龍蝦肉一樣。」
「嗯……」
「真的很好吃,試試看,要是不好吃就吐掉。」他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是否超過了,只是打從心底為她好。
大概因為他的堅持,莎莎張口吃下那塊鱷魚肉。
「怎樣,好吃嗎?」見她細細咬著,Ray開心地問,然後又撕了一塊給她。
莎莎婉拒道:「謝謝,我吃飽了。」
這樣就飽了?他還真無話可說。
Ray還真沒見過食量這麼小的人,見她瘦得快被風吹走,忍不住猜測著,「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才不想吃?」
「不,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她為難的看著那塊肉,好像再逼她吃就要哭了。
Ray在暗夜中看見她那眸光盈盈的,相信她下一秒真會哭出來。
「好吧!如果肚子餓就告訴我。」他只好叮嚀著,覺得她似乎有什麼困難,卻又無從幫助。
甚至還覺得她不該參加這類旅行團,光是纖弱的體形,就教人懷疑她夠不夠體力走完全程,而且膽子又這麼小,是不是禁得起突發狀況的驚嚇?
大夥兒又是吃肉又是喝酒,與族人說說笑笑,還一起拉開嗓門狂嘯,跳舞跳得瘋瘋癲癲,比開瘋狂派對還要熱鬧。
而莎莎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一雙眸子在營火照耀下熠熠閃爍,依然帶著哀愁。
RAy又揣度著,她為何哀傷?為何說要來這裡放逐自己?
這一夜,Ray一直被莎莎的哀愁籠罩著,心緒不寧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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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濛濛剛亮,Ray就爬起來,一心想再見到莎莎,可是,距離團員集合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
梳洗過後,Ray照例到屋頂平台上做晨操,他吸了口充滿森林味的新鮮空氣,突地睜大雙眼看著樹屋下方。
天哪!她又在做什麼?
由於他住在高高的樹屋上,往下一覽無遺,只見寧靜的晨光熹微中,莎莎一個人半靠半躺在大樹根下,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了過去?
Ray想都不想就衝了下去,當他和她面對面時,他發出一聲低咒,「該死的!」
原來這女人沒睡著也沒昏倒,但她在搞什麼?
紅腫的雙眼一看就知道哭了整夜,那表示她一夜未眠,或者整夜就坐在這裡渡過?
可是,她楚楚可憐好又孤單的模樣,在他心底掀起驚風駭浪,不容他控制地為她心疼。
「走!」Ray抓起她的手,就把她拉上樹屋。
莎莎傻傻地任他拖著走,好像不懂這男人在氣什麼?做什麼?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在樹屋裡。
片刻之後,Ray從浴室裡拿出熱毛巾給她,「給你擦臉。」
「哦……謝謝。」她接了過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
看她擦過臉,Ray還是不滿她一副受虐兒的模樣,那令他心疼不忍。
他歎了口氣問道:「你昨晚……整夜都沒睡。」
她點點頭。
「是因為不習慣這裡的環境?」他追問。
她垂首搖頭,雙肩微顫著。
天!她在哭,是他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他純粹想幫她而已,卻把她惹哭了,這下可好……
「對不起,我無意惹你傷心。」不管有沒有錯,他先道歉安撫她。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她哭得更凶,連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不知怎地她的臉俯貼上他溫暖結實的胸膛,抱著他的肩哭得好不傷心。
散落的長髮就在他臉龐似有若無的摩娑,一股芳香拂過他鼻間,心中泛出一片溫柔。
原來……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呀!
難怪他滿懷的心疼、滿腹的不捨,卻又有股柔情蜜意在人心坎裡。
終於,她好像哭夠、哭累了,才開口,「對不起……」
「其實哭沒什麼不好。」Ray安慰道。
「可是男人不都討厭女人哭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剛才的毛巾擦臉。
「也不是每個男人都討厭女人哭,至少我不覺得。」Ray很貼心的給她找台階下,免除她的尷尬。
「可是有人就不這麼認為……」她的小臉又黯了下來,像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Ray與不願再看到她哀傷的表情,連忙安撫的,「哭就跟笑一樣,高興自然就會笑,難過當然也可以哭,沒什麼好壓抑的,這是一種情緒紆解。」
果然,莎莎感激地看著他,大有他鄉遇故知之感慨,咬著唇含淚點頭。
「你餓了吧?我去弄吃的來,等我,嗯。」彷彿已跟她熟識許久,言語間不知覺親暱起來。
不久,Ray從樹屋的小廚房端出豐盛的早餐。
「這麼多……你吃得完嗎?」她瞪著量。
因為整桌的鬆餅、花式炒蛋、綜合麵包、新鮮水果、核果番茄沙拉、櫻桃奶油布丁,還有牛奶和咖啡,她很懷疑他的食量。
Ray聳聳肩輕鬆的說:「我不確定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多準備一些。」
然後,他用鬆餅夾著炒蛋遞給莎莎,「來,喜歡吃這個嗎?」
但她並沒伸手去接,只是蹙著眉尖。
「那試試這個,怎樣?」看她的表情,Ray以為她不喜歡吃炒蛋,便舀了一些沙拉給她。
她盯著餐盤,還是搖頭。
「怎麼了?都沒有你喜歡吃的?」他好脾氣地問,心想難道她心情不好到想絕食。
「我……我吃不下。」果然,她又露出想哭的表情。
「不吃是不行的,多少吃一點。」他半逼半哄的把食物塞到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