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意盈趕忙跳起身,拿著桃紅手絹的小手拍著她爹的胸口,「爹呀!氣質、氣質,你現在是京城大富商,不是以前那個呼嘯賀蘭山的賊大王。來,快點深呼吸,來,吸……吸大口點,對、對、對,吐…來,再吸……再吐……」
意老爺在女兒的安撫下,吸吸吐吐,一張臉又慢慢地恢復了平時的溫和模樣。
「對,氣質、涵養,咱們現在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氣質、涵養。」像唸咒似的,意老爺努力地揚起嘴角,告訴自己,要有氣質、要有涵養。
可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叨念著,「他媽的,要不是當年搶貨順便搶了個美人兒回去當押寨夫人,又豬頭地『軋』上了她,只好帶著兄弟們向你娘的相書老爹私下歸降。害你老爹我不得不時時刻刻在那裡氣質、涵養地,真地媽的孬啊!」
要不然,現在他哪需要在這裡綁手綁腳地假斯文?真他媽的芭樂!
虎眼一轉,他將臉湊到他女兒的面前,誕著笑臉,「所以我說乖女兒呀!你可得智爹爭口氣,別讓你那窮酸儒外公瞧扁了,以後嫁個狀元郎,當個狀元夫人,讓爹也威風威風,知道吧?」
他這女兒扮高貴、假氣質、表裡不一的手段可高的咧!他的希望全放在她身上了。
狀元夫人!?意盈柳眉一挑,「爹呀!你當是在配種豬呀?隨便一指就可以上啦?」
「呸呸呸……你老爹我才沒那意思咧!你可別陷害我。」意老爺連忙澄清。開玩笑,女兒要是在老婆大人耳邊嚼舌根,以後可就沒好日子可過羅!
意盈掩嘴輕笑,「爹呀!咱們是親父女,可是有血緣關係的,說什麼陷害呢?女兒我可對爹你敬重得很。倒是爹才別亂按罪名給女兒呢!」
她清澄的眼瞳狡黠地瞪了她爹一眼。意思是:「爹,你知道女兒的意思就好,別開口破壞女兒的形象了。」
「乖女兒!」意老爺只能苦著一張臉乾笑道,唉……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連女兒都欺負他,悲情哪!
「爹…」意盈也笑容可掬,嬌媚的應了一聲。
「歎,乖女兒。」看情況,地這寶貝女兒還沒消氣喔!
「是,爹……」意盈故意裝糊塗,又喊了一聲。
「咱漂亮的乖女兒!」意老爺慇勤地將盛著無花果的銀盤遞到女兒跟前,只求女兒放他一馬。
「我英俊的爹……」她如玉蔥的嫩指捻起銀盤中一顆無花果,笑意盈盈地送到她爹的嘴邊。
「我漂亮的掌上明珠乖女兒!」意老爺繼續巴結。
「我英俊的、英姿颯爽的——夠了!真是沒營養的對話。」意盈揉了揉額際,不懂自個兒怎麼會在這浪費她寶貴的青春,和她老爹比誰講話比較噁心咧!
「娘呢?」她抬眸望了望大廳,卻不見她那溫柔婉約的娘親。
「去上香了。」意老爺向上丟了一顆無花果,大嘴一張,耶!成功接住,嘴裡嚼著果子回道。
「哦!」又去上香了,娘拜神拜得可真勤呢!真是難為娘了。
她的俏眼滴溜溜的一轉,小臉突然掛上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噱聲嗲氣的問:「爹呀!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呀?」意老爺飲了一口茶,沖沖嘴裡的甜味,沒啥興致地回道。只要不是能讓他賺錢的、能讓地在那個討厭的岳父大人面前揚眉吐氣的事,和他那親親老婆的事,他一概不關心。
「爹……你知道『城南三鳥』嗎?」面對他的不耐煩,她仍維持笑臉。
「李府一隻鵬,孔家一頭鷹,還有耿氏白頭翁那三個小伙子
吧廠意老爹摳摳牙縫裡的果肉,「你問這做啥?」
「替爹爹你爭氣羅!」意盈長長的睫毛扇呀扇的,對著自個兒的爹開始『了不』了起來。
「爭氣?」那三個小伙子會跟他有啥關係?
「是呀!爹,你就不知道了。女兒我不是每個月都要去城外的亭裡和童家、郝家千金比高下嗎?」
的亭裡和童家、郝家千金比高下嗎?」
「是呀!你們這群小丫頭就是心眼兒小,年紀小小就愛鬥,真是群娘兒們!」意老爺咋道,唉……還是群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娘兒們!
「哎呀!爹,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意盈嬌斥一聲,「人家女兒我可也是為了咱們意府的面子在搏命呢!」
「哦……意府的面子呀?是嗎?」意老爺拉長了音,虎眼斜睨著寶貝女兒,擺明了不信她的話。
意盈小嘴一嘟,跺著腳兒,「爹,你想想嘛!誰願意有事沒事陪那兩個娘兒們在那裡每月琴棋詩畫地比?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不好好在府裡當我的意府大小姐,出去拋頭露臉,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你嘛!」
意老爺愣愣地伸出食指比比自個兒,「為了我?」
「是呀!」意盈激動地揮著手絹,「想當初,明明就是我先到那個亭子的,是她們兩個硬要來擠個位兒,難道你要女兒就這樣眼睜睜地讓她們鳩佔鵲巢,然後讓京城裡的人都來笑話咱們意府懦弱怕事嗎?」
「當然不行!」意老爺用力一拍桌,失節事小,可若丟了面子,那事情可大條羅!意府什麼都可以丟,就是不能丟面子!
她挺起高聳的胸部,倔傲的道:「不是我說大話,咱們意家別的沒有,就是不服輸。但若輸了人,被笑話、被奚落,爹一你說,教咱們意府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是呀、是呀!往哪兒擱呀?」意老爺忙不迭地點頭。
「可若女兒我贏了,不僅可以仰著鼻子斜睨那老跟咱們家搶生意的童府和郝府,以後爹出們還可以橫著走,因為京城裡誰不知道你意老爺教女有方、學識過人、修養高、品德好,各個見到你都豎起大拇指稱讚,而且最重要的是,外公那兒,你不是面子、裡子都足了、都足了。」
意老爺開始沉醉在那美好的遠景中,呵呵地傻笑,「是呀、是呀!面子、裡子都足了、都足了。」
要是咱們意府一勝出,那名氣聲望往上一竄,你想以後做起事來是不是方便得多?那些商賈誰不想來光顧咱們的店舖,順道沾點兒紅光?他們可是捧著大把大把的銀兩來求你賞臉呢!」
「除了這事兒不談,咱家在京城裡的地位一提升,大哥他往後要去提親的對象也跟著升了好幾等,說不定不等咱們上門求親,那媒婆可是捧著各官家、富商千金繪像踏平咱們家大門門檻,屆時,你說那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不各個等著被大哥選嗎?你也不必擔心大哥那悶葫蘆、死溫吞的個性,沒人瞧得上啦!」
「沒錯、沒錯,那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就等著外兒選了。」意盈勾勒出的瑰麗遠景,讓意老爺的嘴愈咧愈大,只差口水沒滴下來而已。
這女兒真是孝順啊嚇枉費地疼了她十多載,她細心地連整個意家的未來都打算好了,養這女兒真好!
「那……」意盈突地臉色一整,「爹,你說女兒這種娘兒們的比試是不是事關咱們意府往後在京城裡的名聲、咱們家未來的營運、爹在外公面前的面子問題、娘在姨婆前的地位、大哥的未來幸福,還有女兒的一口氣?這所有的一切一切,是不是很重要、是不是很要緊?是不是得努力掙、是不是得要不擇手段地給他贏?」
意老爺熊掌一拍,「砰!」三寸厚紫檀木不敵意老爺的連番折騰,馬上裂成兩半,橫屍倒地。「對!沒錯!咱的好女兒,你做得對、你做得好,做得他奶奶地豬八戒地好呀!」
哇哈哈哈一意府未來的前程似錦,就操在地女兒手上啦!哇哈哈哈……
在意老爺得意地雙手撩腰仰頭大笑之時,意盈卻柳眉一蹙,突然輕歎了一口氣。
「唉……是,女兒不濟,這兩年比下來,竟然無法勝出,三方都以八勝打平。爹,女兒還被她們好生恥笑了一番呢!」說著,她眼眸又浮出盈盈淚霧。
意老爺一聽愛女落敗,又被奚落,虎目一瞪,「什麼!敢笑你!?我叫人去砍了她們!」
說著,他衝動地就要衝出去叫家了操傢伙,去找童家千金和耿家小姐算帳。
「不要呀爹。」她伸手輕拉住意老爺的手,「我們已經說好了,要以最後一項比賽定勝負。」
「好,不論是什麼比賽,老爹我一定支持你!就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意老爺意氣風發地馬上拍胸脯,發下豪語。
他奶奶地開啥玩笑!若是被人瞧扁了,他們意家以後在京城還混個屁啊!為了名聲,老子他是卯上啦!
「爹……」意盈感動地輕顫朱唇,眼睦閃著如星星般的光芒,崇拜地仰望著她爹。心裡暗自竊喜,真好,爹真是好擺平啊!嘿嘿嘿……
「乖女兒,說吧!你們究竟是要比什麼來定勝負?」意老爺慈愛地拍拍她的肩,嗯、嗯!還是女兒最懂得她爹這無人可及的英雄氣概,真是感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