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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周曼穠

  然而,當他眼也不眨地注視一陣子,卻依然毫無動靜時,他緩步向前。倏地,在他意想不到的情況下,事情發生了。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突地映入他雙眼。

  李青昀真是驚駭極了,雖預料會有人出現,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傳說中的仙女,只怕就是這樣吧!他想起古書上描寫女子貌美的眾多形容詞,當時只覺古人誇大,這會兒,他不得不信了。

  就在他驚懼不定時,這女子口微張,一陣輕輕柔柔的聲音飄進他的耳裡。他感到對方在說話,但他卻一個字也聽不懂。她會是哪一省人?人說對岸苗族姑娘的姿絕美,難不成她是……一個突兀的念頭閃進他腦裡。

  李青昀心中疑雲叢生,外表優哉的女子此刻亦是忐忑不安——從小到大,她何曾一個人獨白面對男人,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年輕、偉岸的男子。而且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為什麼到處都這麼怪異?連眼前……眼前這男子的穿著、打扮都好生奇怪。

  「你是何人?這地方是哪?」沒有反應?男子依然無禮地盯視,她應該要生氣的,在宮內若是有男子膽敢如此,父王鐵定挖掉他雙目,而她則會氣得扭頭就走,絕不讓人如此褻瀆,然而此刻,她卻只覺雙頰直髮燙。

  依稀記得在最後一刻,師父曾再三叮囑,以後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事事緊記她是身份尊貴的公主,言行舉止得萬分當心。

  一思及此,她身軀微顫,收回靈動的目光。隨即,暗地運氣,輕巧地自巨大棺木內躍起,然後蕭灑地落下地面。

  動作之俐讓一旁的李青昀不禁暗自叫好,想不到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竟身懷絕技、常聽人說大陸臥虎藏龍,有不少武功高強以及特異功能的人士,這下子他算是親眼目睹了。

  儘管她裝扮奇特,出現更是讓人直覺不可思議,但面對這一個柔美的女子,尤其是她那雙彷彿會說話似的眼眸,誰會將她把已成歷史的樓蘭女王聯想在一起,會作這樣空想的人,恐怕只有么妹一人吧!

  太不切實際了!李青均不由搖頭。

  事情總是那麼湊巧,他才剛想到家中那個小惹禍精?遠遠地就聽到她嚷嚷的叫聲,緊接而來的喧鬧聲,更讓李青昀雙眉攏緊。人明明就是他間接叫來的,但這會兒,他的心思卻沒由地紛亂。

  那女孩該讓她見人嗎?無端端地,他竟莫名其妙浮起這樣的念頭。

  接下來,他更快速地作了一個日後回憶起來都覺無禮的決定——他示意女孩躲起來,不顧對方充滿惑的眼神,近乎粗魯地推她進另一道門後。

  他以為他是誰啊?這般無禮!換作任何人都會這樣想,何況是自小被眾人捧在手心,無比嬌貴的「她」——透過詭異力量而來到現代的月牙公主。

  初來乍到這樣一個陌生至極的地方,月牙公主似乎應該要表現出害怕的情緒,但坦白說,她不僅沒有,竟還像個小孩般,對於眼前所看到的、所感覺到的,有著無比的興趣。

  當然,她不否認在剛恢復意識時,被禁才在一個黑暗小空間的恐懼曾席捲她。讓她一席顫抖。好在她曾修習樓蘭國國師傳授的法力。讓她在很快的時間內鎮定。

  如今,證明她是對的。雖然陌生的男子、異樣的環境,實在讓她感到疑惑,但對方清澈的雙眸,卻使人相信,就像師父……

  不過,李青昀可不像她這般坦然。

  「哥,我找人來了。喔……這蓋子打開了?」湊上前的李虹隨即發覺這其中的改變。

  「沒……沒有……嗯。」李青昀有些遲疑的點頭。

  李虹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奇怪的神色。

  「你怎麼了?難道你不認為大哥有這個能力。」這時口裡雖說得灑脫,心中卻暗自褥告著。

  「我又沒有這麼說。」輕鬆說完這句話,李虹像沒發覺任何事似的,轉過身就和眾人一樣繞著古棺,前前後後的觀察,並熱烈的議論。

  心中的石頭暫進放下,李青昀悶不吭聲的注視這一切,直到眾人散去。

  「你帶我到這裡,用意何在?」

  乍聽到這句話,李青昀簡直震驚極了,他仔仔細細地瞧著面前的人,有片刻,他對這個再也熟悉不過的房間,感到有些陌生。

  寬敞、佈置簡單的房間,此時亮著大燈,他可以清楚看到她紅艷的櫻唇並沒有開啟,但他卻清楚聽到她輕柔的嗓音,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莫非是他眼花,還是他沒有注意呢?

  「不,這是真的,由於你們的言語難解,故才使用此種方式。」

  她的嘴巴還是沒有張開,那……這是真的……

  「你竟不信,本公主所說的話豈有虛假。」月牙公主鼓著腮幫子,瞪視這個貌相英挺的人。來到這裡後,她雖聽不懂他們所說的話,但經過她方才專心的運功,已可以大致瞭解粗略的意思。

  這種小事還難不倒她,只要她願意,相信她可以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學會他們所說的話。

  「你是何人?」

  清晰的嗓音再次傳人,李青昀在深吸幾口氣後,猜猜這大概是讀心術這類的超能力,於是他收回雜亂的思緒,沉穩的回答:「敝人在下我不是何人,而是李青昀,那你又是什麼人呢?」他索性順著她話說。

  讀心術?什麼人?我……月牙公主想了一下,隨即決定。「本公……我……我是小月。」月牙公主想起臨行前師父的叮嚀,為免壞人的覬覦,她不可隨便透露身份,以及讓人瞭解她的底細。

  「小月,那你是從哪裡來的?對了,能不能讓你不要咬文嚼字,還有不要故弄玄虛,告訴我,你是從大陸哪一省偷渡過來的?為什麼要偷渡?相信憑你的超能力,不,應該說特異功能,是不需要用偷渡這種法子的。」

  一口氣說完後,李青昀突覺無比輕鬆,好像內心所有的「垃圾」都倒了出去。

  噫……月牙公主一頭霧水,畢竟時空的阻隔,使得彼此的文字運用,乃至說話方式、思考邏輯實在有相當大的差異,任她再如何聰慧,理解也是有一定的程度。

  「小月我並非是平凡小輩,何必什麼事情都要稟告給你。」

  什麼?不是平凡小輩?「那你為什麼要偷渡?」

  偷肚?偷偷……大肚子!「本公……我哪有大肚子,你亂嚼舌根,小心……我不輕饒你!」一激動,月牙公主話脫口說出,怎知對方壓根也聽不懂。

  她見他沒反應,俏臉霎時脹紅,只剩下一隻惡狠狠的美目

  從來沒人敢對她如此不敬,甚至父王也不曾對她這樣!父王總是小心翼翼捧著她,就算責罵她時,言語上是滿懷無限的不捨,從來也沒有……哼!敢這樣對待她,敢如此瞧她不起,這人實在是無禮……無禮至極。

  月牙公主了一聲後,頭一扭,就懶得再運功去探索李青昀的含意。心想,這可是極端耗費心神的事,等本公主弄清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非得好好懲罰不可。

  她嘴一抿,房內奇怪的陳設隨即引起她的興趣,剛才走進來她就發現,這地方的光線十分怪異,四周如同白晝一般,尤其是這裡,和窗外的黑夜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張著充滿好奇的大眼,四處觀看。

  正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一樣懸掛在牆上的東西,全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全部回衝到腦門,陣陣暈眩向她襲來,那……那不是父王在她八歲送她的「小月牙」嗎?雖然形態已有些異樣,但那的的確確是,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怎麼會?

  還記得十歲那年,她因遺失這塊寶玉,而嚎啕大哭了好幾個時辰,驚得全宮下下翻找,父王母后更是迭聲溫柔的呵護,那幾日為了這事,也不再勉強她學習無聊至極的宮廷的儀禮。

  想起這事,就想起樓蘭國的一切,她珍珠般大的晶瑩淚水,顆顆在眼眶中打轉。

  李青昀對她的舉止感到納悶,正想詢問時,話到嘴邊又吞回,他直覺得眼前謎樣的女孩,現在一定處於極端需要別人幫助的情況下,他可不想在這時逼迫她說出一切。

  慢慢走上前,他將掛在牆壁,前陣子大陸友人送他的古玉解下,送到她面前。月牙公主默默伸出手接過,卻在碰觸她手時,原本已毫無生氣的玉,頓時轉動流光,像突然間有了生命一般。

  月牙公主自是不會感到奇怪,因為她的「小月牙」只要一與她接觸,就會有反應,但李青昀卻是驚駭莫名,除了古玉突然呈現的怪異景象外,小月異常柔軟的手,竟引發他內心深處某種不明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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