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是海盜,就算是親如姐妹,依然有分不清的權力分配。
陶德便是適時利用這一點,挑弄兩人間微妙的關係,徹底將她們的情緒思想玩弄於指掌間,才得以不費吹灰之力保全舒沂彤。
他溫柔地凝視舒沂彤,眉毛微蹙。她看起來好像嚇傻了。
見他深沉殷切的目光,舒沂彤心寒如冰。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的城府之深、心機之重,而他與貌美如花姐妹倆的互動,更令她胸腔酸澀不已。
威爾騙了她,陶德根本如魚得水,看他輕易取得她們的信任,一句話便摧毀她們互信基礎,他和她們之間必定關係匪淺,他們接吻了?上床了?
光是揣測,舒沂彤便心痛得整個人好像被撕裂一般。
「把NO.53關到禁閉屋裡反省一周,就當作是處罰她言語失當。」一陣爭吵過後,凱薩琳做出刑罰結論。
「她偷了我的首飾卻只關禁閉?」莎莉不服,忿忿不平地叫囂!「凱薩琳,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才少逞威風,莎莉。」她臉色陰側側道,「我說一不二,你最好記住。」
聞言,隨從捉起舒沂彤,即刻執行凱薩琳的命令,兩派人馬壁壘分明,姐妹情誼就此告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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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禁閉便是把人鎖在荒山野嶺中一個又陰又寒的地窖,不給食物、不給水,沒日沒夜地關著。
舒沂彤背靠牆壁,屈膝抱住小腿,絕望地忍受飢餓與惡臭。她滿身滿臉的灰塵,髮絲紊亂、精神委靡。天吶!她怎麼讓自己變成這德行?怎會陷在這裡任人踐踏?太多的委屈讓她滿腹心酸,她恨自己如此愚蠢。
鎖住頂上木門的鎖鏈忽然發出細微敲擊聲,她屏息凝聽,接著大鎖咚地落地,門被打開,暈黃月光流洩一地,驅走陰寒。
「彤?」一聲熟悉叫喚。
習慣黑暗的雙眼有瞬間的不適,半晌,舒沂彤看見陶德俊逸的臉龐,眼眶立刻刺痛起來,他一身神清氣爽,她卻狼狽不堪。「手給我,我拉你出來。」他朝她伸出強而有力的手臂。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面無表情,口吻冷淡。
「陪你嘍。」陶德微微一笑,「肚子餓了嗎?我有帶吃的來。你想先吃三明治還是漢堡?」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舒沂彤別開臉,氣他如此容易和女人勾搭上,更氣他讓自己變得這麼沒骨氣。
「怎麼了?」陶德眉毛微皺,發覺她神態有異,「你先上來,有什麼話上來再說。」
「我不要。」舒沂彤倔強地抿著唇。
「你到底是怎樣?快上來!」他沒好氣地喊,眉毛皺得更緊。
「我沒怎樣,我很好,只是不想出去,不行嗎?」她口氣很沖。
「你這樣叫很好?」陶德嗤之以鼻,「衣服髒了、頭髮亂了,窩在鼠洞裡一整天,又冷又餓,這樣叫很好?」
「原來你是來看我笑話、來諷刺我的。」舒沂彤冷冷地盯著他。
「我不是!」好心被雷劈,他僅存的耐性被她磨光。
「你就是!」她以同等聲量喊回去。"
「拜託你,不要在荒郊野外耍你的大小姐脾氣。」陶德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不懂她為何突然陰陽怪氣。
「我耍大小姐脾氣?」舒沂彤冷笑,「好,很好,那你還不快走?」
「除非你把晚餐吃光,否則我不會走。」他威脅地瞇起眼瞪她,「現在你給我立刻上來!」
他語氣雖凶,卻屈膝蹲了下來,關心地看著她的表情。
不曾有女人給他臉色看、對他擺譜,因為在她們有機會這麼做前,他早將她們一腳踢開。而面對舒沂彤,他本可一走了之、置之不理,但他卻不忍。
不忍她一身髒污、不忍她神情頹喪,更不忍她挨餓受饑,她該死的讓他心生不忍,讓他學會妥協兩字。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舒沂彤慍怒地回視他,「你走開,你幹麼管我?你去陪那兩個姐妹,去跟她們打情罵俏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天啊,簡直越扯越遠!陶德不耐煩地說:「你氣那兩個女人,關我什麼事,你……」倏然,他懂了。
她在吃醋,之所以一直找碴,全因為她打翻了醋罈子。
第八章
「上來!」陶德對她喊。
弄清楚舒沂彤為何鬧彆扭後,他心情出奇的好,以往女人吃醋,他只覺得煩,她吃醋,他卻很得意,甚至認為她鐵青的臉很可愛。
「就跟你說不要,聽不懂嗎?」舒沂彤抱緊自己,橫眉豎目地瞪他。
「我懂了。」陶德閒適地點點頭,「但我就是要你上來。」他黑眸進出精光,伸長的手執意地捉住她上臂,將她整個人往上拉。
「放手,你放手。」舒沂彤不斷掙扎。
但任憑她怎麼罵,陶德就是不放手,她一個使勁,反將他整個人拉下地窖,砰地一聲,他難堪地以狗吃屎的姿態,跌得一臉灰土。
無論處於何種情況,他都有本領讓自己悠哉自在,但此刻他真是遜斃了,三更半夜來討好她,還被她惡整。
眼前的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可惡至極。
「舒沂彤!」陶德倏地站起,風度盡失地咆哮,他非常狼狽,也非常憤怒。
「你活該,我說過要你放手了。」舒沂彤好笑地斜睨他,意外他也有狂怒失控的時刻。
居然說他活該!陶德氣得火冒三丈。
「你知道你有多幼稚嗎?我冒著生命危險來看你,你卻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耍脾氣,你比那兩個花癡姐妹還蠢。」
舒沂彤臉色愀變,「我就知道……」她喉嚨哽咽,心口酸澀,嗓音顫抖,「我是比她們蠢,還比她們丑,比她們不懂人情世故。」
脫去尊貴驕傲的表象,她什麼也不剩,來到這裡,她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她能給他的,那兩女人同樣也能。
她在她們眼中看見和她一樣的迷戀神采,被陶德青睞的女人,沒有不心跳加速的,而他卻仍是一派冷靜自制。
舒沂彤渾身冰冷,像整個人被掏空,眼神痛苦地望著他,「凱薩琳或是莎莉,你喜歡哪一個,還是你兩個都愛?」
陶德氣怒地瞠大眼,「拜託,你聽不出那是氣話嗎?」問那什麼白癡問題。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和她們兩個感情好得不得了,憑你一句話就能救我,她們很重視你嘛。」舒沂彤語中帶著自嘲的成分。
她們就像她一樣,一頭栽進他瞬息萬變的溫柔裡,殊不知溺斃的痛苦。
陶德覺得莫名其妙,難道她要他袖手旁觀,任她被打得半死,以示他和那兩個海盜婆子沒曖昧?
「天,我快瘋了。」陶德煩躁地爬梳一頭亂髮。他怎麼會在這裡和她討論這種愚蠢問題?
他陶德犯得著跟任何人解釋他和其他女人的關係嗎?是犯不著,但很可惜,舒沂彤並非任何人。
「你不用瘋,你儘管選你想要的,反正本來就是我自作多情。」舒沂彤語氣輕幽,心痛欲裂。她覺得自己真傻、真笨,他從沒說過愛或喜歡,一切都是她一相情願。
「你想像力可不可以別這麼豐富?我有可能看上那兩個花癡嗎?」陶德口氣兇惡。他要怎麼說,她才肯相信?
「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有可能。」舒沂彤冷冷地說。她堂堂一個富家千金都會為了個小白臉淪落海盜窩為奴,那還有什麼事不可能?
「這個世界的確什麼都有可能。」她真的惹火他了,他眸光陰沉地盯她,「你這麼篤定我和那兩個海盜婆子有染,是不是你自己也另結新歡?」
「你在說什麼?」舒沂彤皺眉。
這個疙瘩擱在陶德心裡許久,他怒火高張,猛然脫口而出,「那天在花園那個男人是誰?」
才一問出口,陶德就想殺了自己。
好,很好,他陶德已經墮落到跟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吃醋,驕傲狂妄如他,目空一切自恃不羈的他,居然會有問這麼個蠢問題的一天。
他眼眸閃爍地瞪著舒沂彤。都是她,都是因為她逼迫他讓步。
「花園?男人?」她愣了下,恍然大悟,「你是指威爾?」
「我管他叫什麼。」陶德驟然一吼,顧不得兩人身上塵土髒污,一把將她攬進懷中。
舒沂彤驚愕地攀住他胸膛,心跳失速。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三更半夜摸黑上山是為了誰?」他瞇起眼眸,口吻輕慢且危險,「我又是為了誰,在這裡爭辯這些蠢到極點的問題?」
救她還得忍受她使性子,哪個女人給過他這般鳥氣受?就只她——舒沂彤!
「我……我不知道。」她怔怔地看著他。
「你。」他惡狠狠地瞪住她,蠻橫地貼近,讓她眼瞳中充滿他,「就是你,就為你,你快把我搞瘋了!」
俯下頭,他一點也不溫柔地握住她雙唇,一股連自己也沒想到的慾火在瞬間被勾動,他滿腦子就只想要將她壓倒,把她吻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