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信心就好。」她不置可否地喝她的飲料,反正待會見真章,此時逞口舌之快並無意義。
「沂彤!」韓宙宇掛著俊朗笑容迎向舒沂彤。「嗨,宋小姐。」他向宋漣潔打招呼。沂彤的死黨嘛,他當然事前都調查清楚嘍。
舒沂彤禮貌地微笑,「怎麼不去跟伯父伯母坐呢?那個位子視野比較好。」也離她比較遠。
「我比較想坐在你旁邊。」他完全不掩飾愛慕之意。
她無可奈何地擺擺手,「那就請坐吧。」煩耶!最好坐到生痔瘡。
「舒小姐,你父親炒作地皮的功夫真是一流,聽說他有意要西進上海啊?」頭已經禿成地中海的股市經紀人走向他們。
舒沂彤懶懶地回應,「是哦,我不清楚耶。」
「這種小事當然毋需舒小姐操心嘍。」肥得像豬公,古龍水味混雜體味噁心死人的汽車工業經理也加入話題,「以後都是韓少爺作主的事嘛。」
舒沂彤陰陰地橫他一眼。話很多唷,死豬公是哪只耳朵聽到她答應要嫁啦?
「嘻嘻,舒小姐害羞了!」肥豬公呵呵笑,手肘撞了撞韓宙宇,「喂,當人家護花使者的,還不快獻慇勤、擋一擋啊!」
韓宙宇謙遜地點頭,「以後還要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地中海禿頭開始拍馬屁,「哪裡,我們才得請你多多指教,有個金山老爸,更有投資之神當岳父,前途無量呀!」
「對啊,說到台灣新一代企業家接班人,就數韓少爺最傑出了。」肥豬公馬上狗腿地接話。
地中海禿頭不忘吹捧舒沂彤,「舒小姐是千金小姐中的千金,兩位若能結為連理,可真謂天作之合。」
「豈只是天作之合,應該是才子佳人、佳偶天成。」肥豬公順水推舟地讚美。
舒沂彤撇撇嘴,感覺胃腸劇烈反應。天吶!那麼諂媚,他們不覺噁心啊!
「我上司在叫我,先失陪。」宋漣潔越聽他們對話越覺愛困,拿起毛巾擦擦嘴角,非常沒義氣地落跑。
「漣潔。」舒沂彤趕緊拉住好友,她可不想淹沒在這堆馬屁精中。
「反正你訓練的打手馬上要上場了,委屈個幾分鐘又不會死。」宋漣潔刻薄說完,極沒人性地撇下她。
舒沂彤好懊悔,她應該邀請香奈奈來的,宋漣潔這麼無情,才不會跟她同生共死。果然,當初因名字近似她最愛品牌,而結交香奈奈的決定是正確的,只可惜她沒在場。
「舒小姐和韓先生合照張相吧。」記者蜂擁要求,雖然沒明說,但舒韓兩家的婚事已算底定。
鎂光燈不斷閃爍,舒沂彤裝笑裝到下巴快脫臼,忽然,宴客廳入口傳來騷動,眾人目光彙集過去……"
捧著四十九朵荷蘭玫瑰,高大俊酷的陶德更加引人注目。
一身鐵灰色西裝,髮鬢微顯凌亂,襯得他狂野不羈充滿侵略魅力,他步伐穩健,筆直地走到舒沂彤面前,輕輕地將玫瑰花束放入她懷中,眾人一片嘩然。
舒沂彤傻了限。這舉動太囂張、太不給韓家面子,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啊!
「彤,送你四十九朵玫瑰,代表我無悔的愛意。」陶德眼神慵懶,唇角微揚,在場沒有一個女人不因他邪佞氣質而心悸。
他意外之舉讓眾人議論紛紛,好事記者提醒他,「先生,沒人送花送四十九朵的。」
「誰說只有四十九朵。」陶德似笑非笑,握起舒沂彤的纖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第五十朵玫瑰不正在此。」
如此曖昧挑情的畫面,再次引起一片喧嘩,賓客面面相覷,無不對此次派對內定的男主角韓宙宇投以同情眼光,陶德的出現明顯使他鋒頭盡失。
韓宙宇臉色大變,充滿敵意地盯著他,陶德則聳聳肩膀,不發一語坐到兩人對面,見侍者端酒經過,他拿了杯白葡萄酒,逕自啜飲。
「沂彤,他是你的朋友嗎?」韓宙字表情既受傷又沉重。
舒沂彤還沒來得及發言,舒崢已氣急敗壞趕到,劈頭就罵,「你在搞什麼鬼?又想把派對搞砸是吧!」
趙千菱拉住丈夫,婉言相勸,「你先別生氣嘛,不一定是彤彤在搗蛋,也許是那位先生暗戀彤彤也不一定啊。」
韓氏夫婦也沉不住氣向前來。上次舒沂彤駕遊艇當眾落跑,已經讓他們顏面無光,這次她又當著兒子的面與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他們已經忍無可忍。
「舒崢,你這次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你女兒到底有沒有誠意要與我兒子交往?」韓父哪管眾目睽睽,拉開嗓門大吼。
「是啊,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可不是讓你女兒耍著好玩的!」韓母火氣也不小。
面對這混亂場面,舒沂彤感覺頭痛,然而引起這場混仗的始作俑者,卻一副若無其事,與主動粘過來的各路女人攀談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待會派對結束後,送我回房如何?」某立委千金毫不掩飾地搭訕。
「可以啊,不過……」陶德故意將尾音拖長,邪惡地低笑,「只怕你太美麗,我會捨不得放你進房。」
立委千金笑得花枝亂顫,就連食品業大亨的情婦也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和這種幼稚女生說笑有什麼意思,陪我跳支舞吧,帥哥。」
那些女人調情的親密言語,令舒沂彤神經緊繃,滿腦子只想推開那些女人,砍掉她們擱在他肩上的手。
陶德托住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眾多女子的追求,慵懶地看了陷在唇槍舌戰中的舒沂彤一眼,那目光既犀利譏誚又傲慢自信,彷彿在欣賞一出鬧劇。
他笑中帶著某種殘忍,像是虎視眈眈的野獸,令舒沂彤心一緊。
「沂彤,把花給我。」韓宙宇難得強勢地表達意見,「你該退還陌生男人的花束,你若喜歡玫瑰,我以後可以天天送你。」
「韓宙宇……」她歉然地擁緊玫瑰,視線無法控制地飄向陶德,她喜歡的根本不是玫瑰,她在乎的是送玫瑰的人。"
長輩們經過一陣互相叫囂後,將炮火齊對準莫名其妙闖進鬧場的陶德。
「小子,你到底是誰?跟我女兒又是什麼關係?」舒崢首先發難。
」我可不記得宴客名單中有你這個人,你如果不說清楚,我叫警衛把你扔到海裡餵魚。」韓父口氣更是不客氣。
陶德維持愜意的表情、尊貴優雅的姿態,獨具魅力地側坐,長腿懶懶地交疊,彷彿對他們的叫罵無動於衷、漠不關心。
「我並不認為你們夠資格知道我的名諱。」狂妄的回答令人震駭,陶德豹一般銳利的眼眸望向舒沂彤,「至於我與舒沂彤的關係,你們不妨問她。」
舒沂彤頓時成為目光焦點,其實她並不想把情況弄得如此僵硬,但此刻騎虎難下,她只有妥協或決裂兩個選擇。
宋漣潔冷眼旁觀,眸光凝重,她早知道這男人是個麻煩,他是蓄意的,故意惹出一場災難,並又樂在其中。
「沂彤,你不必回答,今日的派對是為你我所舉辦,那個無名小卒就交給警方處理。」韓宙宇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白細,與陶德截然不同。
陶德無所謂地淺笑,閒適地啜飲一口美酒,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舒沂彤抬眼望著韓宙宇。她若點頭,她安全的世界將回覆沒有裂痕,但這是她要的嗎?與陶德共處時的快樂,那些意亂情迷,不斷衝擊著她的心。
「對不起。」她倏地撥離韓宙宇的手,走到陶德身旁,推開那些花癡女,清楚地宣告,「他是我的男人。」
舒崢氣死了,「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是我的男人,我親自尋找、親手調教的男人,如果立閎建設真要繼承人,他,就是我的第一人選。」舒沂彤握住陶德的大手,她選擇了他,斬斷所有後路。
舒崢氣得火冒三丈,「你……你這不孝女氣死我了,你給我滾!什麼繼承人?我要和你斷絕父女關係,你給我滾!」
「滾?」陶德涼涼地睇了她一眼,「你穿裙子不太好滾。」
舒沂彤忍俊不住漾出笑意,這樣徹底忤逆父親意思,她竟感覺痛快。
「我們走吧!」她握緊他的大掌,終於瞭解,這個男人就是來毀滅她的,毀滅她對愛情的自信、毀滅她安逸無虞的生活。
眾人驚訝地讓出一條路讓兩人通過,在韓宙宇傷痛心碎的眼神中,舒沂彤帶著陶德乘著事先準備好的小型遊艇,離開航行海上華麗絕倫的郵輪。
第五章
斜陽沒入地平線,橘紅漸層如潑墨般渲染海洋,波光粼粼下是深不可測的奧藍,海鷗展翅掠過船頭,小遊艇隨波蕩漾著。
「我從來不知道夕陽有這麼美。」雙手撐在遊艇機桿,舒沂彤深深吸口充滿鹹味的空氣。
「如果夕陽能用錢買到,你便不會覺得它美。」陶德瞇起眼遠眺美景。
她不認同地挑眉,揪住他領帶拉近他那張酷臉,「你也是我用錢堆砌的男人,怎麼我卻覺得你帥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