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樂意同意。」他輕柔地開口,靜靜地見證這一日他所付出的溫柔與愛情,被她棄若敝屐地毀滅。
銀十字耳環墜落的那一刻,他沒有懊惱痛苦的扭曲五官,唇角反而緩緩勾起一抹深情的彎度,像是輕易看穿她所有偽裝、識破她所有掙扎。
他長臂一伸,倏地緊緊攬她人懷,低沉嘶聲道:「你有永遠的時間嘗試用任何方法刺探折磨我,包括我的生命,我所擁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除了這個……」他拿出放在口袋中的小盒子,「我的愛,是你奪不走的,因為它一開始就歸你所有,告訴我,你還有什麼方法阻擋我愛你呢?」
雙目對視,夕璃呼吸急促、心跳失序,夜風吹亂了兩人的髮絲,交纏糾結成——張縝密的網,而她被攫獲,她的唇淹沒在他的氣息中,她的肌膚因他滾燙體溫而灼痛。
高浪凡的強大與她的軟弱形成強烈對比,他的自信讓她的虛偽原形畢露,他吻著她,不帶任何色慾,而是飽含著撫慰與憐惜。
那唇舌指尖流洩的溫柔,令她的心疼痛得幾乎快停止跳動。
「放開她I」倏地,高平濤衝上前怒吼,大聲喝斥手下將高浪凡左右架住,自己則扣住夕璃的手腕,像宣示主權般將她拉到自己身側。
高浪凡玩世不恭地笑著抱怨,「唉!總是有不識相的白癡打斷我們,」他朝她意猶未盡地眨眨眼,「下次我吻你這前,會記得先翻黃歷,看看我當日是不是犯小人。」
此言換來高平濤的一記硬拳,他悶吭一聲撇過頭,並無反抗。
高平濤氣瘋了,他在飯店等待夕璃一整天,怎麼也料想不到會等到這幕,「你這雜種、敗類,你有什麼資格搶我的東西?」他狂亂地咆哮,拳頭如雨下。
「住手。」夕璃試圖拉開高平濤,疑惑地望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高浪凡,不解他為何不反抗。
「夕璃!」高平濤踹開高浪凡,反身緊握住她的雙手,緊張地喃喃逼問:「夕璃,你是我的,對吧?夕璃,你是愛我的,對嗎?」
手腕被抓得發疼,她冷冷看著總是一派斯文的高平濤,「你用拳頭解決事情的做法,只會讓我覺得幼稚厭惡。」
「不!」他受不了地嚎叫,「你是愛我的,你愛我,你是我的,除了我,沒有任何男人可以碰你!」他完全失去理智,瘋狂地逼近她。
她喘著氣頻頻後退,感覺恐懼不已,這種因愛失去理性的瘋狂她曾經看過,她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封鎖在腦子最底層的記憶漸漸被挑起,她害怕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異常的反應讓高浪凡深沉地瞇起眼,他輕易掙脫挾持他的保鏢,三兩下便打倒他們。
「快放手,你嚇到她了。」他皺著眉喊,從後頭抱住高平濤,擔憂地凝視著夕璃蒼白的臉龐。
「你這雜種,你沒有資格碰我。」高平濤忿怒吼叫,使勁欲甩開他。
但他萬萬沒想到,一向被他踩在腳底下,他最看不起的人,竟從容地閃過他的暴力相向,甚至疾如風的打昏了他。
高浪凡同情地睇著昏厥的高平濤,「很多事不是看有沒有資格,而是憑實力的,大哥。」他感覺可悲,習慣仗著優秀身世背景盛氣凌人的高平濤,永遠不會瞭解這一點
他將昏厥的高平濤扔給他那兩個不中用的保鏢,「還不快將你們主子帶走!」
見識過高浪凡的拳腳功夫,保鏢立刻扛著高平濤,夾緊尾巴飛快走人。
風依然吹著,橫亙在兩入之間的距離卻變大了
「夕璃?」他低喚她,覺得她樣子很不對勁。
「這就是愛嗎?」她微微顫抖,雙臂緊緊環住自己,她抬眼,視線鎖住他,「愛一個人就是要占為已有、就是強迫接受,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放手嗎?」
「不是這樣的。」高浪凡擰緊眉頭,伸手想碰觸她,卻見她慌亂地退了幾步,跌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
望月獠攫住夕璃手臂,阻擋高浪凡再往前。
他認出來者「望月獠。」
他陰沉的目光緊盯著高浪凡,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
「你放手」夕璃掙扎著,雙眸冷冷地瞪視他。
望月獠五指抓得死緊,低頭看著她美麗淡漠的臉龐,眼神複雜不已
他嫉妒,卻厭惡自己嫉妒,於是他壓抑嫉妒;他忿怒,又覺得因她而起的忿怒是可恥的,於是他扭曲忿怒,矛盾的心情糾結越深,他表情越顯猙獰。
他在她耳邊殘忍低語,「你可真厲害,介入不到幾天,高氏兄弟就為了你大打出手,說說看,你是怎樣讓他們反目成仇的?」他譏嘲著貶低她,只為讓自己羞恥的感覺得到平復。
「與你無關。」她冷冷地撇開臉。
「我在跟你說話,你必須看著我。」他難以忍受地低咆,攫住她尖細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手勁大得捏痛了她,「我要你說,你和高浪凡——整天做了什麼?你和他接吻,愛撫?還是你已經上床獻身了?」
理智再也禁錮不了望月獠濃烈的情感,他的狂亂與高平濤如出一轍,夕璃被迫迎視他眼中佔有、侵略與瘋狂交錯的情慾,她渾身微微一顫,恐懼冷不防襲上心頭。
「剛打走一個,又來一個,唉,我的感情路還不是普通的多災多難啊!」高浪凡故意高聲歎息。
她的反應沒有逃過他的眼,明瞭她排拒也害怕太過激烈的愛,他盯著望月獠的陰驚神態與粗暴舉動,不經意想起明歆火的警告。
「識相的就快滾。」望月獠沒有心情跟他虛與委蛇,沒動手取他性命已是他的底限。
「這句話該是我對你說吧。」高浪凡痞痞地撩了撩發,斜睨著他,「我和夕璃卿卿我我,你們這群電燈泡卻在這裡殺風景,照理說,該滾的人是你吧。」
「任何人都可以跟夕璃卿卿我我,高二少該不會對她認真了吧?」望月獠陰邪地醜化她,蓄意在高浪凡面前讓她難堪。
「任何人卻不包括你,所以望月獠才這麼忿怒嗎?」望月獠嘲諷的口吻沒激怒他,他微笑放肆地揭露他的私密情思。
「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望月獠嗓音緊繃,恨透他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灑脫笑臉。
「我長這麼大,還沒小心過任何人。」他眸光深沉,表情挑釁。
「那麼你可以從這一秒開始小心。」望月獠眼中透著濃重惡毒,他冷冷地瞅著他,「小心你的手,別擱在不該擱的地方,小心你的眼,別盯在不該盯的地方,否則它們很快就會跟你的身體分離。」
高浪凡大笑,不以為然的聳肩,「你若真能動得了我,你早就動手。你現在動不了我,以後也一樣動不了我。」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望月獠殺機進射的眼眸早已在高浪凡身上鑿出千百個孔,他恨他的傲然自信,更恨被他說中處境。
義父下捨不能動高浪凡,他卻已幾近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受制於影人戒司的命令,即使恨透這個奪去夕璃全部注意力的男人也不能動手教訓。
沒有影人戒司就好了,如果他能擺脫影人戒司……
「我總有一天會讓你嘗到比死更痛苦的滋味。」望月獠的眼色越來越邪佞,某個從很早以前便蠢蠢欲動的念頭再次閃過。
「沒有什麼會比夕璃的痛苦更讓我痛苦,死亡也比不上。」高浪凡的嗓音淡不可聞,濃厚的情感卻如醇酒般熱燙了夕璃
「你痛苦你的,與我無關。」夕璃冷言,他的真心,她選擇視若無睹。
「夕璃,真愛不是你所害怕的偏執,我只希望你幸福,不必佔有,毋需強迫。」高浪凡對她輕語,彷彿望月獠不存在似的。
「我不相信幸福,我也不相信你。」她甩開望月獠的手,搖頭離去。
高平濤也好、望月獠也罷,哪一個男人不以擁有她為目的呢?他們都一樣。
高浪凡沒有喊住她,縱使她拒絕他、傷害他,他眼中仍只有她,她美好背影,她那剪去長髮露出美好形狀的頸項,在在令他失神。
望月獠無言冷腮兩人之間暗潮洶湧,眸光更加深沉。
第六章
「我要娶夕璃為妻。」高平濤這番話宛如在高家投下一枚炸彈。
」你才認識她不到一個月,這麼快就決定結婚,會不會過於倉促?」高仁傑認為他太過衝動,決定欠缺考慮。
「這有什麼不好?夕璃小姐長得甜美,人又善良,任何男人都會希望娶到她為妻,平濤的動作如果不快一點,心上人就會被搶走啦。」高夫人出言附和贊成這樁婚事。
「我的事不勞你費心。」高平濤對於她厭惡至極。要不是她,他母親不會積憂成疾、早早病死。
高夫人沒回嘴,十分反常地閉上嘴安靜地修著指甲與她競奪高氏財產的最大敵人不娶名嬡淑女當後盾靠山,卻要一個來歷不明的日本女人,她是樂不可支,懶得和高平濤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