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他不是沒有注意過她,知道這個離分公司不遠的珠寶設計部門有一個角落裡,總是坐著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她很安靜,身上的衣服也總是單一的顏色,卻可以用最簡單的線條突顯她恬靜溫柔的氣質。
但,他從來沒有正面瞧過她,每次看見的不是她低垂的頭顱,就是她倉皇間撇開的側臉,這不能怪他,而該怪她,因為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別的女人一見到他就像蜜蜂見到蜜死黏著不放,不然也會故意晃到他面前讓他「不小心」看到她們,而她,躲他躲得像鬼似的。
就因為她撞見他撫摸著一個女人的身體?
這件意外足以讓她一整個月看到他就像看到毒蛇猛獸一樣?
他覺得好笑,卻不打算招惹這樣純情的女人,她躲,他就讓她躲,畢竟是毫無關係的兩個人。
可現在不同了……
第二章
宋卉純接過他遞過來的筆,手指不經意的觸碰到他那總是熱情的愛撫著女人的修長指尖……
心一慌,筆再度從她手中掉落——
這一掉,易青平眼裡的笑意益發的深濃,看著她的眼神有那麼一剎那的黯沉、充滿輿味。
捕捉到他眸子裡的嘲弄,宋卉純困窘的連忙蹲下身去將筆撿起來,然而兩個人實在靠得太近了,近得她一個起身,肩膀便不得不摩擦到他那寬闊得可以懷擁兩個女人的迷人胸膛……
她一驚,急得閃躲開,身子猛地往後一退,硬生生的將纖腰撞上突起的辦公室隔板——
痛!她疼得皺眉,卻只是咬著唇沒作聲。
天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在幹什麼?他易青平看起來真的有那麼那麼可怕嗎?可怕到她三番兩次的掉筆又笨手笨腳的去撞東西?
他自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這麼做,也因為如此,他才會更為她的笨手笨腳而覺得有趣。
她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因為他的靠近她就把自己搞得像個蠢女人似的?宋卉純挫敗的想乾脆把自己塞進桌子底下。
「很痛吧?」一隻大手想也沒想的撫上她的纖腰,在她被撞疼的腰上溫柔的揉了揉。
大掌火熱的溫度輕易的穿過兩層衣料貼上她的肌膚,她一愣,驚慌的眸子一抬,恰好對上他那雙深思又彷彿關心的眼——
「你……」
「都是我的錯,把你弄疼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艾薇小姐。」易青平露出一個微笑,抱歉又無辜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她臉頰上的兩片紅雲,說出口的話帶著濃濃的曖昧與寵溺。
她想把自己的身體從他的大掌中移開,真的想,可是她卻動也動不了,彷彿被他那帶有魔力的笑容給蠱惑住了。
「你……放開我!」他這樣一手放在她腰上,又俯低著身子看她,姿勢就像是他抱著她一樣,根本不成體統。
「不疼了嗎?我替你揉揉會比較舒服些。」
此刻,他的眼神純真而善良,看起來一點惡意也沒有,不,應該說一點邪惡的念頭都沒有,就是因為他看起來純粹是為她好,關心她,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甚至斥責他對她不該有的碰觸——這對一個淑女而言是極度失禮的舉動。
「不疼了。」火燙著臉,宋卉純以極低的嗓音對他說:「可不可以……請你放開你的手,大家都在看。」
「是嗎?」易青平眸子一抬,果然看見幾雙充滿妒火的眼眸,一笑,不以為意的鬆了手。
宋卉純暗地裡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才想坐回自己的位子,一大束玫瑰花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四周不友善的目光與低呼聲她沒看見也沒聽見,此刻,她只聽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的彷彿從擴音器裡播放出來一般,大得令她害怕被他聽見。
「你這是做什麼?」他為什麼要送花給她?
「鮮花配美人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他朝她露出一個迷人而無害的微笑,「收下吧,呃,你不會不喜歡玫瑰吧?」
「真是送我的?」她還是納悶,不明白自己何時成了他狩獵的對象,說得明白點,她根本就覺得這束花不是送她的,而是別的女人,他只是一時興起,拿來轉送她而已。
「你太多疑了,艾薇小姐。」直接拉過她的小手把花塞進她的手裡,易青平親密的俯下身在她的耳朵旁道:「今天晚上七點整,福星飯店伯爵廳,有個很棒的男人想請你吃飯,希望你可以賞光。」
說完,他瀟灑的朝她揮揮手,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她愣愣的待在自己的位子上。
這玫瑰開得艷紅無比,濃濃的香氣不斷溢人她的鼻尖,手心裡還有他剛剛握住她時的溫暖,頰畔彷彿也可以感應到他方才在她耳畔說話的呼息搔癢感……
他,要請她吃飯?
她要去還是不去?她答應過爸爸要專心的在倫敦跟著莎曼學珠寶設計,要是爸爸知道她要和一個這樣玩世不恭又吊兒郎當的男人約會……爸爸一定會氣得一把將她揪回法國吧?
「艾薇,萊恩剛剛跟你說什麼?」不知何時,莎曼已經站在她的座位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那小子今天像風一樣來了就走,竟然沒進辦公室看她一眼,這讓她十分的氣結與吃味,而眼前的一大束玫瑰花更像是一堆刺,刺進她的眼裡也刺進她的心裡,怒火不由得在胸口燒。
「沒……沒什麼。」見到莎曼,宋卉純有點心虛的別開眼,順手把花收在地上,免得有人看了礙眼。
「艾薇——」
「你要的圖稿我馬上就晝好了,請你再等幾分鐘。」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
「是嗎?」宋卉純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她,「你……還有其他的事?」
「萊思不是你招惹得起的男人。」莎曼開門見山道。
「嗄?」莎曼的直言讓她有點招架不住,「我沒有——」
「我只是先提醒你,萊恩玩過的女人太多,對女人的心思也瞭若指掌,女人極容易愛上像他這種壞男人,但他太危險了,沒有真心,不是你這種純真的小女孩可以對付得了的,不想受傷,就千萬不要招惹他,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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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當然知道。
但,理智終究沒有戰勝她那雙不由自主走著走著便走到福星飯店的腿,她還是赴約了,讓服務生恭恭敬敬的領到伯爵廳,腳才踏進,就見到一雙高舉的手熱情的朝她揮舞。
臉一紅,她為他過於招搖的舉動搞得有些困窘,但她真的很開心他是如此渴望看見她。
「嗨,艾薇小姐,你終於來了,我可等得心急如焚呢。」說著,易青平看了一下表,一雙眸子不時地掃向伯爵廳的入口。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的頭垂得低低的,不知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
一個男人送了一束玫瑰花給她她就赴約了,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呢?
「沒關係,那個人也遲到了。」
「那個人?」什麼意思?宋卉純抬起的臉一片茫然,正要追問,卻發現易青平已起身,一隻手再度熱情的朝人口處揮舞。
「抱歉,真的很失禮,艾薇小姐,要不是因為公司突然有急事讓我抽不開身,我絕對不會遲到這麼久,我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匆忙趕至的羅德還沒坐下,便抓起宋卉純的手禮貌性又抱歉的一吻。
「羅德先生……」他怎麼來了?這是怎麼回事?她不解的眸子轉向一旁的易青平。
他沒看她,反而直視著羅德,「總經理,你交代的事我可都替你辦妥了,祝你和艾薇小姐有個愉快的夜晚,我先走了。」
羅德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麻煩你了,你都下班了還讓你替我先過來一趟。」
「這是屬下我該做的,總經理你就別客氣了。」朝他眨了眨眼,易青平轉身朝一臉錯愕的宋卉純點了下頭,便昂首闊步的離開。
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像是被人甩脫的棄婦,難堪又慣怒,一張典雅嬌柔的臉漲得通紅,蒸騰的怒氣在她的胸臆間隱而未發,讓她的胸口悶得難受,有一股透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艾薇小姐想要用點什麼?這裡的燒烤羊腿排很有名,搭配一級新鮮的魚子醬,吃起來風味十分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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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美人,我來了。」走進門,易青平將一堆畫稿往莎曼的桌上一丟,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一個暖玉溫香的身子已朝他撲來。
莎曼的身子豐腴有致,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雖年已過三十五,一張臉卻依然細緻,還算美麗,只是皮膚的觸感有點粗,不過這可能是大多數歐美女人都有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