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發生了甚麼事?」以戰心驚膽戰的抱著傅太。「明柔,你說。」
明柔知道這場禍事是她惹起的,後悔又懊惱。在傅太心中,明顯她不及可欣。而且——叫她從何說起呢?
「媽咪。」可欣輕柔的擁著傅太,並緩緩的輕拍她背脊。「不會有甚麼事,我們都在,你可以放心,我們都陪你。」
傅太一把緊握著可欣的手,哭叫著。
「以後你會結婚,嫁給另外的男人。」她說得傷心斷腸,可憐兮兮。「那我怎麼辦?」
以戰責備的看明柔一眼,一定是明柔說的,他知道。
明柔賭氣的輕哼一聲,沒有言語。
她心裡認為自己沒說錯!難道不是這樣?可欣會一輩子不嫁?
「媽咪。」可欣的淚水如珍珠斷線。這話也今她傷感傷心,她從未考慮過!但這是不需要想的,以哲之後,還有哪一個男人能令她動心.何況,她還有心嗎?「你放心,我發誓一輩子陪你,絕對不會結婚,真的。」
她說得這麼堅決肯定,說得這麼義無反顧,這麼深情真摯,今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明柔都十分動容。尤其以戰,他用不能置信又彷彿驚喜交集的眼光瞪著可欣——然後,又黯然神傷,垂下頭去。
「真的?!你說的可是真話?!」
「別只是騙我老太婆開心,嗄?」傅太淚眼模糊,大喜過望。
「我——從來沒想過,但我知道.除了以哲,我不會再跟任何男人一起,他們不是他。」她的話堅定無比。
傅太緊抱著她又哭又笑,總算平靜下來。
「你還要去吃齋嗎?」可欣問。
「不去不去,你們都回來,我就不去了。」傅太說:「有你們陪看就好。」
明柔言不發的坐在一邊,她知道今天撞了板,想討好而適得其反,怒氣只能往肚子裡壓。眼前的人都不能得罪,傅太固然惹不得,她的另一半——即使生了兒子,她也並不能恃寵生驕,他對兒子決不如想像中的熱情,無法母憑子貴。至於可欣——怒氣變成怨氣,自己哪點比不上她?
勉強陪他們吃完中飯,立刻回淺水灣的家,她必須想個甚麼法子扭轉劣勢。
下午,可欣沒再回公司,她絕對不是熱中事業名利的女人,也許本身已擁有,不需要再爭再搶,所以顯得特別瀟灑淡定,那是一般女人窮一生之力也學不來的。
她沒有與明柔「比」的意思,她也覺得博太對她愈好,會愈給她帶來麻煩。但人與人之間感情是極微妙的,傅太對她如珠如寶,比親生的更親,她也真當傅太是媽咪,她們之間的親密關係是極自然形成,沒有人刻意去做。當然,以哲的逝去也是今她們更好的原因。
「可欣,你真的不會結婚?」傅太還是不放心。
「沒有可能。」可欣笑得淒清。「我來到世界上大概只為以哲,我不肯定前世來生的事,只覺得我是為他來走一遭。你放心。」
「不是阿強不好,只是——阿康的確是我心頭肉,他的走真令我痛不欲生,還好有你,否則我相信捱不過來。」
「以戰和明柔都愛你,甚至周中堅——」
「中堅那個孩子喜歡你.我看得出。」傅太並不笨。「你知道嗎?我妒忌。」
「不可能的。他不是以哲。」
「以後我會放心,我已知道你心意。」傅太握看她手。「你是傅家女兒,我要令它正式。」
傅太把正式收可欣為女兒的事告訴以戰,以戰沉默半晌。
「你問過她父母嗎?」他問。
「想來他們不會反對,他們也清楚可欣與阿康的感情,怎會反對。」
「但是——」以戰語氣認真又慎重。「三年之內我始終認為不宜辦喜事。」
「我又不是收契女,是認她作正式女兒。」傅太不滿。「你太古板守舊。」
以戰望著她一陣欲言又止,有難言之隱似的,神色令人不懂。 「你想說甚麼儘管說,我心急讓她變成我女兒,我可以正式要求她遵守諾言。」
「諾言?」
「她說過永不結婚,只認定阿康。」
「這很不道德,哪有要求一個年輕女人守一輩子寡?」
「她自己答應我的。」傅太眼眶紅了。「我不想再失去她,在我心中她就是阿康。」
「媽咪——」以戰臉上一抹暗紅。
「這件事對我最重要,你想辦法替我辦妥,不論用甚麼方法。」她命今。
「但是——」
「不要推,我要可欣正式成為傳家人。」傅太執意。「相信阿康泉下有知也會高興。」
「明柔、BB加上我還不夠嗎?」以戰說。
傅太望著她神色凝重的兒子,搖搖頭。
「我覺得——有了可欣,傅家才算完整。」
以戰終於不再言語,只是他也沒表示同意或不同意。
下班後,以戰去淺水灣明柔的新家去看她和兒子。
「甚麼事令你愁眉苦臉?從我美國回來後你從來沒笑過。」明柔十分不滿。
以戰不作聲,沉默以對。
「以哲已去世九個多月,你總不能一輩子這樣。」她再說。
「不要談我。」他說。語氣不冷不熱。「小BB怎樣?」
「你可以自己進去看。」她搖頭。「兒子你有一半,請多關心些。」
以戰慢慢走進嬰兒室,護士立刻退到一邊,他看見沉睡的兒子。
兒子其實並不像父親,至少百分之九十像明柔。當初她說一人像一半是故意令他開心。他伸手輕撫他的小臉兒,嫩嫩滑滑的,心中一痛,眼淚隨之垂下。
「你——」明柔很意外,看兒子為甚麼流淚?
他轉身退出,一句話也不說。 「為甚麼?」她不安的望著他殘留的淚痕。
搖搖頭,無法回答她自己矛盾複雜的心態。
「以戰,我一定要工作,家裡實在太悶,我幾乎發瘋。」她要求。
「媽咪希望你以BB為重。」
「BB一點也不需要我,我連抱都抱不好,護士就夠了。」她極不服氣。「守在家裡我就像個廢人。」
「請再忍耐一段時間。」他說。
「多久呢?」她開始發脾氣。「總叫我忍,你好像變了另一個人,說話請呀請的,客氣得沒當我是自己人,我完全不明白你在做什麼,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兒子的媽咪。」
「對不起。」他垂下頭,不作任何解釋。
「明天,明天我就去公司,你給我安排辦公室。」她不再妥協。
「明柔——」
「我已經受夠了。」她大聲叫嚷。「回來後既不准我住祖屋又不許我進公司工作,你到底想把我怎樣?是不是你不再愛我?以前你完全不是這樣的。」
他臉上有輕微的痙攣,好像掙扎得厲害。
「你親眼看見發生右我們家的劇變,到現在我還不能完全平復,今你委屈處——請原諒我,以後——我會補償。」
「不要以後補償,明天我要上班。」她說得斬釘截鐵。「明天。」
他深深的吸一口氣。
「你想做甚麼工作?」
「你的助手,至少副總經理,我的職位不能比可欣低。」她似胸有成竹。
「不。周中堅是副總經理。」以戰說。
「可以加多一個副總經理,公司是你的,職位想怎麼加都行。」明柔嚷道。
「公司是我們兄弟的,我和以哲。」他正色說.「公司是上市公司,還有許多小股東。」 「我不相信這點主意你都作不了。」
「不行。」他肯定的說:「加一個副總經理一定要董事會同意。」
「你們兄弟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股權,別以為我不知道。」
「這樣吧!你做我的私人助理?」他無奈的望著她。他和她中間始終保持一個距離。「或幫周中堅也行。」
「不做助理。」她不肯妥協。「我要獨當一面,像可欣一樣的位置。」
「讓我計畫一下——」
「不。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公司。」她緊緊的盯著他。「以哲出事之後我一直都任你安排,不結婚,去三藩市生BB,住在這兒。現在我決定按排自己。」
——︵、,、。、、二︵」——一口*土可升日非,我需要自規。」
「後天。後天你來,至少給我一天時間安排,我需要時間。」
「好。」她展開勝利的笑容。
「後天我才去.希望你給我滿意的安排。」
以戰以陪母親為理由,沒有留在明柔那兒吃晚飯。回到家裡,看見可欣和周中堅都在。他把明柔的要求提出來商量。
「如果她喜歡,我的位署讓給她。」中堅立刻反應。「我是來幫『傅氏』的,隨便甚麼職位無所謂,只要不減我薪水。」
他爽朗地半開玩笑。
「不行。」以戰立刻說:「她做不到你的工作。」
「為甚麼她一定要工作?」傅太問。
以戰的視線迅速的掠過可欣,沉默不語。
「或者讓她管投資部門?」中堅說。
「她能力不錯,但投資部責任太重,現在的總監做得很好,不能換。」以戰否定。
可欣微微移動一下,以戰那迅速掠過的一眼她已敏感的接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