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悶笑了幾聲,說:「我個人可付出了相當的犧牲和代價,不過,很謝謝你的恭維就是。好,現在別說廢話!」
「是,遵命!」信安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語調。
「Z」忍不住啐道:「三號,你算是『東方組織』元老級的情報員了,但是你那『大散仙』的個性,老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給我出過不少狀況。」
何止是情報任務,他在愛情追求上都是個「大輸家」!
「這點我自己也很清楚,只怪您當初看走眼了。」信安苦笑地承認道。
「Z」十分嚴肅地說:「不,我沒有看走眼,你有你的特殊能力和影響力,尤其是在東南亞一帶的企業界,你先別妄自菲薄。」
「好說好說,那接下來呢?」
「我剛才說了,我們必須以『魔咒之星』當作談判的籌碼,以說服南非政府和我們合作。不過有關談判這方面,我們必須仰賴法國政府出面。」
「為什麼?」
「道理很簡單,非洲大陸上的許多國家,過去曾經是法國的殖民地,到現在仍有許多國家講法語,這便是證明;而法國對非洲各國也具有相當的影響力,所以由法國出面談判,成功率更高。」
信安鬆了一口氣。「這麼看起來,我應該沒事可他了。」
問題井沒有他想的那樣「簡單」。「Z」立刻說道:「誰說的?你的任務還沒完,接下來你必須負責保護好『魔咒之星』,我會透過法國情報局的人員跟你接觸。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要你立刻回去你的地盤——馬來西亞!」
「啊,不行……」
「為什麼不行?」
信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跑來台北,主要是為了追求祈艾薇,現在還沒得到美人芳心。「魔咒之星」就惹出了一大堆麻煩,而艾薇還在生他的氣,他連解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如今「Z」又要他馬上回去馬來西亞!
信安越急越無法把話說清楚,這也是他在艾薇面前所犯的老毛病。他支支吾吾地哀求道:「Z……Z老闆,飛行哪,我……我……」
「你有什麼困難嗎?」
信安囁嚅了老半天,最後才一口氣說出。「這都應該怪我公私不分明,公的混上私的……」
「三號,你在說什麼?什麼公的母的?」
「我是說……我不該叫我手下的幹員到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去跟我接頭……」
「你是指那家咖啡屋嗎?」「Z」馬上接說。
「咦?您怎麼知道?好厲害哦……」信安百思不解其中奧妙。
「Z」很快地岔開話題。「先別管這個,快告訴我你有什麼困難,衛星路線好像有干擾,三號,你的傳呼器……」
信安望了一跟手上的電玩器,上面的紅燈已經亮起,他拍一下自己額頭。「老天,我忘記充電了!」
「三號,我拜託你別這麼『散』好不好?」
「對不起啦,我趕快說就是。今晚在曼都咖啡出了事,我的幹員就死在那裡。祈艾薇本來就對我夠『感冒』的了,現在我把情況弄得更糟糕,簡直是有理說不清……」
「你很愛她囉?」「Z」很難得地,竟問起情報員的私人問題。
信安氣急敗壞,又理直氣壯地答道:「那當然!問題是,從她認識我以來,她一直以為我是個花心大蘿蔔這也不能怪她啦,誰教我在她之前曾經『試追』了別人兩次,記錄不良嘛!」
「Z」那有夠難聽的金屬笑聲再度傳出,然後直截了當地問道:「前面兩次加上這一次,一共是三次囉?你怎麼知道你最愛的是現在這一個?」
信安聲音拔高地為自己辯白。「感情的事,如果不去追求、去嘗試、去培養看看,如何知道彼此能不能相愛?」
「這麼說,你是不相信一見鍾情了?」
「我是不太相信。再說,前面兩次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那怎麼能算數?唉,我就是嘴巴笨,不會說好聽的甜言蜜語……」信安老實地說。
「我看你不止是嘴巴笨,連腦子都少了幾根筋。「Z」也很老實地告訴他。
「Z老闆,我都已經急得要從希爾頓飯店頂樓跳下去了,您就少罵我兩句嘛!」
「Z」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外表是會騙人的,因為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有可能的。中國詩不是有一句,『驀然回首,伊人就在燈火闌珊處。』你懂不懂啊?」
信安搔了搔腦袋。
「我是念馬來書,又不是念中國書的。噢,我知道了,您是在跟我打謎語!」
「我還打你的大頭咧!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認為她好像躲麻瘋病人似的躲著你,而她也認為你很花心,其實那只是『外表』的問題嘛!你真正去探索過她心裡在想什麼?而你是否也把你的『真心』拿出來給她看?」
信安覺得頗有理地點點頭。「嘿,Z老闆,我今天可是上了寶貴的一課。您怎麼知道這麼多?」
「Z」淒楚一笑。「是我的經驗之談。哎,外表是會騙……」
「這麼說,您……咦,喂?Z老闆……Z…·,·」
電玩器沒電了,信安氣得把它丟在床上。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提出任何涉及私人的問題,神秘的「Z」又怎麼會告訴他呢?
真心?愛情的真心……
看來不但是「Z」說的沒錯,連「魔咒之星」這顆藍色彩鑽所帶著的魔咒,也是在考驗人的這一點。
不過,這一次他可不甘心再當個「大輸家」,他相信自己對艾薇是真心誠意的。再說,這一次他也輸不起,萬一被「魔咒之星」剋死怎麼辦?
除了這些心亂如麻的煩惱之外,他更擔心的是。「魔咒之星」會不會殃及艾薇,為她帶來惡運?
曼都咖啡暫停營業。
案發當天深夜,艾筠立刻打電話通知在日本度蜜月的宥苓和偉風。隔天傍晚,他們風塵僕僕地趕回台北,正好趕上晚報的新聞發佈。
在信安的強硬堅持之下,警方也同意對外發佈的兇案消息中,只提到「可能」和劫奪名貴珠寶有關,並不提及「魔咒之星」這四個字。
在關被害者塵前最後見到的人一一祈艾薇,也為了安全方面的顧慮,只避重就輕地說是「陰錯陽差」,因為曼都咖啡只不過是被當作珠寶交貨的地點而已。
不過,死者的身份當然必須公佈,他是一名馬來西亞籍的華人,這同時也引起馬國政府的關切。
身為死者的僱主和珠寶買主的程信安,名字也無可避免地上了報,並且因為程家在東南亞一帶聲名顯赫、富可敵國,身家背景也因此被新聞媒體大大地渲染一番。
更糟糕的是,有一家獨立小報的記者,神通廣大地採訪了曼都咖啡的左鄰右舍,挖到的不是跟案情有關的新聞,而是程信安和祈艾薇之間的私人關係,這下子可好,連「女朋友」三個字也公然登場了。
說起來,信安應該要覺得高興才對,不過他一點也不高興,外人不知道的是,如此一來,那些想追奪「魔咒之星」的各路人馬,除了會對他不利之外,同時也可能會把艾薇列為「目標」。
這是一件「無頭公案」,死了一個人,但是沒有指紋、沒有線索,也沒有半個嫌疑犯。警方不知從何查起,除了列為「懸案」之外,也是愛莫能助、一個頭兩個大,全台北市的兇殺案已經夠多了,現在死的又是一名「外國人」,辦案不力,可是會引起馬來西亞政府抗議的。
只有等了。但是等什麼呢?連警方也漫無頭緒。說是「守株待兔」嘛,連兔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又怎麼去守去待?
為了方便轄區警察隨時傳訊問話,艾薇白天依舊到店裡來。
幸好偉風的公寓也在東區,而宥苓每天都會過來一下,要不然艾薇一個人待在店裡面,心中還是有點毛毛的,單是看到地上畫了個「大」字的粉筆人形,關起門來,還有「兩條腿」露在店門外面,而在店內的「上半身」,艾薇也永遠記得有一個地方是插著一把刀的……
唉,想起來就感到一陣噁心,她叫害喜害得厲害的艾筠暫時少來店裡,免得兩個人到時候一起吐。
而露在店門外騎樓的那兩條「粉筆腿」,老是引來路人駐足觀看,左鄰右舍那些三姑六婆的嘰嘰喳喳、指指點點,那就更不用說了!
為了圖個「眼不見、心不煩」,再加上「耳根清靜」,艾薇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二樓房間裡,下午五點一到,姊夫沈閎毅就會過來接她一起回去。
案發第三天了,中午檔的閩南語連續劇還沒演完,艾薇聽見樓下有人在叫門。
「艾薇!艾薇……」
那聲音就是「燒成灰」她都辨得出來,又是程信安!
她故意慢吞吞的走下樓,打開玻璃門時,還裝得凶巴巴地吼罵道:
「叫魂哪!你又來幹嘛?」
其實她也挺需要伴的,只是這個傢伙天生跟她犯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見到他就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