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她大聲對自己說,「我還需要考慮自己的工作呢。」
她知道她的工作是問題之一。如果她們找到了詹姆斯,那他就會繼承王位。如果找不到他呢?她認為議會很可能修改憲法,那就意味著她就會成為女王,統治全國。那就會改變她的整個人生。作為一個公主,她有較大的自由來選擇自己的配偶和居住地點,可是作為女王,就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了,至少居住地點是不能自由選擇的。她不能住在牧場。此外,即使她能夠適應,米奇行嗎?他不是一個能當好女王丈夫的人。
亞歷山德拉站在馴馬場的中央,手握著韁繩,引導著那匹母馬圍繞著她轉。她望著美麗的群山、房子、馬廄和平整乾淨的土地。米奇的家族世世代代住在這個牧場,他不會願意離開這裡。她也決不能要求他這樣做。所以沒有理由為這事多傷腦筋,因為這事不可能成功,除非……
亞歷山德拉發出痛苦的呻吟,她不知道自己是太現實了還是太膽小了。她之所以選擇職責第一,是否因為這樣比較安全和明智?她愛米奇嗎?米奇關心她嗎?他們兩個是否正在熱烈地相愛,或是比這更甚?如果她能知道就好了,可惜她不知道,也不能找個人問問。
母馬的腳步慢了下來,向她走近。當它的鼻子湊近她上衣的口袋時,亞歷山德拉掏出一片蘋果餵給它吃。
「乖姑娘。」她拍拍它的脖子,摸摸它的鼻子。「你現在不那麼緊張了,是嗎?我走之後會想你的,我想你也會有點想我的。也許這個週末你會讓我騎你的。那不是很好嗎?」
這匹栗色母馬點點頭,似乎懂得她的意思。亞歷山德拉這麼一想,自己也笑了。她抱著馬說:「一旦我能夠騎上你,那你能夠放心地和別的馬交配只是個時間問題了。那多好呀。你就可以生許多小寶寶啦。」
她閉上眼睛把臉貼在溫暖的馬身上。馬兒噴著鼻響。亞歷山德拉把這當做馬兒的贊同。可是當她想像著這匹母馬和它的小駒如何在一起時,她的腦子裡突然出現的卻是幾個淡黃色頭髮的小孩蹣跚地在野地裡行走。這些是人,不是馬,是她的孩子,是她和米奇共同的孩子。
這種渴望自己有孩子的想法使她十分痛苦。她拚命咬住下唇以免哭出來。她媽媽說得對。她是愛著米奇。
也許這種事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她要是有經驗的話,就能夠認出愛情的徵兆。但是她沒有經驗,一切都太晚了。她該怎麼辦呢?這是她想要的,可是米奇呢?她並不是一個鄰家的普通女孩。如果米奇和她的想法相同,那麼他們之間有許多事情需要協商。他願意這麼做嗎?
她又在幻想自己可愛的小寶寶在蹣跚地行走,她快活得笑了起來。她要有幾十個孩子。她放聲大笑。好吧,不要那麼多,至少也要有兩個……
孩子……一個念頭閃現在她的腦海中。她設法不去想它,但卻揮之不去。她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對自己說,她很好。米奇和她做愛時每次都用避孕套,兩人都很小心。她突然想起有一次他們在浴缸中做愛。那晚兩人都控制不住自己,忘記了避孕。這種情況在馬爾布海灘的旅館中又發生過兩次。不過兩三次沒有避孕也不見得准出問題。至少亞歷山德拉希望不要出問題。
亞歷山德拉把馬牽回馬廄。她不去想這個問題。她不能想這個問題。已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和米奇擔心與應付了。
第16章
好吧,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他自己知道。問題是亞歷山德拉大概也知道他是個混蛋。米奇站在她的書房外,他知道她在看書。十五分鐘以前,他還聽見她走過的腳步聲。他也知道她雖然沒有大聲喊他,卻是有些猶豫不決的事想和他談談。他明白她的心思。她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自從他們從洛杉磯回來之後,他在完全避開她和非常想要她之間徘徊不定。白天他拚命幹活,避免和她見面,有兩次甚至不能及時回來吃飯。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出現在她的房門前,一句話不說,無聲地求她准他入內。每次他都以為她會說他是個多麼壞的惡棍,或者至少打他一個嘴巴。可是每次她總是讓他上床。每次他都想告訴她實情,或至少是他的想法,其實需要說的並不多。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埋頭工作,因為這樣比較安全。因為他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他不願意承認事實。
他深深陷入了情網。他是真心愛她,想得到她的全部。
他輕輕地罵了一聲。他一生中犯過一些錯誤,可是這次犯的錯誤最大。愛上一位公主--他是怎麼想的?他根本沒有想,至少是沒有用頭腦想。他應該把這事看得淡些,或者至少不必過多考慮這個引起他興趣的人的身份。這樣他的生活就會輕鬆得多。
如果她不是具有這樣身份的女人,他就會和她討論婚姻問題了,就會談論子女問題以及如何白頭到老。可是怎麼能夠和一個未來的女王談這個問題呢?他是否願意放棄自己的牧場呢?
米奇把手按著堅實的大廳牆壁--這是祖父修建的。他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當然,亞歷山德拉也可以找出根據說她的一家住在溫博羅的時間更長。從大處著眼,他的牧場算什麼?她還有可能統治一個國家呢。不過,牧場對他十分重要,他決不願意當一個僅僅陪伴女王的丈夫。他得不到答案,所以一直躲避她。
他自言自語,「我現在考慮這個問題還太早,我還不知道她對我有什麼看法呢。」
他覺得他這麼想是對的。她很可能覺得現在和他在一起很有趣,不過他們的浪漫史不會長過一個秋天,或者根據他們的情況,一個冬天。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他推開了她的書房,走了進去。
亞歷山德拉蜷縮在壁爐前的一個大椅子裡看書,綠色的皮椅墊襯托著她的身體分外好看。她的金棕色頭髮在爐火前像是一團火焰。當他進屋時,她抬起頭,她眼睛的顏色很深,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她很高興,但又很警覺。想想自己在過去幾天裡的表現,他沒有理由讓她信任他或者歡迎他。如果情況惡化,他也只能怪自己。
「我能打擾你一會兒嗎?」
「當然。」
她把書合上,放在椅子旁的小桌上。他坐在她的對面,不知道先說什麼才好。「我有點消息,我不知是好還是壞。我想這要根據你的判斷而定。」
她揚起了眉毛,不過沒有說話。
「我的父母剛剛給我打來電話。他們說有個記者找到他們,要他們談談我們倆的關係。當他們說什麼也不知道時,這傢伙就拿出照片給他們看。」他略微笑了笑,「那是我們在舞會上的照片。」
「對,我的父母也看到了這些。」
「我沒想到這事會鬧得這麼大。我們不過是一起跳舞嘛。但不管怎麼說,我母親在電話中告訴我,他們要飛來看你。」
亞歷山德拉突然間身體一僵。「你的父母要來看我!」她顯然嚇壞了。
「沒問題。你是公主。我敢肯定你會處理好的。」
她搖搖頭。「和一對一的交談相比,我和千百個人一起交談要有把握得多。至少在這種情況下更是如此。我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的父母單獨交談過。」
「難道你所認識的王子都是孤兒嗎?」
她瞪了他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有和一個與我有牽連的男人的父母見面。」
儘管他們不得不討論上些重要的問題,他過是禁不住想戲弄她一下。「你的意思是指情人的父母?」
「對。多謝你把這事挑得這麼明白。我的情人的父母。」
他向後靠著椅背。「你會處理得很好的。你漂亮、聰明,做著重要的工作。什麼人能比得上你?」
她笑了,「聽你這麼說,好像我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亞歷山德拉,你就是個了不起的人。」這時他的幽默消失了。「他們幾天之內就要到了,但不肯告訴我確切的時間。他們打電話時還未訂機票。他們不願意讓我們浪費時間去接機。我的父母就是這個脾氣。」
「多可愛呀。」她閉起眼睛想了一下。「我佔用了兩間客房。這會不會造成麻煩?你有多餘的房間嗎?」
「很多。」
她點點頭。「他們要待多久?」
「我不知道,待幾天吧。他們已經將近一年沒有回來了。不過,他們不會願意久離他們開的那家旅館的。」
他蹺起二郎腿想輕鬆一下,但心中的疙瘩總是解不開,老是想著她走了之後他會多麼孤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