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很高興你能在這裡過感恩節。我的父母想讓我去華盛頓州和他們住在一起,不過我已決定不去。你在這裡,我就不用孤單單地一個人吃飯了。」
「我很高興。可我不願意做一個闖人你們精心計劃好的盛會的不速之客。」
「不會的,貝蒂已在事前準備好了大部分食物。去年約翰在這裡,可是今年就我一個人。」
亞歷山德拉皺緊了眉頭。「我可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剛剛才知道約翰不回來參加你們的家庭重要節日。他真的要呆在外頭,連電話都不給你或你的父母打嗎?」
米奇聳聳肩,「我早已不對他抱什麼希望了。」
亞歷山德拉聽出米奇的聲音有些特別,是對約翰不滿意,還是生氣?「你們倆的關係還好嗎?」
米奇沉默了很久。他把頭向後靠著,兩條腿往前伸開。這意味著他們兩個人脫離接觸了,亞歷山德拉盡量使自己沒有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她看得出他在沉思往事。
他慢慢地說道:「現在,我們相處得不錯了。我們在快二十歲以後才開始彼此親近。不過,在這以前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就討厭看見他。」
她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會討厭哪個妹妹,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害怕。」他把兩手放在腹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四歲時父母開始收養約翰。他們的解釋是他們很想為我生個弟弟或妹妹,可是做不到。後來才知道因為我母親在生育時難產,醫生建議她不要再生,所以才領養了一個孩子。」
「你為什麼害怕呢?」
「我以為他們要換掉我。我以為他們認為我不夠好,不能承擔經營牧場的責任。一旦我把事情弄糟就可以由他替代。」
「你和你父母談過這問題了嗎?」
他搖搖頭。「最後我才知道,他們的確想再要一個孩子。他們以為再添一個男孩我會覺得更快樂。因此我也就不再胡思亂想了。」
「你能肯定嗎?」亞歷山德拉的話一出口,想止住也不行了。她急忙用指尖按住嘴。「我這話是脫口而出,不是非回答不可。」
「我知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有時我還是會想,並且懷疑我有沒有那麼好。不過並不經常想,想的時間也不長。我在這裡幹得很好,我知道我的父母很為我驕傲。」
其實更重要的是他為自己的成就而驕傲,這一次亞歷山德拉強忍住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
「我很為約翰擔憂。不管我的父母盡了多大的努力想使他感到自己就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他總是和這個家合不來,甚至在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
「這是他出走的原因嗎?」
「我猜是的。外界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呼喚他,而他也不斷地離家去尋找它。」
約翰是不是就是她失蹤多年的哥哥?或者他只是一個喜歡流浪的人?她沒有答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得到答案。她不急於知道自己的前途如何,也不急於離開牧場……和米奇。
她沉思道:「我們有很多地方相似。」當她看到他揚起眉毛看她時,她又加上一句,「你和我之間。」
「你在說什麼呀,小淑女,咱們倆的差別要多大有多大。」
「你錯了。當然,在那個方面咱們倆是不一樣。你大部分是錯的;我大部分是對的。」
他低吼一聲,向她撲過來。她尖叫一聲,要想逃離沙發,可是被他一把抓住了。他高大的身軀令她動彈不得,而他的手指則在她腰間撓癢。
她喘著氣喊:「別這樣!」她使勁想把他推開,又笑又喊又掙扎,但都無濟於事。
「親愛的,你只是浪費精力。我是牧場競技比賽的選手。如果我能把一頭體重二千磅的小公牛扳倒,那麼抓住一個皮包骨的紅髮公主還成什麼問題。」
她用力推他,就像推一座大山一樣,一動也不動。她嚷道:「用暴力是無能的表現。」
「只有在某人無法控制局面時,才會這麼說。」他說著又去撓她癢癢。
「不行!」她拚命掙扎,可是一點用也沒有。她想抓住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很容易就擺脫了。
「該死的,米奇,放開我!」
他假作吃驚的樣子,「啊呀,這種髒話竟出自一位王室人員之口嗎?」
「就是,你還要聽到更多的這種話呢。」她瞪著他說,「我並不是皮包骨。」
「我說你是皮包骨啦?」
「你說了。」她的眼神裡顯出一些激動,但很快消失了。
「我向你道歉。我的意思是說你苗條,非常惹人喜愛的苗條。你的整個身段都完美無缺。」
她咕噥著說:「這你會知道的。」
他露出邪氣十足的笑容,「我會,我會嗎?」
他們四目相對。當他不撓她癢時,她希望他把她抓得緊緊的。他的腿貼著她的腿。他的嘴離她的這麼近,所以她吻起他來毫不困難。她一想到這裡,身上就發抖,身體內部好像都要融化了。
這是她的想像嗎?他也是這麼想嗎?他的眼睛張得大大的,近乎黑色。他的心跳加快了嗎?
「告訴我咱們倆怎麼個像法。」
「什麼?」
「你說咱們倆非常相像。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個像法。」
他是不是想的就是這個?當她沉浸在兩人親密的接觸時,他卻想起兩人的激烈爭論!顯然她永遠也不能理解男人。
她開始直了直身子,可是他按住她一動也不能動。「你不讓我站起來嗎?」
「不。」
她眨眨眼睛。「好吧。」她花了幾秒鐘來回憶當時她說這話時是怎麼想的。
「我們兩個都是家中年紀最大的。我們都有很強的傳統觀念和正確處理事物的能力。我們相信過去但也展望未來。」
「我懂了。如果你是這樣解釋,我想你是對的。我只是永遠也看不出自己有任何皇家的風範。」
他咯咯地笑了起來,可是亞歷山德拉卻突然覺得他的話沒什麼可笑的。
「你為什麼老是提起我是個公主?」
「因為你本來就是公主。」
「這我知道。不過你每次說這話時總好像是提醒你自己。」
這時他的幽默感也沒有了,「也許是這樣。」
「為什麼?我就那麼不同嗎?難道你就不能像對待你生活中的其他普通女人那樣對我嗎?」
「可是你與別的女人不同。」
他這句話毫無意義。她質問道:「我做錯了什麼事?告訴我,我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你就是你。」
「這不是個回答。」
「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回答。」
「所以你永遠也不會像對待別的女人那樣對我。」
他抿了抿嘴,說:「亞歷山德拉,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問題的核心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你不要對我另眼相待。我希望你不要老是把公主的問題掛在心上。」
「我沒有。」
「當然是這樣。由於你知道我是誰,你就會考慮應該怎樣對待我,結果樣樣都不同了。」
「沒有你想的那麼多的不同。」
她知道她的行為幼稚得像個八歲孩子,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如果我不是公主,我們倆的關係就和普通人相同了?」
他久久的沉默不語讓她明白自己說到了點子上。
她問道:「說呀?這有什麼不同?」
他想走開,可是她扯住他不放,「米奇,告訴我。」
他瞪著眼睛對她說:「你以為你聰明得很,是嗎?好吧,你好好想想吧,你是我的客人,我對你負有責任,更不用說你是公主了,否則我早就把你扛到臥室和你做愛,一直做到下個星期。」
第13章
米奇的話直截了當,亞歷山德拉簡直不相信他是真的說了還是她自己的想像。她心裡禱告最好是前者而不是後者,因為一想到他想和她做愛,她就想投人他的懷抱,讓他幫她真正瞭解男女之間的情事。
「至少這一次你沒有打我。」他斜眼看了她一下。「也許我不該說這些,可你非逼著我說,而這又是我想到的惟一答案。」
她的激情匆匆消失,有如燃起時一樣迅速。「這只是一條分界線,是嗎?」她盡量不使口氣中流露出失望。
「當然不是。」他把身子坐直,「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傻瓜了?」
「我根本不認為你是傻瓜,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她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好像他們的談話越來越糟了。
「我的意思是--」他搖搖頭,「--該死,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事實是你把我攪得心神不寧。首先是你穿著城裡的時裝,開著豪華的車,看上去像個百萬富婆大搖大擺地闖人我的牧場。」
她氣得汗毛都豎起來了。美洲虎汽車是她花了好多錢買的車--她一生中很少這麼奢侈過。「我的汽車怎麼啦?」
「沒什麼。它漂亮但在牧場裡不實用。」他伸手摸她的臉,「公主,它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