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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群晟僖

  第一章

  人生中最大的幸運是什麼呢?

  認識一個人然後墜人情網,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運。

  有些愛情會讓人認為自己是最美的,有些愛情會重重地傷害別人,但是……

  在相愛的那一刻中,有誰不是最癡情的?又有誰不是最勇敢的?

  所以,在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就是……

  在現今這一刻墜人情網的人。

  她是一個面色紅潤的可愛「小女娃」。

  悅純看著女兒向母親抱怨著,「媽媽,你是憑哪一點說我會生兒子?」

  「本來是個兒子,都怪你胎教不好,所以他的小弟弟才會在中途就掉下來了。」母親強辯著。

  悅純沒想到媽媽不但不安慰她,還嫌她胎教不好。」你那樣子折磨,胎教怎麼可能會成功?」懷孕時聽多了媽媽嘮叨,心情糟到谷底,又怎麼顧得了胎教?

  「女兒連高中都沒畢業就被搞大肚子,難不成……」母親重重地將手一拍,「你還要我拍手叫好?」還不是她不聽話,每天下課就偷偷跟尹振海跑出去,有時制服也不換,今天會有這種結果也怪不得別人。

  嬰兒被聲音驚嚇到,張大嘴巴大哭著,悅純母女兩人站在床邊緊張地看著。

  「好了……」振海連忙過來,「不要再吵了,我們家皓貞就是不想聽才會這樣哭的。」他抱起女兒,笑看著那可愛的小臉,「皓齒的『皓』,貞潔的『貞』,『尹皓貞』,我們小公主的名字還取得真是好啊,乖……」他愈看愈喜歡,「皓貞,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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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她親愛的爸爸以外,男人為什麼都這麼幼稚又這麼令人討厭呢?

  皓貞停住哭泣,睜大那雙可愛的圓眼睛瞪著振海看,像是研究老爸似地專心一致。

  這年是公元一九七五年冬天,對皓貞來說,男人比較討人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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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上帝是擔心男人會寂寞才創造出女人,但是……

  她實在沒辦法這樣去想。

  真正的原因一定是……上帝最先創造的男人是失敗品,所以才會另外創造女人。

  對小學六年級的皓貞來說,除了爸爸尹振海之外,其餘的男生都是討人厭的傢伙,就連自己的弟弟皓傑也不例外,只會動不動就拿水槍惡作劇。

  男生總是無所事事,以作弄女孩子為樂;例如:在上下學的時候故意衝撞長得可愛的女生,有時還會把小動物放在別人的桌上或書包裡,要不就搗蛋地掀女生裙子。

  皓貞幾次翻開書本就見到一隻青蛙趴在書本中,當她尖叫地丟開課本時,男生總躲在一旁竊笑著。

  就在像這樣總是看男人不順眼的某一天,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初學溜冰的皓貞,在冰上小心翼翼地站著,不料……

  一個調皮的男生快速地滑到她身後,隔著衣服拉了拉她內衣的繫帶,然後急匆匆地逃跑。

  「喂,「皓貞生氣地喊著,「你死定了!」話還沒說完,一個不小心,她就失去平衡滑倒在冰上,「哇啊……」

  這些該死的臭男生!皓貞揉揉摔痛的手肘……

  「你還好嗎?」

  她驚訝地抬起頭,面前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皓貞愣愣地看著他俊秀的臉龐,雖然跪坐在冰上,但臉頰不自主地發熱。

  「來,「他對皓貞伸出手。

  皓貞讓他扶起自己,她拍了拍長褲上的冰屑,然後再傻傻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出口。

  健友微笑著,「你也讀我們學校吧?」他好像曾經見過她,因為她長得很可愛,所以其它男生都喜歡逗弄她,「我是六年三班的吳健友,你呢?」

  皓貞羞紅著臉,微微地點了點頭,他們確實是同校的同學,她是六年一班的。

  這就是初戀!皓貞開始暗戀六年三班的吳健友,她不時地暗中觀望著他,但始終沒跟他開口說過一句話。她嚮往著和健友走過同樣的路和做一樣的動作,即使只和他呼吸同樣的空氣也讓她感覺心動。

  時光飛逝,日子一天天地渡過,眼看又到了皓貞的生日。皓貞總算鼓起勇氣,寫了張卡片,邀請健友來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皓貞試穿起洋娃娃似的黃色禮服,幻想著王子和公主童話般的相會。

  下課空檔,她拿著卡片到六年三班教室外,由門外往裡頭看,健友被班上的女同學團團圍住,他大方地拿出玩貝與朋友們分享。

  「這是我爸從美國買回來的。」他將玩具拿給發出驚歎聲的同學,「這個借你玩,還有這個……」健友抬起頭,看到皓貞站在門外。

  在兩人目光短暫接觸以後,他站起來往皓貞走去。

  怎麼辦?皓貞慌張地躲回門外,她的背緊貼著牆,卡片順著手掉落地上。當健友走出門時,她也正好轉身逃跑,只留下那張註明「給健友」的卡片。

  健友你好,這個星期六是我的生日,請你來參加生日派對好嗎?

  對了,我是六年一班的尹皓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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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的皓貞走進自己房裡,她發現母親正在打包行李。

  不會吧?「媽,我們要搬家啊?」皓貞忐忑地問。

  悅純面無表情,她對這種無奈的情況已漸漸麻木了,「是啊!」老公又被人騙了,他們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免得債主追上門來。

  皓貞追問,「什麼時候?」

  「明天。」

  皓貞生氣地抱怨著,「怎麼可以這樣?明天是我的生日耶!」

  悅純也發脾氣了,「我們是打包行李逃命,我管你什麼生日不生日!」

  皓貞難過地嘟起嘴,她就要搬離這個地方了,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健友,為什麼當初沒辦法向他表白呢?幾次跟在他身後,都沒有勇氣開口叫他一聲。

  因為他,皓貞第一次知道喜歡一個人也會讓人說不出話來。

  她下定決心,將來如果再喜歡上另一個人,她絕不會再像傻瓜一樣憋在心裡不敢說出來。

  除了外婆和秀芝以外,其它的人全都悄俏地往後走,一時間像鳥獸散般退光了。

  皓貞趕緊拉起秀芝,「我們走。」

  秀芝看了看她,「你都還沒洗臉!」不是才起床?而且剛剛還不想去的嗎?

  悅純發現人都走光了,居然沒有人留下來洗車?

  「叫你洗車……你去哪裡啊?」她對著女兒的背影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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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貞永遠記得那天早上,她走到健友家門口想向他告別,但當他走出來時…

  她又緊張地躲避著,讓這段初戀成為無疾而終的暗戀。

  眼看她的青春期即將要結束,雖然皓貞下定決心要勇於表達愛意,但直至此時,她仍沒有遇到這個機會。因為始終沒有遇到像健友一樣令皓貞心動的男孩,不知不覺之中,她變成世上最高傲的女人。

  秀芝一早就來到皓貞家,她想約好友皓貞去教堂,「你就陪我去一星期嘛!」她推著坐在地上看電視的皓貞,搖晃著她的身子。

  皓貞坐在爸爸身邊看電視,而弟弟和外婆坐在身後的沙發上,「我懶得去啦!」她今天不想去教堂,也不想參加唱詩班,目前她的人生就只想待在這棟兩層樓的公寓。樓上住的奎姍姊人很不錯,雖然這租來的房子很小,但一家人也算幸福平安。

  秀芝是皓貞最要好的朋友,「就一星期而已,嘿?」戴著一副拙拙的黑眼鏡,出身於醫生世家的她,相貌平凡無奇,是個標準的好學生。

  「啊……」皓傑大叫,「吵死了!你就陪她去嘛!」他看電視時最討厭別人在耳朵旁嗡嗡叫,去不去教堂都不關他的事。

  外婆的眼睛也沒有離開過電視,「是啊,你就陪她去嘛!大清早就來了,誠意多麼感人啊!」禮拜天去天主教堂是好事。

  爸爸振海緊盯著電視喃喃地,「到了那裡……可別忘了祈禱老爸的事業像火一樣旺哦!」每天靠老婆開出租車賺錢也不是辦法,「如日中天啊!」這電視演得真不錯。

  悅純拿著水桶和洗車工具走到客廳,「這星期輪到誰洗車了?」

  做完禮拜,皓貞打著哈欠走出教堂,而秀芝拉著她,扯著她的手臂往另外一邊走。

  皓貞拉開好友的手,「做什麼嘛!」她對秀芝抱怨著。

  秀芝將皓貞拉近唱詩班那邊,「快過來啦!」她的眼睛直勾勾地往屋裡看。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皓貞彷彿被箭射中般定住了。

  他坐在鋼琴前彈奏著,臉上帶著儒雅的笑容,而唱詩班的同學團團圍著他,就像是眾墾拱月一般陰亮閃著柔和但亮眼的光線。

  當他轉頭看向門邊時,皓貞的嘴不由得微微張開,「那……那個男的是誰?」她又開始有口齒不靈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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