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她轉過頭,背對著他,拉彈起來。二胡渾厚、柔和的樂音奇妙地引拉出另一個天地。
他默然不出聲,連呼吸都放輕了,只怕擾亂了她的琴聲。
很優美的聲音,優美地讓人心軟。悠悠的琴聲中,他聽出來了,那首是堂娜的「慶幸」,一首安慰分手戀人的歌曲。
老房子裡迴盪著二胡的聲音,嗚嗚咽咽的,是溫柔而堅強的低哭。
她淡淡地勾起了笑,只讓弦音扯動著探隱的心事。
第五章
忙了幾天之後,易小奴終於把東西打包好。這一天,任飛揚特地排開所有的事情,帶著搬家公司的人,來收拾她的東西。
她要搬走的,就是自己的衣服、擺攤的內衣褲、文件、書籍,以及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輛二手的摩托車,她騎了就可以走,也不費事。
任飛揚坐在搬家公司的貨車上,她則騎著摩托車跟隨在後。
貨車停在任飛揚家門口,任飛揚跳下來,打算招呼易小奴,只見易小奴愣愣地看著任飛揚所居的豪宅。
「到了。」他的手在她面前晃著。
「這你家?」看著庭院深深的大宅,易小奴難以置信地問著任飛揚。
「是。」任飛揚一笑。
「真的是你家?」易小奴又問了一次,把安全帽脫下。
「是。」任飛揚重複道。「以後你就和我們住在這裡。」
易小奴知道他們家很有錢,但是她不知道會是這麼的有錢。她搖搖頭,脫口說出三個英文字母。「哇哩咧,COW。」
「COW……」他拼著。「這不是乳牛嗎?」他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這個字。
易小奴白了他一眼。「這個字怎麼念,你不會嗎?」
「當然會了。」任飛揚直覺念出來。「靠。」COW這個字的中文音同「靠」。
易小奴隨即問道:「哇下面如果接這個字呢?那就是……」
「哇靠。」任飛揚念出來之後,傻了一下,這是個不大文雅的發語詞。「你真的是中文系的嗎?」
易小奴嘿嘿地一笑。「請不要因為我的英文太好,就否定我的中文能力。」
豪宅的門打開,裡面出來好幾名的僕人。這些人紛紛向任飛揚和易小奴問好,然後從搬家公司的工人手中接過易小奴的家當。
易小姐抓了抓頭,這些一僕人衣著整齊,相形之下,她的家當看起來就好像是打包的垃圾。
她開始後悔不該住在這個地方,這裡很明顯不屬於她的世界,因為這樣,她顯得侷促不安。
任飛揚發現她的不自在,和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裡面沒有養老虎,你可以放心地進去。」
易小奴打起精神一笑。「請問摩托車可以騎進去嗎?」
任飛揚眉頭一挑。「做什麼?」
易小奴搖頭。「裡面太大了,我可能要騎摩托車才能繞完。」
任飛揚笑出來,摸了摸她的頭。「進去吧,你。」
易小奴臉上微紅,因為他這樣一個小動作,放鬆了不少。
「小奴來了嗎?」
一道聲音響起,他們兩個回頭,任尚志正快步地從裡面走出來。
「任爺爺。」易小奴看到他,燦綻笑顏,跨翻下摩托車。
任尚志歡迎的張開雙臂。「小奴啊∼∼」老人家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易小奴過去抱抱他。「任爺爺。」
兩個人放手之後,任尚志笑笑地看著她。「小奴變漂亮了。」
「爸。」任飛揚走了過去。「你不是教我誠信很重要嗎?」他從來不知道他父親是這樣熱情的人,任尚志不會這樣抱他,也很少稱讚他,他當然樂見易小奴和他爸相處愉快,只是隱隱地,總會覺得有點點的失落或是什麼的。
任尚志看了他一眼。「我就說你膚淺,你怎麼欣賞得出小奴的漂亮呢?」他親切地拉著易小奴的手。「小奴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安排一個僕人在你身邊照顧你。」
「啊!」易小奴有些錯愕,她都幾歲了,哪還需要人在她旁邊照顧。過了半晌,她露出笑容。「要、要、要,麻煩任爺爺幫我安排一個人,讓她專門扶我。」
「扶你?」任尚志一下子不能瞭解她話裡的意思。
「是啊。」易小奴點頭。「你們家太大了,我走到腿軟的時候,需要一個人扶一把。」
任尚志笑出來。「好吧。」易小奴哪裡需要人扶她,她只是很委婉地跟他表明,不需要人照顧的意思,她的聰明和反應,讓他更加欣賞了。「進來吧。」任尚志招呼著易小奴進去。
這兩個人!任飛揚皺起眉頭,他們兩個當他不存在似的,就這樣走了進去,真是的!
— — —
晚上,易小奴躺在按摩浴缸裡泡澡,到現在她還覺得一切像是作夢般不真切。她真的要在這個地方住下來了嗎?任尚志當她是孫女,又當她是……兒媳婦,對她好得沒話說,可是……易小奴吐了一口氣。
這裡再怎麼好,都是別人的家啊,感覺很怪,也很不習慣,她的家當擺放在這裡就是寒酸而不搭軋。
她放眼望去,熱氣氤氳的浴室都比她那時的房間還大。
不想了!易小奴起身換上睡衣,抓著眼鏡,拿著一條毛巾擦頭,走了出去。她一出去,就撞上一堵肉壁。
「誰啦?」她戴上眼鏡。
對方霸道地把她的眼鏡拿下來,一張臉湊了上來。「我啦!」來的是任飛揚。
她剛沐浴出來,全身一股清香,他故意貼近,汲嗅她芬馨迷人的味道。
「還我啦!」她瞇起眼睛,要搶奪回她的眼鏡。
「求我啊!」知道她看不清楚,他惡劣地戲弄她。籍著高大的身形,左閃右躲地避開她的動作。
「想都別想。」她一股倔脾氣上來,非要搶回不可,偏偏沒戴眼鏡,她的動作總是有些失衡,一個踉蹌,撲摔了下去。
「小心。」他想穩住她,反而被她壓著,一起跌在原木地板上。
他的身軀厚實而富有彈性,可能也是剛洗完澡吧,他身上的味道好聞得讓人一時捨不得離開。
她柔軟的身子壓過來,重量加劇了他胸腔的壓力,他胸口每一個起伏都抵著她軟柔渾圓的曲線;他的每口呼吸,都聞得到她的清香甜美。他的神經繃緊,他血液騷動,他原始的慾望正在甦醒,他下半身想要叛亂。
不是幻想,他正貼著她,而她的曲線竟然不可思議地與他契合。
他癱在地上,強壓著想環住她的慾念。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只是在他繃緊的身上,點起一簇簇的火。她的手壓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撐起來,碰上他的胸口時,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布料下,他勻稱的肌理,她的臉緋紅,腦中嗡嗡地,有些紊亂。
是瘋了嗎?她穩著心跳,不敢相信在腦中閃過的念頭。
他們相貼的時候,她竟然想像著,他攬著她,然後輕輕地一吻,她甚至已經想到要將眼睛閉上了。
好瘋狂!她抿緊嫩紅的檀口,跨坐在他身上,手鉗壓著他的胸口。「眼鏡還我啦!」她故意讓聲音聽起來很兇惡。
水珠沿著濕瀌瀌的髮梢滴下,因為看不清楚,所以她的眼底看來迷濛,不像她的聲音這樣不可親。
老天,他確定自己想摸著她的發,看著她的眼,吻著她的唇。
「喂。」她不耐煩了,得不到他的回應,她的心頭也更亂了。「我說把眼鏡還我,你很討厭耶,沒事搶人家眼鏡做什麼。」
任飛揚吸了一口氣。「眼鏡剛剛摔在旁邊,你先起來,我再幫你撿。」
她惡聲威脅著。「不准再搶我的東西了。」她的腳跨開,朝地板上一坐。
「好啦。」他答應,把眼鏡還給她。
她一把拿過去,戴了起來。
看著她,他的眸色暗了下來。
他們每次見面,都是吵嘴鬥氣。他想,她應該不喜歡他吧?!也許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他,但是至少,她絕對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他這樣迷戀。
可是他對她越來越在意,想要她的念頭,也益發強烈。
他栽在她的手上,她卻可能還沒有感覺吧?!這樣也好,至少相處起來不尷尬。
她嘟著嘴。「做什麼這樣看著我?」他不是嫌她醜嗎?還這樣一直看著,害她心跳又亂了。
「沒事。」他笑一笑。「我有東西送給你。」他站起來。
「什麼東西?」她把手伸出來,要他拉她。
他很自然地拉她起來,沒有察覺到她對他是這樣依賴。
「布鞋。」他打開鞋盒,拿出一雙黑色為底,鞋面設計深藍色中穿織金色的氣墊運動鞋。
「酷!」鞋子的造型很好看,她忍不住喊出來。
「穿看看吧。」他臉上流露出笑意。
她迫不及待地套上,鞋子合腳到令她訝異。「你怎麼知道我穿幾號鞋?」
「這沒什麼難的。」任飛揚摸了摸鼻子。「只要忍著一點腳臭味!把你功夫鞋的大小畫下來就可以了。」
「忍著腳臭,是嗎?」她挑了挑眉,站起來。「不用這麼麻煩的。」她抬了抬腿,嘿嘿一笑。「只要我踹下去,你就知道我鞋子穿幾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