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在這裡嗎?」
室內一片漆黑,門一開只聽見一陣寒宰聲四處奔竄,舒芷欣的雙眼一時無法適應黑暗,只好輕聲地叫喚著。
「怎麼?受刑的時候到了嗎?」當谷天浩聞到一陣又一陣的飯菜香時,他只能如此猜測。
「先把這此全吃進肚子裡再說吧!吃完好跑路。」舒芷欣循聲走去,蹲下身子將餐盤遞上,沒瞧見他四肢早已被捆綁。
「我可不是小狗小貓。」谷天浩好笑地睨了地上的食物一眼,略微嘲諷地說。
「這些都是上等的美食,我們也是吃這些的,你不要曲解我的好意,好嗎?你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舒芷欣同情他的遭遇,但,這也是他自己偷偷上船才會讓人將他視為匪類的嘛!怎麼現在像是她對不起他似的?
「我知道,可是你不把我鬆綁我豈不就要像小狗、小貓趴在地上舔食物了?」谷天浩提醒道。
舒芷欣這才如大夢初醒般上前解開他身上的繩索,一邊解一邊皺著眉頭,因為她清楚地看見他身上佈滿著絲絲血痕。
「他教人打你?!」她忍不住問道,想到他可能受到的酷刑,舒芷欣就禁不住心疼起來。
谷天浩活動著四肢,長時間的束縛讓他全身發麻僵硬,現在他恨不得可以繞操場跑三圈,只不過天不從人願,除了他現在正置身於汪洋無法落地之外,全身隨著他的動作而傳來的陣陣巨痛才是最大的原因。
「該死的!」谷天浩出言咒罵著,無奈地又坐了下來。
「很痛吧?他們怎麼可以把你打成這樣?」舒芷欣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伸手去輕撫那清晰駭人的血痕。
谷天浩一把抓住她的手,直問道: 「你心疼?」
舒芷欣的臉瞬間染上一抹紅霞,欲抽回自己的手,無奈卻被他有力地扣住了,「你不要這樣好嗎?」她輕聲祈求著。
「為什麼?你本是我的妻子,我們一直十分親密。」
「你別胡說。」舒芷欣一急,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卻反讓他擁進懷裡,一陣心慌意亂、臉紅心跳,她幾度掙扎,終聞一聲哀鳴。
「你弄痛了我。」谷天浩叫道,卻一點也沒有放開懷中佳人的意思。
「你……」你活該!舒芷欣原本想這麼說的,可是,當她抬眼瞧到他一臉揪心扯肺的痛苦模樣,心又一軟,莫名地自責起來, 「你沒怎麼樣吧!」
她語氣中的焦急,眼眸中的關切,悉數落人谷天浩的耳裡、眼裡,頓時他心一寬,嘴邊又活絡了,「你別亂動,乖乖地在我懷裡,我就不痛了。」
「不行!我是個黃花大閨女,怎麼可以隨便依偎在男人懷裡。」說著,舒芷欣又要起身。
「哎喲!」谷天浩大叫著,「你又弄痛我了,傷口都開始流膿了。」
「哪兒?在哪兒?」這會兒舒芷欣也急了,忙著梭巡著他的身子。
「在下巴。」他俯視著懷中的人兒,笑意湧現。
「下巴?!」舒芷欣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當她發現自己落人圈套時,那嬌軟紅唇已讓人給覆上。
心悸、慌亂、無措的感覺席捲著她的心,舒芷欣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宛若一團棉絮,她無法思考,只能任憑自己墜入那雲裡霧中……
「噢!芷欣。」谷天浩滿足地喚著,伸手探進那薄紗的內裡,感受那圓滑的美麗弧度。
「你在做什麼?」舒芷欣驚呼一聲,面紅燥熱地用雙手推開他,自己則跌坐在地板上。
她兩手抓著前襟,戒慎恐懼地望著他,喘息聲與鼓噪的心跳聲充斥在倉庫裡,她驚嚇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谷天浩一臉的無奈,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不過是吻吻你,我們以前可不只是如此。」
「住口。」舒芷欣實在想像不出來她若和眼前這個男人在一起.將會如何的火熱、狂野,太可怕了!他輕易地便挑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慾火,她一定要離他離得遠遠地,遠遠地,他像是個惡魔!
瞧芷欣現在的模樣,像是把他看成一匹惡狼,真是大大傷了谷天浩男性的尊嚴,現在該怎麼辦?人是讓他找到了,可是她看來可是一點也不需要他。
「芷欣,你真的忘了我嗎?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他低歎著,他對她的愛情可以驚天地、泣鬼神,不然,輪迴了幾千年又如何依然可以重聚!
聽著他的話,舒芷欣的眼神一黯,她相信自己如果在未失去記憶前認識他,也必定是深愛著他的,然而,太遲了!她既已許諾克尼斯的婚約就不能違背,更何況,沒有克尼斯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吃完這些東西後養足了體力就快逃吧!明兒一早就可以抵達亞歷山卓,如果幸運的話,你還可以游得上岸,這裡離岸邊已經不遠了。」
她的話像是訣別,刺痛了她自己的心,也將谷天浩的希望一併打人地獄。
第四章
黎明,淡橙色氤氳的天空微透著一絲白光,此時,甲板上站著四個人,其中兩個人的肩上扛著一個大布袋,其他兩個人則是克尼斯及舒芷欣。
「我們可以將他一起載上岸的,克尼斯。」
雖然這句話舒芷欣已重複無數次,但,克尼斯的回答總是——
「不可能,我放他一條生路已是法外施恩了。」克尼斯的臉上寫著不容置喙的堅持,「湯姆生,把布袋打開。」
湯姆生照著話做,布袋裡全身是傷的谷天浩便像滾雪球般的從袋子裡滾落到地
「我再問一次,是誰派你來的?你又叫什麼名字?來到這裡做什麼?」克尼斯冷冷地開口道。
「我叫谷天浩,我是來找她的。」他指指站在一旁的舒芷欣,「我沒有惡意,請相信我。」
「到現在死到臨頭了還不承認,你明明是屋大維的手下,看在多琳為你求情的面子上,我暫時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可以順利游到亞歷山卓港的話。」然後克尼斯指著不遠處的燈塔道:「看到那反射著陽光的燈塔了嗎?如果你能到得了那兒就可以撿回一條命了。」
說罷,一聲令下,原來扛布袋的兩個人便將谷天浩扔下了海,在他還沒意會過來克尼斯所說的屋大維及燈塔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地中海的海水已將他淹沒了。
舒芷欣衝至船沿,眼見地中海的水將谷天浩吞噬滅絕,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被一點一滴的抽光,心像是被萬道鋒芒穿透般的刺痛難當。
跪跌在船沿,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風雨將舒芷欣臉上的淚吹散,單薄的身子浸透,這一刻,她好想追隨他而去……
「尼羅河之母,請你務必幫助他。」她含淚祈求,希望那個陌生人平安無事。
「進去吧!風雨來了。」克尼斯拉起了舒芷欣往船艙裡走去。
谷天浩,你萬萬不可怪我,我只不過是不希望多琳離開我,她已答應當我的妻子,你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原諒我做的一切
克尼斯心裡默默地想著.看這風雨態勢,谷天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令 令 令
亞歷山卓的夕陽呈溫暖的橘紅色,照在老舊的砂岩建築上,使整個燈塔呈現濃艷的蜂蜜色澤,
在埃及的王宮內,有人工開鑿的池塘及每隔不遠處就有的綠樹,泥磚砌成的碉堡顯得巍峨壯麗,舞孃們圍著圓圈跳舞,那長及足踝的沙龍式裙子在她們身上依然靈巧地舞動著,每個人的臉上皆是笑容滿溢,像是永遠笑不夠似的。
舒芷欣似乎完全感染不到四周歡愉的氣氛,她的心裡始終惦記著谷天浩的生死未卜.像是她將他活生生地推進那冰冷汪洋中似的令她難以釋懷。
他也許真的是她以前就認識的人,如今,克尼斯硬說他是屋大維派來的奸細而將他丟進海裡,唉!恐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突如其來的一場風雨滅絕了舒芷欣僅剩的一絲希望,她的心也彷彿跟著他落海。
伴著歌舞,有人吹起了木製的橫笛,彈奏著五絃琴,那輕盈而帶著玄奇的音符,微微觸動了舒芷欣的心,這後來加入的音樂令她感動,像是熱鬧輕快中擷取的悲傷。
她真的是他的妻嗎?她寧可相信那只是他一時興起的胡言亂語,他一向不都這麼喜歡逗人開心的嗎?
思及此,舒芷欣不禁讓自己的思緒給嚇了一跳,怎麼覺得自己似乎認識他好久了?她才與他相識短短一個晚上啊!她是真的認識他的,對不對?
是的,她一定是認識谷天浩的,他絕不是什麼屋大維派來的奸細,為什麼她不能早悟到這一點呢?
舒芷欣旋過身朝塔門走去,她要去看看谷天浩究竟是生是死,搞不好他游到岸邊便昏死過去,也許她還來得及救他的!
意念一起,也顧不得自己其實是讓克尼斯「留」在塔裡,舒芷欣想趁著一片熱鬧歡聲中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