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大維的話還沒說完,已猛然讓谷天浩的狂嘯聲打斷,「什麼?!你竟然殺了他們?那個侍女呢?你也一併殺了?」他沒想到這一舉竟害了這麼多人,不過,反正他們這些人都會作古的。
「谷大人,我這是一勞永逸,也是為你好呀!這幾天的航程,會有一個侍女專門替你們送食物來她沒見過你們,自然不會透漏出半個字;至於船上其他知道你這號人物的人,都認為我已送你回到埃及,沒有人會懷疑你還在這艘船上。」
「那位白衣長者……」谷天浩可始終沒忘記他的救命之恩。
「他是我們羅馬教會的長老,也是我的得力助手,放心,他沒事。」屋大維淡然地一笑,「還有什麼事不明白的嗎?」
「沒有了。」谷天浩將擱置在餐桌上的腳放下,突然想起在船隻不遠處的那個燈塔,便道:「找機會招燈塔最底層的那個鏡面打破吧!那個透鏡可以看到人的肉眼看不見的船隻,對將來的作戰計劃不利。」
「燈塔最底層?!」屋大維從來不知道燈塔底層還有這玄機。
「沒錯,就是在正方形底部三百多個房間中的再下一層,找個技術工人.混進去並不難。」谷天浩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走沒兩步又掉頭下來,若有所思地道:「婚禮的事就麻煩你了,建議你晚上不妨在甲板上來個歌舞狂歡酒會,免得到時新娘的尖叫聲會掩飾不了我們的藏身之處。」
屋大維頓時大笑了起來,「不會吧?!她還是個……」
「喂!別想歪了,我只是擔心她會誓死為他另一個未婚夫守節,不肯下嫁。」語畢,谷天浩一聲輕歎,隨即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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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芷欣發現自己丑極了,航行在海上的船隻隨著浪潮載浮載沉,晃得她頭暈目眩,直覺得想吐;望著鏡中的自己又不免嚇了一跳,後悔白天哭得如此驚天動地,如今雙眼腫得猶如核桃,臉色則蒼白得像鬼。
噢!又是鬼!輕歎了聲,她想起身卻頓時眼冒金星,無奈,又坐了下來。
發現谷天浩是個活生生的人,這讓舒芷欣心上舒坦多了,但是,她實在錯看他了,以為他真的是她很久以前就認識的朋友,而事實上,他的確是屋大維的手下。
她應該相信克尼斯的,而不該輕信谷天浩這個陌生人的一面之詞;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當時真知道谷天浩是屋大維派來的奸細,她就會不置一詞地讓克尼斯將他捆綁,然後丟他人海餵魚蝦嗎?
不,舒芷欣相信自己做不到,但是,至少她不必被擄來關在這船艙底下活受罪,還有被迫成為谷天浩妻子的危險……
思及此,舒芷欣不禁紅了紅臉,他那古銅色的寬闊胸膛是如此令人著迷,如雕像般俊逸的臉,宛若陽光般和煦而頑皮的笑容,無一不令人迷醉。
她愛上他了嗎?不,她只是欣賞他罷了!他就像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每一個人見了都會喜歡的,她當然也不例外。
是,一定就是這樣的!雖然,舒芷欣明白自己還沒愛上克尼斯,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的,而且,也只能愛他,克尼斯對她的好,她銘感五內.既然已經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就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
突然,舒芷欣覺得無力透了,想起埃及王宮內那件正躺在她大床上的白色婚紗,竟有股想哭的衝動,先前的預感靈驗了,她果真沒緣穿上它。
此刻,克尼斯一定急死了,他一定沒想到她會被關在船上,他找不著她會多麼傷心難過呀!舒芷欣可以想像他那種急迫的心情。
門上傳來兩聲叩門聲,然後一個身穿淡藍色輕紗的女孩捧著一些衣飾走了進來。
「小舒小姐,請更衣。」她微微欠了欠身,便走近舒芷欣。
「我叫多琳,小麗呢?」
「我不知道,小姐,請先更衣吧!待會的婚禮雖然沒有人觀禮,但必要的程序還是不能免,這件婚紗可是……」
「婚禮?!什麼婚禮?」舒芷欣已經意會到怎麼一回事,但,這事可不能胡亂猜,所以她必須問清楚。
「你和谷大人的婚禮啊!」侍女興致勃勃地道,「你可真是好運氣,可以嫁給這麼帥又幽默風趣的老公,你們怎麼認識的?為什麼急著在船上結婚?」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又笑道:「大概是等不及了吧!像你這麼漂亮的美人,如果我是男人也想早把你娶進門的好,免得讓人給搶走。」
侍女好不容易說完一連串的話,卻看見舒芷欣仍是一臉茫然地望著她,她呆了一會,似乎才覺得自己太多嘴,連忙道歉道:「小舒小姐,真是對不起,小的太多嘴了,先換衣服吧!」
此刻正眉頭深鎖的舒芷欣對她搖了搖頭,「我不換,你告訴我,這裡的人都很喜歡搶親嗎?還有,我叫多琳,不叫小舒。」
「可是谷大人他說……」
「我不管他說什麼,總之,我絕不會嫁給他。」舒芷欣揉了揉眉心,深感疲倦又無助,「你出去吧!我累了。」
「可是小姐……」侍女還要說些什麼時,就見谷天浩走了進來,像見到了救星般,她叫著:「大人,多琳小姐她……」
「她叫小舒,不叫多琳,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意念一轉,谷天浩突然明白一定是芷欣告訴她要她如此稱呼,遂又瞭解地一笑,「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大人,你千萬別這麼說。」侍女頭低得快垂到地板上了,她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大人,還會向下女道歉的;何況,他又沒做錯什麼,只不過是糾正她的錯誤罷了,真是奇怪,還有,那位美麗的小姐究竟叫什麼名字呀?一會多琳,一會小舒的,唉!
「你先下去吧!衣服放下。」谷天浩的口氣中有些許無奈,因為他知道自己又將面臨一場苦戰了。
「是的,大人。」侍女欠了欠身,離開艙房。
船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不再航行,只有些微地浮動著。
「你沒聽過一女不侍二夫嗎?還是你有搶別人新娘的習慣?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嫁給你了,你是耳朵有問題嗎?快放了我,免得引起爭端,讓安東尼和屋大維打了起來引起內亂。」舒芷欣說之以理,訴之以威脅,總之,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谷天浩瞅了她一眼,將衣服放在桌上,來到她坐著的床邊坐下。
瞬間,他那濃烈的男子氣息籠罩著她:舒芷欣突然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既然你知道一女不可以侍二夫,那你就應該明白你不該答應克尼斯的求婚,我才是你的第一任丈夫,我們已經行過婚禮了。」
「既然已行過婚禮,那你又何必要再逼我和你結婚?謊言。」
「那是因為你失去記憶了,何況;在羅馬,我們缺少一張結婚證書。」谷天浩實在很難解釋這種情況,因為他們根本還沒行過婚禮,但他這也算是一種善意的謊言,畢竟,他和芷欣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突然被丟進這個時空中當然得想辦法回去,何況她已經答應他的求婚,呃,在二十世紀。
對了!谷天浩想起了她那枚訂婚戒指,那天,芷欣利用他不注意之際將那枚戒指套在他的小指上,要他「嫁」給她。
「你看。」谷天浩伸出右手,「這枚戒指你有沒有印象?是你送給我的,還記得嗎?」
那枚銀白戒指因舒芷欣的觸摸而更顯晶瑩剔透,閃閃亮亮的煞是動人,「好漂亮啊!我送你的?」她輕聲問著。
「是呀,你送我的,你說你把我『訂』下來了,在龐貝柱下我們擁吻著,眼中只有彼此,突然一陣閃電劃過天際,打在龐貝柱上,然後我抱著你一直往下落,那像是一個無盡頭的黑洞……」
驀地,舒芷欣抓著頭痛苦地叫了起來:「你別再說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不要問我,我的頭好痛啊!」
「芷欣。」谷天浩心痛地連忙擁住她,讓她依偎在他的胸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你一直不相信我們曾經相愛並已互許終身,我也不會著急地想要喚回你的記憶,對不起。」
舒芷欣的淚水不斷地滑落,頭因她試圖想起某些事而刺痛不已,像是萬根刺紮在肉上,難受不堪;而此刻,她抽搐不已的身子蜷縮在谷天浩的懷中,顯得相當的脆弱而無助。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谷天浩喃喃地道著歉,為自己的心急與粗心,他總是讓她哭,前世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是如此!他輕輕自責起來……
第六章
甲板上歡聲雷動的景象,令好不容易將舒芷欣哄睡了的谷天浩不禁皺了皺眉,映照在海上的月光隱晦地浮現在水面上扭曲著,彷彿一個變形的靈魂在張牙舞爪。
原本,這該是一個旖旎的夜,一個他與心愛的芷欣馳騁靈魂、奔放青春的夜;然而,他卻只能落寞地坐在船頭,讓草帽遮住他大半張臉,盯著水面上搖晃不定的月影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