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美畫有些意外竟會如此順利就能進入他的屋子,她有些緊張的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才緩緩地動手開門走進屋內。
屋內的景象凌亂得讓她咋舌,不是髒,是亂,因為她並沒有看到遍地的垃圾,或者是到處亂丟的髒衣服。
沙發上凌亂的堆放著抱枕、枕頭、棉被和一堆攤開來的書和雜誌,沙發背上披散了一堆似乎由洗衣店拿回來的衣服,它們幾乎覆蓋住全部的沙發背。
而望眼可及的地板上則更誇張了,除了容許一人走路的寬度外,地板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有塞滿東西的箱子,插滿圓筒的桶子,堆滿書報雜誌的三層夾板書架,甚至於——
她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她看到角落竟有一尊正在「面壁思過」的財神爺!
將最後一點工作趕完的紀顥,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因為每回事務所派來的人一進屋後,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跑到他工作室來要圖,怎麼今天都來了好半晌,人卻到現在都還沒進房?
有點不對勁。
他帶著懷疑,皺著眉頭轉身走出工作室,一出房門一眼就看見一個女人僵站在客廳裡,他認出她就是昨天在大門前纏著他的女人。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是誰允許你進來的?」他冷聲道。
衛美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迅速的抬頭看向他,卻差一點被他不修邊幅的落拓性感模樣攝去魂魄。天,阿,她一直都覺得男人的胡碴沒刮乾淨很噁心,怎麼胡碴到他臉上卻成了性感的象徵?
害她好想去摸它一下哦,也好想看看當她輕觸他的胡碴時,他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嗅,冷靜點,衛美畫,你可別忘了今天來此的目的,以及攸關自己終身幸福的計劃。現在,深呼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該是準備上工的時候了。
「是你叫我自己進來的。」她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牽強的微笑。
「出去!」他冷然命令道。
「我……」她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來搖頭。
「出去!」他又再說了一次,她則再次無聲的搖頭。
紀顥生氣的瞪著她,對於昨天傍晚所發生的一切仍記憶猶新,而他一點也不想重溫那不愉快的一切。
「我再說一次,出去。」他一字一字的說,見她仍是低著頭動也不動,他毫不猶豫的走進客廳,精準的在一堆雜誌下翻出很久沒見天日的電話,然後拿起話筒撥號。「喂,警察局嗎?我要報案,有人——」
「嗚嗚嗚……」
一個啜泣聲突然在屋內響起,打斷了他說到一半的話,他轉頭看向仍然低頭不語的女人,發現聲音是從她那裡傳來的,而且她的肩膀還一抖一抖的抽動,明顯在哭的樣子。
他迅速的皺起眉頭,猶豫了一秒後,放下話筒。天殺的,他根本只是做個樣子而已。
他無奈的雙手抱胸看她。「是你私闖民宅在先,我打電話報警,你哭什麼?」他開口質問,但語氣卻在不知不覺間放柔了些,不像剛剛那般冷硬無情。
衛美畫哭著搖頭,啜泣聲仍然持續著,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看著她,紀顥的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些。
「你現在離開,我就不報警。」對她夠好了吧,還給她自新機會。
但她仍是搖頭,然後繼續哭著。
他的眉頭愈皺愈緊。「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說我不報警了,你還哭什麼哭?」他以不耐的口吻生氣的說。
「我……」她哽咽的出聲,但除了第一個我字外,他什麼也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沒人教你說話的時候不要像含魯蛋一樣模糊嗎?」他火氣又冒出來了。
她抬眼看他,抽泣的說:「我被解雇了。」
「什麼?」
「我失業了。」
瞪著她,他一副像是看到外星人人侵地球的表情。這……關他什麼事,她幹嘛跑到他家裡來哭,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我很同情你,但是這不關我的事,你是不是找錯人哭訴了?」他面無表情的道,希望她能自動自發的轉身離開,不要再讓他開口趕人。他並不想當個毫無同情心的冷血傢伙。
「我會失業都是你害的。」衛美畫淚眼汪汪的瞅著他,指控的說。
「我害的?小姐你……」紀顥忽然住嘴,猛然想起她昨天說過她是謹品的員工,所以她失業該不會是因為昨天的事吧?
「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說你失業是我害的?」他嚴厲的緊盯著她。
「身為董事長秘書,呃,卻不被董事長所接受,其他人又有什麼理由要接受我?」看她哭得多賣力啊,還哭到打嗝了咧!
「我不是不接受你,而是我根本就用不著秘書這玩意兒,我根本就不知道謹品那邊在搞什麼鬼,為什麼突如其來派一個秘書過來給我。」他眉頭緊蹙,這個要派個秘書跟著他的消息,是今天一大早,他收了E—mail自己後才知道的。
「董事長怎會用不著秘書呢?你看你家裡亂成這樣,一看就知道需要有個人來替你處理這些雜務。」
他一愣,眉頭在瞬間皺得更緊。「即使如此,我需要的也只是一個負責打掃的清潔工,而不是秘書。」
「董事長的意思是我連清潔工都比不上嗎?」衛美畫大受打擊的瞠大被眼淚浸濕的雙眼,下一秒淚水更洶湧的從她眼眶裡泛了出來,她哭得更加傷心欲絕,「嗚……」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迅速的說:「你不要再哭了。」
」我被公司解雇了,又被人譏諷連個負責打掃的清潔工都不如,我為什麼不能哭?嗚……」
「我沒有譏諷你的意思。」紀顆頭痛的辯駁。
「你明明就有!」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你先回去,待會兒我馬上打電話到謹品,要他們回復你的職務。」想來想去只剩這個辦法了。
「你要用特權讓我回公司上班?」她抬起淚眼汪汪的雙眼看向他。
「對。」這下她該滿意,不會再哭了吧?
「我不要!」
「什麼?」他呆愕的看著她。
「你知道你這樣做以後會有多少人用異樣眼光看我嗎?讓我失去在謹品的工作沒關係,你還想讓我失去在謹品的朋友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嗚……你跟我有仇嗎?」
「我……」紀顆突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這女人她到底想怎樣?
「嗚……」
「你不要哭了行不行?要我怎麼做,你明說好了。」他決定求饒了。
「我要在這裡工作。」
「這裡?」他呆住。
「對,這裡。」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堅定的看著他說:「既然你害我丟了工作,你就要負責還我一個工作。我要在這裡工作,你得聘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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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大,外頭那女人是誰呀?你新交的女朋友嗎?」
「叩!」的一聲,小林的腦門挨了一記爆栗。
「好痛!」小林在瞬間抱頭鼠竄的跳得好遠。
「過來。」紀顥好笑的看著他。
他用力的搖頭。
「你不是要來收設計稿圖的嗎?不要的話……」
「要要要,我要。」小林又迅速的跳回他面前,一副眼巴巴盼望他施捨的模樣。「紀大,你的設計稿圖真的全部完成了呀?你真是天才,速度真快、效率真好。」他諂媚的奉承著。
「只有一份。」
「一份?」他額頭上倏然滑下三條黑線。「紀老大,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我上回給了你三份資料耶。」
「只有一份而已,要不要隨便你。」紀顧將捲好的設計圖丟到設計台上,雙手抱胸的說。
「當然要!」小林立刻抱起設計圖。沒魚蝦也好,他才不會笨笨的浪費這張可能會讓有錢大爺搶破頭的房屋設計圖哩。
紀顥在建築業中是個享有盛名卻又神秘莫測的人,因為他的設計圖雖出名,本人卻從來不出現在公共場合參加任何活動,甚至於在房子工程的進行期間,也從不出面監工。不過儘管如此,他所設計過的房子,一定都是最搶手的,有些人甚至是一聽到他的名字,連房子都不用看,就直接買下來了。
再加上他一向都只在設計圖上簽一個紀字,所以鮮少有人知道紀顥就是這鼎鼎有名的設計師,而那龍飛風舞的字跡總讓人一見難忘,所以久而久之,紀字便成了他的招牌,而紀大嘛,剛開始只是事務所裡的同事給他的稱號,卻不知為何最後卻成了大家對他的稱呼。
紀大紀大,一圖難求,若有他圖,神仙快括。這是那些有錢人私下閒聊的笑語,不過雖是笑語,卻也明顯的說明了他的設計圖有多麼搶手與受歡迎了。
「紀大,那另外兩份什麼時候可以好?」他雙手摩擦著,一臉討好的問道。
「明年。」
「明年?」小林忍不住尖叫,「大哥,我求求你,現在也只不過才八月初而已,畫兩張設計圖要花費五個月的時間嗎?你知道事務所裡還堆積了多少指名要你設計的工作單嗎?沒有十件也有八件,而且這都還是依照你兩個月最多接一Case件的條件所接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