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是那麼的決絕,好像這一去,便會永遠從他生命中消失一樣。「我的前未婚妻就是一邊和我討論婚事,一邊爬上我弟弟的床,背叛我的。」他倏地對著她離去的背影低吼道。
她猶如被電到般,猛地驚顫回過身來面對他。
她沉默的瞪著他好半晌,像在消化他所說的話,但是過了一會,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你剛剛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們倆背著我上床。」
她眨了眨眼,確定自己這回肯定沒聽錯。他和紀凱……他們兩兄弟不合的傳言竟是真的,不只是真的,背後的原因還如此的嚇人。
「你確定嗎?」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雖然紀凱的花心與多情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是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和兄長爭女人的男人,畢竟對他前仆後繼的女人這麼多,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鬧到兄弟鬩牆,他應該不是那種人才對。
「我確定嗎?」他自嘲的輕哼一聲。「當你看見一男一女渾身赤裸躺在被窩裡的時候,能不確定嗎?」
她心裡即使隱約覺得有疑點在,但是卻無話可說,他都已經親眼目睹到那不堪的畫面了,不是嗎?可是……
「他們當時都沒說什麼嗎?」
「有沒有說什麼有差嗎?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撇唇微笑輕鬆的說,但眼中卻堆聚著怨恨。
「也許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她猶豫的看了他一眼才說。
「隱情?」他諷刺的笑出聲來,「一個說她已經不愛我,要解除婚約;另一個則是悶不吭聲的默認一切,這叫有隱情?」
如果真如他所言,紀凱就太混蛋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兄弟呢?
但是話說回來,紀顥為了過去不愉快的記憶,連詢問她或聽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隨便亂扣一頂大帽子給她,他又好到哪裡去?
原本關心的臉龐在一瞬間冷了下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很抱歉知道你曾經有過這麼一段不愉快的過往,但是我不是她,不是那個背叛你、見異思遷的女人,我是衛美畫,請你搞清楚。」她緩慢的說。
紀顧一愣,怔怔的看著她。
「還有,」她繼續又說:「你有親眼看過我和紀凱赤裸躺在被窩裡嗎?要不然你憑什麼說我同時上了你們兄弟倆的床?而且請你搞清楚,我會和你發生關係是誰造成的?是誰喝得酩酊大醉酒後亂性的?是我嗎?你憑什麼說我……說我……」
那麼難聽的字眼她說不出口,只覺得一陣鼻酸,突然哽咽了起來。她沒將話說完,轉身就走。
「美畫。」他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對不起。」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沉沉的開口。
她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突然衝出口的哽咽聲,淚水緊接著撲簌簌的倘了下來。
他渾身僵硬的看著不肯將臉面向他的衛美畫,最後終於忍不住伸手將她緊緊的擁進懷中,口中則不斷地對她低語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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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週一片寂靜,但光線卻是明亮的。
衛美畫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睛,深吸了口氣,意識清明多了。她轉頭看向身邊仍然沉睡的他,嘴角在不知不覺間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自從上回的誤會之後,她和紀顥的關係便有了很大的改變,從主雇變成了朋友情人。
朋友情人?
沒錯,就是朋友情人,而不是朋友或者情人。
此話怎講?
看著沉睡中的他,她原本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慢慢地摻雜進一抹惆悵,笑容也變得有些苦澀。
上回的誤會發生後,他們又脫軌的上了一次床,兩人便一直過著相互擁有對方的性生活。
可是除此之外,他們平日相處的方式卻一點也沒變,紀顥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情人間會說的話,也不曾開口約過她,更不曾送過她任何東西。
她仍是他的秘書、他的助理,然後在他性致突起之際,陪他上床解決生理上的需求。
其實她沒有必要將自己說得如此廉價,因為雖然他從未對她有過任何承諾或表示,但至少他的性伴侶只有她一個,而且每每在與她上床時,除了溫柔外,一定都會以她的感受為優先,不會只顧著滿足自己的慾望。
說真的,他在床上是一個很優的情人,但是——或許是她貪心吧,她希望下了床之後,他也能當她的情人,而不是上司或朋友。
「我們這樣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
她永遠記得,有回她開玩笑的問了他這麼一句話,他無言以對的反應。
雖然她當時是以哈哈大笑的方式,解除了尷尬,但是有誰知道她內心裡的苦澀呢?他並不愛她,至少到現在為止,尚未愛上她。
想到這一點,衛美畫在不知不覺間悶悶的歎了一口氣。她自認自己已經很努力將最好的一面呈現在他面前了,甚至於將身體也給了他,結果他卻仍無動於衷。她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贏面究竟有多少,因為她完完全全沒有籌碼了。
「唉!」不知不覺間,她又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
身旁的紀顥突然開口問,嚇了她一大跳,因為她壓根兒沒注意到他已經醒來了。
「沒什麼。」她望進他試探的眼眸,微笑的搖頭。
他試探的眼神不變,仍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你是不是該起來了?」她臉上的笑容也不變,伸手推了推他。「身為你的助理秘書,我可不想反倒變成阻礙你工作進度的罪魁禍首。快點起床。」
「你真的是我的秘書嗎?我覺得你比較像我的牢頭。」他沉默了一會兒,開玩笑的說。
衛美畫眼底迅速的閃過一抹釋然,還好又讓她混水摸魚的瞎混過去,要不然真讓他追究到底,難保兩人現在和平的氣氛不會被她破壞掉。
好想,真的好想開口問他,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為她動心,她覺得自己已經黔驢技窮了。
「我今天的工作進度是什麼?」他下床後,邊穿衣服邊問。
「翻譯第二百零六頁到二百三十頁的文章,還有要打通電話到荷雲出版社討論專欄的問題,另外你也應該要和雜誌社連絡了,不想接或是該推的工作就要推掉,否則這樣拖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她像部電腦般,立刻盡責、迅速的回答他的問題。
「明天呢?」
「今天都還沒過,問明天做什麼?」她微愣的眨了下眼睛。
「我想上山。」他說出用意。
「你想上山去拍照?」
他猶豫的輕點了下頭。
衛美畫忽然沉默了下來,在他所有的工作裡,唯獨攝影這份工作是她無法跟隨的,因為他得上山下海,女人根本就吃不消。所以,他曾經開玩笑的跟她說,等他被她搞煩了,就會背著相機去流浪,現在他是在告訴她,他對她厭煩了嗎?
「你想什麼時候走,大概要花多久的時間,有沒有計劃?」她故作冷靜的開口問:「看來我得將你的行事歷全部重新排過,不過這應該不急才對,因為在你下山之前,我有得是時間。啊,你至少也需要一個星期以上吧?那不就夠我出外玩一趟了嗎?真是太好了。」她特意表現出興奮的模樣。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他突然問。
她愣住,徹徹底底的愣住,以至於根本就來不及收回臉上虛假的笑容。「你……你剛剛說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緊盯著他。
看了她一會兒,他忽然不懷好意的咧嘴一笑。
「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嗎?做一天和尚可得敲一天鐘,只要你仍是我的助理一天,不管我是要上天下海,你都得好好的跟著。」
衛美畫差一點就要興奮的尖叫出聲,原本在她眼中希望的星光在一瞬間閃爍成愉悅的光芒。
完全不知道自己明亮的雙眸已經讓她洩了底,她仍然做出有些不悅與為難的表情看著他。
「我不能不去嗎?」
「不能。」他微笑的說,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你在高興什麼?」她懷疑的問。
「以往歷經苦難的跋山涉水時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但這回卻多了個一起受磨難的同伴,我難道不能夠高興一下嗎?」他微笑的斜睨著她。
「你不要嚇我。」
「我為什麼要嚇你?」
「為了讓我打消跟你去的念頭。」
「奇怪了,是我要你跟我去的,幹嘛要打消讓你跟我去的——咦,難道你從一開始就想跟我去了?」他忽然發現什麼似的問。
衛美畫一僵,急忙叫道:「才沒有!我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跟你去不如在家睡個十天。」
「是嗎?」他用一種很深思熟慮的表情看她,看得她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當然是。」她大聲的說,很怕讓他看出什麼端倪,他如果突然改變心意不讓她跟了,到時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