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說什麼?做中餐?人家不一定吃得合口。
「好。不好吃的話,我只吃一口。」他立刻回答。他……真是誠實啊!
梁俐棻只得點點頭,話既然說出去了,人家也老實不客氣說了好,她總不能現在後侮。
「那……執行長,晚安了。明天見。」梁俐棻欠了欠身,轉頭,看了兩邊來車狀況,跑過街,進了超市。
何旭尉坐在車子裡,看著梁俐棻的背影,直到她步入超市。
他安靜了一會兒,關起車窗,重新換排檔,開車往前,將車子掉頭轉至對向車道,停在距離超市十多公尺的路旁,等待。
古女古
那個笑容明顯得讓人難以忽視,甜美中帶著十成十的滿足。
他一直想再看一次,那個週日下午無意中看見的笑容,那個甜美而滿足的笑容,就像現在所看到的。
也許,這就是他執意送她來的原因吧!
在他認識的女人裡,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為什麼她這麼容易滿足?幾樣便宜的商品,就能換到那樣的笑……
何旭尉想起之前她吐舌頭的模樣,那孩子氣、不設防的樣子,像是很容易就能相信其他人,匆然之間,有種心動的感覺緩緩泛散開來……
他困惑地望著那個彷彿今天才認識的梁俐棻,困惑地思索著散在心頭的感覺。那真是心動嗎?心動能來得如此忽然又急促嗎?
『會兒,何旭尉放下車窗,開了車緩緩往前駛,就跟在她的後面。
他聽見她高跟鞋敲在路面的聲音,也意外聽見她正哼著歌,是「第凡內早餐』的主題曲——MoonRiver
moonriver
wilderthanamile
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
whereveryou'regoing
i'mgoingourway
何旭尉沒想到會聽見她唱歌,她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渾然末覺有輛車子以極緩的速度跟在她後面。
他聽著她清亮的歌聲,有些沉醉。對她的一切,驀然興起了某種迫切的好奇,他好奇地想知道所有的她、真正的她。對女人,何旭尉從未有過此刻這樣的心情,她甜美的笑,輕盈的歌聲,
像磁鐵般,豐罕吸去了他的注意力。
他輕按了一聲喇叭,引得她轉過頭來。何旭尉將手伸出窗朝她揮了揮,說:
「上車,我送你回去。」
「執行長!你……」她一臉驚訝。
『上車再說。」他停車,又催促了一回。粱俐棻提著大包小包上了車,好不容易才關上車門。
看她大包小包東西都疊在身上,何旭尉話也不說,直接一把抓起那些東西,擱往車子後座,再回頭,順手拉了她那頭的安全帶,幫她繫好。
粱俐棻說不出話來。何旭尉仍是那張冷漠的臉,卻做出這一連串俐落流暢的動作,裡頭那用不著言語就能感覺得到的體貼,讓她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執行長……你一直在等我嗎?」
「既然送你來了,順便等你買完送你回家。我沒什麼事,不差這一點時間。」
「喔……」她安靜著,看他開動車子。
「你的歌聲很好聽。」
「啊?!」她驚呼了一聲,沒想到會被聽見。
「你家怎麼走?」
「就在福客多那條巷子裡。我可以自己回去,不很遠。」她多餘地解釋著,迷惑地轉頭望他的側臉,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沒什麼事的人.
他應該有其他事才對的,像是跟女人約會什麼的,都強過在一家超市前等一個小秘書吧?粱俐棻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知道不遠,你上午說過,在你家附近,我還記得。一
……然後呢?
梁俐棻等了一會兒,以為他還有沒說完的話要說,可惜在那句「我還記得」之後,就沒了下文。
既然知道就在她家附近,何必等她呢?她以為他會解釋的。
可是再細想下去,她發現他沒解釋,或許是恰當的,不管何旭尉執意等她、送她回家的理由是什麼,她都不太想知道。
她跟何旭尉,是兩個世界的人,誰跨進誰的世界裡,似乎都不太理想,所以她還是不要知道何旭尉究竟在想些什麼的好!
車子又一次開到福客多,正巧前面有個停車位,何旭尉直接將車停進停車格,下了車,開後座的車門,拿出那些裝得大包小包的袋子。
本想幫梁俐棻開車門,她卻先一步離開車子,順帶關上車門。
何旭尉用遙控器,將車子上了鎖,往福客多旁邊的巷於走,至於拎在手上那些袋子,完全沒有要交給梁俐棻的意思。
「執行長……」梁俐棻這個晚上,第二次呆看何旭尉的背影,愣了幾秒才提起腳步追上。
「我們已經下班了。」對著追至他身旁的梁俐棻,他沒頭沒尾地說。
「什麼意思?」
意思是,已經下班了,你可以不必一直喊我執行長。」
「那……你要我喊你什麼?何先生?何旭尉先生?」她的注意力徹底被分散,完全忘了她原先是想拿回何旭尉手上的東西,要他不用陪她走回家。
何旭尉繼續踩著他的步子,沒停下來的意思。她的問題,他沒給答案,想把問題的答案留給她決定。
「你家還有多遠?」
二剛面右邊那扇紅色大門就是了。」
不消一分鐘,兩人走到大門前,何旭尉將手上的東西交給梁俐棻。
「謝謝你,今天晚上真是麻煩你了。」
他低頭,看著她提在手上的東西,說:
「粱秘書,我有個問題…….」
他沒能將話問完,就被梁俐棻打斷了:
「我們已經下班了。」她模仿著他先前的語氣。
「你要我喊你什麼?梁小姐?梁俐棻小姐?」
她聳聳肩,學他不回答。
何旭尉被她的模樣,弄得發笑了。
他曉得她是故意又將問題丟回給他,或許是要看他決定怎麼喊她,她就以同等方式稱呼他。
他沒向她追討答案,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有一個問題,希望得到你的回答,你買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錢?」
梁俐棻瞧著他,眼裡漾著怪異,他的問題很奇怪。
二一十六塊新台幣。」
二十六塊新台幣?那個滿足而甜美的笑,只需二十六塊新台幣?何旭尉覺得不可思議。
「你還有什麼問題想問嗎?」梁俐棻又問。
「沒有了。我該回去了,晚安。」他深思地望她一眼.
「晚安,開車小心。」梁俐棻有幾分刻意的禮貌,方才何旭尉那一眼,害她有些恐慌,他似乎在探究她什麼。
她一直努力跟上司保持著公私分明的距離,不想出什麼差錯。但今晚的情況有點怪異,她實在得小心些。
「思。」何旭尉點點頭,轉身,走出巷子。
梁俐棻看著他轉出巷子,一雙眼充滿疑惑。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執行長,今晚怎麼會做出這麼多她想不通的舉動呢?送她趕搶購、陪她走回家門口,還問了那個十分怪異的問題,她買了二十六塊的東西,是不是太少呢?
他最後望她的那一眼,究竟轉著什麼念頭呢?
哎!她跟他還是保持原來的距離好些,也安全些吧……
「尉,上次你送我那套鑽石項鏈、手鏈,款式已經不流行了,我們能不能拿去店家換新進款式?」徐藝蘭柔聲問,賴躺在何旭尉懷裡,右手食指柔弱無力地在何旭尉胸膛上劃著圈圈,一臉撒嬌模樣。
何旭尉從菸盒抽出一根菸,再伸手拿擱在床頭櫃上的打火機,他的動作使得好不容易有些平靜下來的水床,又晃動了起來。
點上菸,他拿在手上,看著菸頭一小團紅色火光,說:
「不用退了,我再買一套送你,這樣比較省事。」他記得那套是上個月送的,價值約百萬之譜。
徐藝蘭跟著他兩年有了吧?
論氣質,她帶得出場;論脾性,她算明事理:論樣貌,她的美足以打個九十九分。基本上,徐藝蘭是個很不錯的女人,除了家世背景普普外,幾乎沒太大的缺點,只是對珠寶首飾、物質享受她有些過分貪愛。
不過,女人嘛!
在何旭尉的想法裡,女人都有著虛榮的天性,他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只要在他能力範圍內、在他願意給予的範圍內,他總會盡可能滿足對方的需要,床上、物質上,他向來不會吝嗇。
唯獨那些女人總愛要求的風花雪月,不在他能給予的範圍裡。
何旭尉從沒想過情感這類的問題,就連徐藝蘭這樣可以打九十九分的女人,也沒讓他想過,他的心一直以來,都像一潭波紋不動的死水。
並非他刻意如此,只是由始至終,他未曾遇見過能讓他的情感產生波動的女人罷了。
他曾經以為,也許再過個三、五年,他三十出頭了,事業也擴張到他期望的版圖了,而徐藝蘭還在他身邊的話,或許,他就會娶她為妻。
可是今天晚上,好像發生了一些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二十六塊新台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