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李晤的父母都來了,而且沒有反對他們結婚的意思。
看著李晤努力讓大家輕鬆一點的樣子,她有些心疼起來。她是新娘,公證結婚、不要信物的要求都是她提出的,不能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
於是也綻放出笑容,與大家閒聊。
相信每對新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來到法院公證,都明白自己此後將有所改變,都希望多得到一點祝福。
時間到了,開始唱名,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輪到李晤和洪慕莓時,李晤執起洪慕莓的手,兩人交換了一個堅定的眼神,一起走了進去,聆聽公證人的問話,回答「我願意」。
公證人說:「現在請交換信物。」
李晤已準備好怎麼響應,他輕輕將洪慕莓轉面向他,然後吻住她冰涼的唇。
他有點詫異為何她的唇溫度那麼低。
洪慕莓察覺到他一剎那間的停頓,然而她不知該怎麼撫平他那瞬間的擔憂。
她只能環擁著李晤的腰,想讓他明白自己的決心。
公證過程順利結束,大家步出法院,耍分坐兩輛車一起到餐廳。他們共訂了五桌酒席,有一些沒來法院的親友已經在餐廳了。
正要上車前,洪慕莓看見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施文澤站在法院門口!
他混在幾個她不認識的人背後,正以一雙漠然的眼神盯著她。他是從哪裡得到消息的?
聽見母親催促她上車,她突然很慶幸父母都沒留意到施文澤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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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父手握方向盤,洪父坐在他旁邊,新婚的兩人則待在後座。小雪球的攜帶籠也擺在後座。
原先他們還考慮過小雪球可以充當花童,不過因為法院的氣氛不宜而作罷。
李晤見洪慕莓似不想開口,把小雪球抱出來,向前座的兩位父親述說他與洪慕莓認識的經過,笑聲在車子裡爆出一陣陣回音。
洪慕莓卻在想著施文澤的事。
她把施文澤的訂婚戒指寄給他,被退了回來。施文澤還附上一紙短箋:
我曾給過妳的一切,我全都不願意收回。
她知道和施文澤已經不可能再溝通了。
昨晚她一個人到車水馬龍的大橋上,把短箋撕成碎片,和戒指一起拋進河中。
施文澤既然來到法院,他也看見了吧,她已經結婚了!
他沒有任何權利再來打擾她的生活——洪慕莓思及此時,車子到餐廳了。
她把小雪球從李晤懷中搶過來,捧著它,對兩位父親說:「新娘不是應該要對女性朋友丟捧花的嗎?接到捧花的是下個結婚的人,我既然是靠小雪球得到如意郎君,就乾脆把它當捧花丟好了。」
李晤莞爾。
「她要虐待動物耶,我是證人,回剛剛的法院去告她吧!」
李父護媳婦:「我可沒聽見。」
洪父則靠向女婿那邊:「我都拍下來了。」
「可以剪掉啊。」洪慕莓道。
小雪球不改貪吃本性,從她懷裡掙脫,衝進餐廳裡,李晤把它追了回來,放回攜帶籠。
「看來當花童和捧花都不適合它,它今天還是乖乖待籠子裡吧。」
李父自告奮勇要顧著它。「你們兩個主角快入席。」
婚禮還沒結束呢,雖然整個過程有些混亂,發生許多狀況,但她相信她與李晤的誓言可以彌補一切的不完美。
洪慕莓微笑,摟著李晤弓起的手,她要做個最稱職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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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招牌有點黯淡無光,相片沖印業因為受到數字化的衝擊,儘管打出了各種優惠活動,卻是門可羅雀般的冷清。
老闆看到了有說有笑的兩人一起進來,滿臉笑容。
「李先生,您的照片已經好了。」
這家沖印店就開在吉利動物醫院的斜對面,自從李晤將蜜月旅行的照片拿來這裡沖洗後,由於和老闆聊了一些攝影技巧又送了新底片,他也就常常拍,居然拍上癮了,幾乎每兩三天就來沖洗一卷底片。
這天老闆的興致特別高,多說了一些話。
「你們夫妻感情真好啊,李太太,這些照片大部份都是在拍妳呢!」
李太太!新婚一個多月了,但她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聽到的時候老是心頭一熱.
洪慕莓不好意思地道:「他常常都偷拍我,連打呵欠和蓬頭垢面的樣子都照,我的醜樣子都被老闆你看光了。」
「哪會?李太太年輕,怎麼拍都漂亮。」老闆恭維她。「對了,上次要放大加框的照片已經好了。」
洪慕莓看著那張去蜜月旅行時,穿著借來的白紗禮服的照片,滿意地點頭。
「我記得你們應該是去日本度蜜月的吧?怎麼不穿穿看他們日本的傳統結婚禮眼,和服或是白無垢都很好看,這樣不就更特別嗎?」
「那時候也有想到,只是行程排得太緊,沒辦法抽身。這個穿白紗的是剛好有這機會,順便借來穿的。」李晤說。
「參加旅行團嗎?」
「不是,我們用航空公司的機加酒方案,然後自己安排行程,都是我老婆堅持要去逛很多名店。」說到「老婆」二字時特別溫柔.
「女人出國總是要逛街買買東西,瞎拼一下嘛!」
「老闆您誤會了,我老婆是蛋糕師傅,她想趁去日本的機會去很多蛋糕店觀摩,我們那五天幾乎餐餐都吃蛋糕。」
「哦?難怪你們蜜月有很多蛋糕的照片。」老闆歪著頭打量一下李晤。「小心吃成像我這樣圓滾滾就不妙了。」
「老闆身體健壯,怎麼會圓啊!不過就像老闆說的,我真的應該多注意,結婚才一個月,我就多了兩公斤。」
洪慕莓道:「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太瘦。」
「現在是還好,可是妳一天給我吃五餐,除了午餐晚餐是吃飯以外,早餐吃蛋糕,下午茶和消夜也都吃蛋糕,像是在餵豬公一樣,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哎唷!」老闆裝作酸溜溜:「李先生別人在福中不知福,我不知道多久沒吃蛋糕了,連我自己生日,老婆和小孩也沒給我慶祝。」
「老闆生日什麼時候?我送一個來吧。」洪慕莓笑道。
「不用那麼麻煩了啦,坦白說我不愛吃甜點,你們真要捧我場的話,就考慮來我這邊拍紀念照。還有,你們好像沒拍婚紗照不是嗎?我有朋友專拍婚紗攝影,我幫你們介紹,他會算比較便宜,而且做得更精緻。」
真是三句不離本行!洪慕莓婉言拒絕:「我不想特別去拍那種沙龍照。」
老闆並不勉強,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些專業婚紗攝影的優點。
李晤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們結婚的時候,爸爸不是一直拿著DV嗎?拍好的成果也還沒拿給我們。」
「你沒說我也忘了這事了。」
李晤想起婚禮那天手忙腳亂的情況,記憶猶新,也沒有那麼急著想看,道:「下次一起去探望爸媽的時候,再跟他們要。」
「也好。」
洪慕莓翻弄著剛洗好的照片,看到有一張是她躺在沙發上,抱著小雪球打盹的樣子。
李晤拍的每一張洪慕莓,都是給人很舒服的感覺,不是在笑就是睡著了。這是他理想中的她,也是他想給洪慕莓的——愉快又安穩的生活。
他確實做到了!洪慕莓抬頭看了一眼李晤,李晤也微笑對望她。
他有一雙誠懇而且熱情的雙眼,每次當他看著她的時候,她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專注,彷彿他的眼中只剩下她、他的世界以她為中心旋轉。
有人說男人婚後會變,她感覺不到。
「除了瘦,實在沒什麼好嫌的了。」
「什麼?」李晤接不上她不著邊際的話。
老闆則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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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莓,有位客人說要見妳。」
「咦?誰啊?怎麼會對黃臉婆感興趣?」
池紫霞白她一眼。
「怎麼愈來愈會說笑了?何況妳結婚後只有變得更容光煥發,和『黃臉婆』差遠了。」
「想用恭維來騙我加班,門都沒有。」
洪慕莓婚後,工作時數更少了,她要多些時間在「吉利」幫忙。池紫霞雖同意,但有時忙不過來還是會要她留久點。
「別老是把我的讚美當陰謀。好啦,快去見客!」
「『見客』?大姐改行做媽媽桑啦!」
說笑間,洪慕莓探頭往外看,池紫霞向一位坐在角落的男客一指,洪慕莓翻閱自己的記憶,啊!是西式料理評論名人、曾來過一次的美食家、她師傅最佩服的專家——王先生。
「您好,好久不見。」
王先生用叉子輕輕撥弄一下盤中的蛋糕,卻沒有吃的意思。又將店裡四周巡視一下,視線停留在櫥櫃中,然後搖搖頭。
「幾個月不見,可是……陳師傅的高徒啊,妳怎麼都沒有進步呢?我覺得妳這段時間不太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