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珊斜睨著高芸柔,對她的話抱持懷疑的態度。「真是這樣?」
高芸柔緘默地頷首,那晚何土穎鎖眉斂笑的模樣再次浮現她腦海。
「那我替你去講。」陳之珊很有義氣地拍了拍胸膛,一副要替主子出馬的模樣。
「不要!」高芸柔著急地制止她。
「為什麼?」
「如果他想聽解釋的話,自然會來找我。如果他不想聽的話,任憑誰去都是一樣的。」
她一直是這麼想的,這也是她為何沒有積極找何土穎解 釋的原因,當然,一方面她也想測試她在何土穎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他若是真的愛她夠深,那麼這個欺騙壓根不會在兩人之間形成裂縫,相反的,若是兩人的感情不夠堅定的話,或許……
或許她和他得重新思考了,思考兩人之間的愛情是否來 得太快、太猛,以至於忽略了認清彼此是否真的合適。
「這樣……,,陳之珊不認同地皺起了眉。「真的好嗎?」
對於陳之珊的問題她選擇沉默,因為說真的,她自個兒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對彼此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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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想就這樣甩了高大美人?」左辰偉坐在何士穎的套房中閒適地蹺著二郎腿,驚訝地問著。
「我沒有要甩了她。」何士穎劍眉蹙攏,語氣極差地反駁。
「沒有?那你幹嘛臭著一張臉,不聽她的解釋?」
「我沒有不聽她的解釋。」何士穎低聲咆哮,彷彿左辰偉是礙事的蒼蠅。
「還說沒有?你現在就是一張臭臉。」
「我只是難以接受罷了。」
「這有什麼難以接受的?你當初來台灣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高皓霖,這下可便宜你了,原來高芸柔就是高皓霖,你根本連挖角的動作都省了,不但娶了個大美人當老婆,還平白無故多了個事業上的好幫手,我真不明白,這種雙贏得利的事有什麼值得你生氣的?」
「你不懂,她不應該騙我。」
「她又不是單單只騙你一人,在台灣的建築界,大伙都以為真有高皓霖這一號人物。」
何士穎眉宇糾結,臉色凝重,忿忿地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明瞭,原來我在她心中並不是最特別的。」
啥?
左辰偉聞言不禁愣住了,搞了老半天是自尊問題在作祟,原來何士穎在乎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啊!
果然,愛情會讓人變得盲目且失去判斷力,還真是一點都不假啊!
向來玩世不恭的左辰偉難得語重心長的說:「咱們是老朋友了,你聽我一句勸,去找她吧!別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賠上了最愛,我怕你事後會後悔。」
月明星稀,何士穎獨自一人駐足在幽暗的樹影下,擰眉不悅地看著前方不遠處二樓的窗戶。
他正站在高芸柔家附近的一座小公園裡,耐不住想見她的衝動,也不願和高芸柔之間存有任何誤解,他終究還是來了。
只是,他本以為能見著她的,不料,高芸柔房間的窗戶竟是漆黑無光。
這代表她還沒回家。
雙眸微瞇,他面罩寒霜地看著腕表。都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居然還沒回家。
在來這兒之前,他曾先打電話去工作室,回應他的是電話答錄機,那表示高芸柔已經離開工作室了,兩邊的路程不過十來分鐘,可他卻足足等了一個小時。
她會去哪兒呢?
憂心與憤怒的情緒交雜,他愈等愈覺得心情煩躁。
終於,在將近十二點鐘時,高芸柔回來了,只是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礙眼的男人……
何士穎認得那個人,他叫陳文青,好像是上回在建築師聯誼會上曾向高芸柔示好的男人。
當時他不是已經很明白地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了嗎?他怎麼會不知好歹地又找上了芸柔?
由於有些許距離,何士穎無法清楚聽見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不過,令他氣結的是,高芸柔看起來似乎很開心,在兩人談話間她不斷露出嫣然的笑容。
何士穎的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雖然明知他們看不見他,但他仍舊禁不住以冰寒的目光瞪向陳文青。
不知自己此刻已成為他人眼中釘的陳文青,以含情脈脈的眼神凝視著高芸柔。
「芸柔,你真的決定要嫁給那個人了?」他至今仍不放棄希望。
「嗯!」她堅定地看著他。「怎麼還這麼問呢?我還以為你今晚約我出來是為了要恭喜我。」
她當然清楚陳文青對她的心意,也明白他約她出來是為了再試一次自己有沒有機會,其實她大可不去赴約的,只是思及上回何士穎曾當面讓他下不了台,心裡有絲過意不去,再加上她認為有必要讓陳文青明白她已心有所屬,因此,她今晚才會赴約。
「唉!』尷尬地搔了搔後腦勺,陳文青露出老實憨厚的笑容。「那麼……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只能說恭喜囉!」
高芸柔給了他一抹鼓勵的笑。「我正等著你開口呢!」
陳文青伸出手,輕輕拍打著高芸柔的肩膀,帶著些許的失望與落寞開口道:「恭喜,希望你能幸福。」
「嗯!我一定會的。」高芸柔用力地點著頭,像是在說服陳文青,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那……晚安,再見。」
「再見。」
目送陳文青略顯落寞的身影離去,高芸柔輕輕歎了口氣,正低頭在皮包裡找尋鑰匙時,忽覺一道人影壓迫性地擋在她面前。
這氣息太過熟悉,她知道是何士穎來了,心中不由得一陣竊喜,正想抬起頭來以歡欣的笑顏迎接他的,忽然聽見冷漠的聲音響起——
「很甜蜜嘛!」
「你!」笑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瞳目對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問你自己囉!看你和陳文青那傢伙做了什麼事?!」
嫉妒之火燒得他失去理智,雖然明知高芸柔不太可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但他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和他什麼都沒做!」幾乎是用吼的把話說完,對於何士穎的誤解,高芸柔氣得渾身發抖。
「是嗎?這我可不知道。」話中難掩譏諷。
做個深呼吸,高芸柔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不會無聊到專程來找我吵架吧?」她想跟他把話說清楚,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她覺得相當壓迫。
「當然不是,我是專門來聽你的解釋,誰知道,竟會這麼湊巧看見依依不捨的十八相送。」
原本也一直想找機會和何士穎解釋清楚的高芸柔,在聽見他這番酸辣揶揄的言語後,頓時覺得胸口一陣抽痛,痛得她連解釋的念頭都沒了,在兩人根本無法相互信任的情況下,任何的解釋都是多餘的。
黯然神傷地垂下雙肩,高芸柔疲憊地說:「隨便你怎麼想吧!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何士穎一驚,直覺告訴他,高芸柔似乎想放棄這段感情。
「什麼意思?」銳眸微瞇,黑暗中的他看起來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豹。
痛徹心扉地瞅著何士穎,她緩緩地說:「我累了。」
沒有理會他的愕然,高芸柔無力地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向家門口。
「小柔!」
高芸柔的腳步因為他的呼喚而頓了頓,她奢侈地期望能聽見久違的甜言蜜語。
「我下星期就要回美國了。」他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回去,卻說不出口。
「然後呢?」高芸柔問得既小聲且不確定,她不知道經過這樣的一場誤會之後,他們這段感情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可能?畢竟除了戴在手上的戒指之外,他們並沒有任何的信物。
「然後?」何士穎不悅地挑眉,他以為這樣的意思已經夠清楚了,他在暗示她該是收起脾氣跟他回美國見他父母的時候了,而她居然還問得那麼雲淡風清,彷彿他們之間早已沒了承諾。「你……自己看著辦吧!」
垂在身側的拳頭握了又鬆,何士穎等不到她的妥協,心中的某個角落因此崩塌。
相同的,高芸柔等不到他的慰留,頹然地邁開了沉如千斤的步伐,不發一語地走回了自己家中。
一個傲慢,一個執拗,兩人的個性在互不妥協的情況下僵持不下,弄得感情愈來愈僵凝,形成了一道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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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士穎近乎絕望地看著手錶,再過不久飛機就要起飛了,但是他還在機場大廳徘徊,環顧四周,到處都是人,獨缺他心中所繫的那一個。
「打通電話給她吧!也許她被什麼事給耽擱了也說不定。」前來送機的左辰偉好心地提出建議。
「不用了。」收回了梭巡的目光,何士穎故作無所謂的模樣。
「什麼不用了!」左辰偉受不了地大吼。「想見她就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你在等她,你想帶她去美國,幹嘛這麼婆婆媽媽的!」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明明彼此相愛的兩人,卻沒有人肯稍做退讓,這樣下去,感情不出問題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