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們的小搗蛋呢?」
任劘焰攤攤手,表示他好一段時間前就沒見著它。
「你們還知道要找我啊?」言畢,卡布衛豆豆突然踩上任劘焰的肩頭,並以一個「空中翻轉三圈半」的漂亮姿勢落到地面。
「你又到哪兒去了!?脫隊也不知會一聲……」卡迪娜雙肩環抱,斜睨它的模樣倒有幾分像是修理犯錯孩子的媽媽。
其實,就算它知會了也沒什麼用,卡迪娜和任劘焰完全沈浸在「兩個人的世界」裡,會聽那才是怪事。
「來到法國,自然得向注重口腹之慾的法國人看齊,盡情享受美食,才不虛巴黎此行。」
卡布裡豆豆說得頭頭足道,好像它的擅自行動非常理所當然似的。
現在,卡迪娜終於明白,這傢伙為什麼非來巴黎不可了,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吃!
「哎呀!」卡布裡豆豆瞄了眼長毛上綁著的懷表。「拉了區的橘子鴨要出爐了,我得先走一步!」
「等等——」
它並沒有聽到任劘焰的叫喚,只是躍上一間咖啡座的篷頂,一跳兩跳,就消失在各式各色建築中了。
「放心吧!」卡迪娜拍拍他的肩:「那個小搗蛋對巴黎熟得很,玩不丟的。」
「嗯。」
朦朧的晨霧漸散了去,雖是寒冬,卻沒有下雪。隨著冬陽的升起,這座美麗的城巾慢慢沸騰了起來。
「走,我帶你去四處逛逛!」驀地,卡迪娜反於牽住了尚未反應過來的他,在紛亂的人潮中迅速奔走起來。
輕握著她的乎,任劘焰的心頭泛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愫。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像是飲了杯美酒,甜中帶著些許苦澀,令他不禁感到微醺。
經由卡迪娜這位「最佳導遊」的帶領,短短半天的時間,他們就已將偌大的巴黎逛得差不多了,無論雄偉的凱旋門、肅穆的聖母院、聖瑪德娜教堂,抑或悠閒浪漫的塞納河畔等,均有他們駐留的足跡………
「哇!這裡的風景可真不賴呢!」北風吹亂子任劘焰烏亮的黑髮,卻絲毫不減他鳥瞰巴黎風光的興致。
因天冷之故,著名的艾非爾鐵塔並沒有對外開放,但是,對他們這兩位「非人類」而言,那塊「禁止參觀」的告示板有或沒有都沒啥差別。
會是幻覺嗎?卡迪娜覺得在他回眸時,自己都會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溫柔。
「劘焰。」
「嗯!?」他笑笑的回頭。
我喜歡你——
就在話即將衝出口的那一秒,卡迪娜猶豫了。
現在這個樣子不是也很好嗎?既然明白不可能會有結果,倒還不如繼續當普通朋友。
至少,傷心的人會少一點。
卡迪娜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後,她重新綻出一個笑容:「人界很美,不是嗎?」
「是啊!但總比不上天堂吧?」任劘焰有些幢憬的笑道。
卡迪娜默然,半晌,她輕輕道:「其實倒也未必。」
「哦!?」任劘焰湛綠的眼眸透著好奇。
「天堂的美是亙古不變的。」她踱到他身邊。
「永遠的白晝少了黑夜的神秘,在那裡,既沒有星辰日月,也看不到四季更迭。」
卡迪娜不知從哪弄來一枚花種子,放人了她柔細的手心,突然,種子開始發芽,短短幾秒便成了一株漂亮的向日葵。
「看到了嗎?生命的成長。」她把種子放入任劘焰的手中,未料,那朵向日葵在一瞬間竟又變成數只黃雀四散飛去。
任劘焰愕然,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出神入化、運用自如的魔法。
第一名的魔法天使果然不足浪得虛名!
她喚回黃雀,輕一彈指,黃雀又恢復成一顆小小的向日葵花耔。
「我們天使和你們惡魔一樣,是長壽生命體,可是,無論我們活了幾千幾百年,有些事仍舊是在天堂無法領略的——」
任劘焰正想發問,卻發現身邊景致一換,自己已在遼闊的非洲大草原上空,腳下,正是萬獸奔騰的壯闊景象。
「生命的律動。」她輕笑,手一揮,他們又轉別黃沙滾滾的沙漠,三座古老的金字塔屹立眼一前。
「歷史與文明。」
再一晃,他們又回到了艾菲爾鐵塔上。
「剛才那些,都是我來到人界後才明白的。」
任劘焰沈默著,相較之下,他比卡迪娜體會到的事情多了很多。在魔界,他身為閻王名義上的學徒,卻像是他的兒子,跟隨他審判各種靈魂,雖然他老把事情搞砸,但閻王依然以無比的包容及耐心想將他訓練成自己的下一任接班人。因此,在他方滿百歲時,就已率牛頭馬面在魔界擒過厲鬼叛魔,也在地獄看遍了生死恩怨。
他不由得憶起一百多年前,那次為時不久,卻永生難忘的「蹺家」經驗。
一聲淡淡的輕歎將他由追憶中喚醒,他回首,發現卡迪娜正凝望著天字,眼底有著些許懷念。
「想家了?」他輕問。
「有一點。」她有意無意的將秀額輕抵上他結實的背,略帶無餘的說道:「離鄉背井來到這個陌生的人界……這是免不了的!」
對卡迪娜而言,這個沒有昔日摯友作陪,無法為慈愛的天父及基督獻詩的耶誕節雖有點可惜,但是,能有一個她四百多年來,唯一真愛的人在身旁,也該是種幸幅吧!
就算戀上身為惡魔的他是個錯誤,她不想也來不及挽回了。
面對自己的心,卡迪娜沒有欺騙隱瞞的必要。
「我可不這麼認為!」不知哪來的勇氣,任劘焰旋身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因為我認識了你。」他的語氣很是認真。
卡迪娜怔忡著,兩人的心跳聲交織成奇妙的韻律,半晌,她巧妙的退出他溫暖的懷抱:「沒錯,誰叫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她若無共事的笑道,一副「純友誼」的模樣。
但,實際上呢?她的心弦早因他的話和他那拉她人懷的舉動而顫動不已。
聽她這麼說,任劘焰臉上的笑容漸漸退了去。
「對呀,最好的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嗎?
卡迪娜佯裝沒聽到他有點落寞的聲音,逕自凝視著一片片由天而降,如羽花般的白點。
白點落人她期待已久的掌心,化為一顆義一顆晶瑩的小水珠。
「下雪了!」她立刻伸下去接,沒多久便掬了一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雪呢!」卡迪娜甩去予上的融雪,興奮的笑道。
任劘焰並沒有玩雪的雅興,他不懂,難道眼前這個頑皮慧黠的天使僅將他看成普通朋友、好哥兒們!?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不做「普通朋友」、「好哥兒們」又要做什麼呢?他們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正邪本該兩立的呀!
任劘焰自己也感到十分矛盾。
最近總有種微妙卻帶著甜美的感覺佔據他的心扉,無法言述,卻亦分不清是悲是喜。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分陌生的情感會隨著卡迪娜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地,深深填滿他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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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沒告訴他?」
卡迪娜搗起快被吵聾的耳朵,她萬萬沒料到,這個身材矮肥短的小傢伙能發出如此尖銳而洪亮的叫聲。
「對呀。」她很理所當然的回答:「幹嘛要告訴他?」
「唉唷!」卡布衛豆豆氣得直跺腳:「你真是枉費我一番苦心!」
卡迪娜一攤子:「不然我該怎麼辦?」
「當然是向他告白羅!」
「告白!?」她佯裝不懂的看著自己的「軍師」。
「怎麼個告法?」
「你可以深情的看著他,告訴他:劘焰,我愛你!」卡布裡豆豆邊說還邊對空氣示範了一遍,它圓圓的五短身材配上那癡情的表情,實在是滑稽透頂。
「算了吧!」她險些笑翻過去。「我又不是歐陽綺君,好惡哦!」
「這哪算惡啊?我還沒叫你獻上初吻呢!」
「初吻!?」卡迪娜笑得更大聲了。「我的初吻早在N年前就被賽德烈A去了,哪來什麼初吻!」
「那才不算,初吻是要跟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才算數的!」卡布裡豆豆很有學問的糾正她。
「除非你喜歡賽德烈!」
「當然不喜歡!」半晌,她促狹的笑起來,抱起卡布裡豆豆:「你這小鬼頭懂得倒很多嘛!快說,你的初吻要獻給誰呀?」
「嗯……」它煞有其事的想了想,突然往前一跳。
「獻給你!」頑皮的卡布裡豆豆在卡迪娜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由她唇上偷了一記香吻。
「大色獸……」卡迪娜無奈的捂著嘴,看著得了便宜的卡布裡豆豆開溜跑遠。「劘焰說得一點部不錯!」
驀地,她想起任劘焰好看的唇形。
除了偶而被欠扁的賽德烈強吻,偶而向米迦助老師撒嬌時會吻他的臉頰外,卡迪娜還沒有真正體會過親吻的感覺,她不由得幻想任劘焰看似柔軟的唇吻上自己時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