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公子相較,這個年輕男子較為稚氣,斯文俊朗的面龐上漂亮的丹鳳眼恍若桃花,熠熠奪人神志,高挺的鼻樑、帶笑的彎唇,很是神采飛揚。
自她調入清玉樓,這比她大不上幾歲的男子,便常常突然出現,笑著幫她做這做那,甚至在知道她喜歡雕玉後,送了一堆的雕刻刀具給她用,她雖婉拒,可兩人漸漸熟識,確是真的。
後來,她才知道這年輕男子便是大公子的弟弟,聶府當家主子之一,二公子聶箸文。
「是啊,以後請你多多關照啦!」聶箸文朗朗一笑,帶著討好的意思。
真想不到大哥的手腳那麼快,不過幾日,已將這路癡姑娘騙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了!看來,大哥這次真的動心了。既然這位平實的小姑娘以後有機會成為聶府大少奶奶,那他自然要巴結一下,以求大哥以後斥責他時,能有人替他說話!
「我?」不解地眨眨杏眸,阿濤開始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二公子。以前梅香姊姊是怎樣評價他的?眼高於頂,極是挑剔、非美人絕不入眼,別說和他聊上幾句,相貌平凡的人二公子是從不接觸的。
那麼,自從她踏入清玉樓後,就不斷突然出現,堆滿著粲笑,熱情地幫她打理玉雕的這男子是誰?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什麼身份、長相如何,她再清楚不過。
如果眼前這人真是那位眼高於頂的聶府二公子,那她可要小心他一些,以防有詐。
畢竟,一個堂堂的二公子爺,有必要對一個下人這麼熱絡嗎?
「對啊!就是你,不用懷疑。」真傷心,這些日子來他費盡心思討好她,為的就是讓這小路癡好好瞭解認識一下他這未來的小叔嘛!他都如此吃虧地認了她了,她怎麼不但不感動,反而總用看白癡的神色來看他!?
若不是有求於她,他何必這麼委屈?想到就覺得好嘔!
「可我是一個小小丫鬟,能幫二公子什麼?」
「現在你或許只是一個小小丫鬟。」用手指比出小小一點,聶箸文笑咪咪地解釋,「可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是一家——」突然,聶箸文住了嘴,目光開始閃爍。
「說呀,怎不說了?」
對啊!怎麼不講下去了?阿濤望著眼前那張變成苦瓜的俊臉,雖不明白二公子為何突然變臉,卻十分贊同這一句話語。
「講呀!」聲音十分輕緩悅耳。
「大哥——」咽嚥口水,聶箸文開始傻笑。情報不是說大哥今日出門巡視嗎?怎會突然冒出來?
「大哥?」阿濤也驚覺不對,猛一回身,卻險些撞到一堵人牆,抬頭,視線正撞上一雙惡狠狠的閃亮烏眸,心一跳,卻見那嚇人的凶眸盯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二公子。
「大公子?」他不是外出了嗎?
聶修煒沒理她,只陰沉著儒雅的臉,直盯著她身後的人。
「大哥,這麼快就辦完事啦?」討好地揚起笑,聶箸文恨不得將站在老大身後的秦朝陽剝下一層皮來。
是誰說今天大哥會很晚才回府的?害他下午拋下年末商會,急忙跑來清玉樓和阿濤拉關係。
太嘔了!
聶修煒厲眸危險地一瞇。「大管家明明告訴我,今天下午某人有年末商會必須出席,不是嗎?」正事放著不做,卻又跑到這來閒扯,皮癢了是不是?
「啊!我忘了!」背後涔涔而下的冷汗、被盯得發麻的頭皮,讓聶箸文慌不擇路地一繞一跳,逃命去也!
哇!跳窗!?阿濤瞪大眼睛,驚歎於二公子的俐落動作,但也不由自主地咽一嚥口水,想起剛才自己似乎也在偷懶,那麼——
「我……我忙……忙去了。」她也想溜。大公子臨走前吩咐過,要在他回府之前將室內的玉雕清理一遍的,可她不但沒完成工作,還被逮到偷懶……
呃……大公子那張黑臉實在不怎麼賞心悅目。
自調來清玉樓後,她所負責的工作只要整理大公子室內的玉雕即可,其他的,另有專人負責,根本用不著她動手。有時,她實在懷疑,調她來清玉樓,是讓她當米蟲來的嗎?
「忙什麼?」伸手攔住想偷溜的小丫頭,聶修煒挑眉一笑,「剛才不是跟箸文正聊得很起勁?怎麼一見我就要忙了?」嘖!沒膽的小老鼠,他又不是貓,那麼慌張做什麼?
「呵呵——」她只能傻笑。被龍頭老大親自逮到,不敢亂掰理由。
「好了,我又不是要罵你,那麼緊張幹什麼?」親暱地敲敲小丫頭的額,一臉縱容的笑,「想不想看看我又找到什麼寶貝了?」
「好啊好啊!」一聽到又有玉雕可欣賞,阿濤興奮地瞇起杏眸,將一切拋諸腦後,急切地探頭,想知道大公子這次又找到什麼絕世玉雕。「在哪?快點拿出來!」
「急什麼?」反手拉著她往內室走,聶修煒搖頭歎笑,「一提起玉雕,你就忘了一切啦!」
「呵呵——」阿濤笑瞇了燦燦杏瞳。
自來到清玉樓,大公子除了常數她一些雕玉技術,也常拿那些絕品玉雕讓她大開眼界。
大公子,真的真的不錯喲!
呵呵——
☆ ☆ ☆ ☆ ☆ ☆ ☆ ☆ ☆ ☆ ☆ ☆ ☆ ☆
「大公子喜歡我?」指著自己的小圓鼻頭,阿濤笑得幾乎要噴飯。「大公子本就體恤下人,有誰他不喜歡?」她還沒見過大公子對哪個下人說過一句重話耶!
「不是那種喜歡啦!」圍桌而坐的眾人不斷提示著只顧吃喝的小丫鬟,「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別瞎說!」差點被沒嚥下肚的飯噎死,嗆咳了幾聲,圓臉漲紅,阿濤嚇呆了,「我是一個下人耶!大公子怎會喜歡我?呵呵,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傻笑了幾聲。
「哎呀!什麼下人下人的?喜歡一個人不會講什麼身份的啦!」傭僕一說。
「對啊!再說,大家都看出來啦,大公子真對你有意思哦!」傭僕二接口。
阿濤啞口無言,不知該怎樣辯解。
「阿濤,咱們可是好姊妹,你不可以對我說謊,說你不知道,沒感覺哦!」梅香放下飯碗,用竹筷敲敲阿濤的手。
「對啊!阿濤,大公子這些日子以來對你這麼好,若不是喜歡你,難道是逗你玩呀?」大夥開始嘰嘰喳喳,為大公子鳴不平,齊心協力討伐一臉呆滯的阿濤。
大公子那麼完美、那麼沉穩儒雅,多少姑娘暗戀他,可竟還有人不識貨!
「可大公子對誰都是這樣啊!」他體恤下人,對誰都很好啊!
「大公子對誰都如此?那他怎不給我指指路,到哪都親自帶著我?」
「那……那是因為我總迷路!你們不也常這樣幫我?」放下飯碗,阿濤雙手交握放在桌下,開始反駁大夥的無中生有。
今天大家是怎麼了?怎麼一直在審問她?
「是這樣子嗎?」或許大家的幫忙不算什麼,可若幫忙的是府中的龍頭老大,可就……嘿嘿!
「他從沒邀我同桌用餐過!」與府中龍頭老大一同用膳,哪一個下人有這等榮幸?一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哈!騙鬼去好了!
「那……那……哎呀!我說過的嘛!大公子人好,體恤咱們下人嘛!」
實在沒有受人圍攻的經驗,身單勢孤的阿濤只好死咬這一點不放,「大公子說反正一大桌子的菜,他一人也吃不完,所以招我一起吃;再來……再來我總迷路,也免得去廚房老跑錯路嘛!」
很合情合理的。只是,她一邊急忙解釋,一邊覺得臉上愈來愈熱。這室內爐火太旺了吧?
「大公子好體恤下屬喲!」梅香好心地幫她揚風,「體恤到連下屬愛吃什麼都摸得一清二楚。」
低下頭,阿濤不敢再瞄飯桌上一大堆自己最愛的食物,「或許只是巧、巧合!」
連下人們聚餐,龍頭老大吩咐廚子燒的一桌好料也是巧合?
「哦!那過年時主子賞給咱們的新衣服呢?」傭僕三進逼,「我們可都是棉衫一件,而你身上這件是什麼料子的?怕是花上我三年工錢也買不來一隻袖子吧?」清雅別緻的絲緞羅裙,豈是平常百姓所能奢望的?
阿濤背後的冷汗悄悄滲出。當初大公子是怎麼說的?她身上這衣服沒什麼特別,不過是聶府布莊中別人不要的料子,扔了可惜,便拿來做好送她,湊合著穿——她真不知這是那麼貴重的布料呀!要是知道,她才不敢收。
「將你捧得像手中寶一樣,還有哪一個下屬能讓當家主子如此『體恤』啊?阿濤?」七、八雙好奇的眼全一眨不眨地瞅著那個唯一被大公子「體恤」的小丫鬟,想挖得一點內幕消息。
「啊?呃——」她硬著頭皮抬起頭,身子坐得挺直,雙唇不住開合,卻擠不出一點聲息。剛才大夥兒說些什麼,她一字也沒聽見,因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