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位看似平凡的白衣女子,便是京城聶府二公子未來的親親娘子!
至於她為何女扮男裝,愛美成癖的聶二公子又怎樣栽倒在她的腳下,則是另一個故事了。
故事的開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局。她阿濤關注的重點便是結局。
「你好奸詐。」說來說去,伍自行只能歎笑。終於明白聶箸文為何將玉指環一事偷偷講給她聽。
多一個墊背的嘛!
有這麼一位看似單純,實則奸詐的小狐狸做嫂子,他確是無力翻身——只有被欺壓的命。
「你同意了嗎?」才不管她說什麼,重點是她終於能不再擔心聶府少夫人的重擔,能輕輕鬆鬆允婚了!
「我可以說不嗎?」都已經被吃定了!
「當然不可以。」阿濤滿意地笑瞇了燦燦晶瞳,「只要你嫁給了老二,便一定要替我擔起聶家少夫人的挑子喔。」認命好了。
「若我學你一樣,不嫁呢?」她才不想甘心認輸。不是怕擔起聶府當家主母的重任,那對於從小便悠遊於繁多商務的她而言,確是輕鬆小事,只是她不願意就此乖乖屈服,從此無翻身之力。
「呵呵,別作夢了,你以為你未來相公會同意嗎?」
「就算他不同意,又能奈我何?他還能用強?」只怕他沒那個膽量!
「他愛你愛得要死,自然不會用強逼你。」否則,她也早被修煒強拖拜堂成親了,掩唇賊賊一笑,「可你不要忘了,箸文可是鬼心眼多著呢!」
一隻老妖狐,想抓心愛的女子入洞房的法子多著呢!
「我才不怕他。」伍自行輕輕哼一哼。
「是,你當然不怕。」聳一聳柔肩,阿濤雲淡風輕地下個定論,「可你還得替我扛起聶少夫人的擔子來。」
呵呵,她只在意這一點,其他,不需要她操心。
「反正,你賴定我就是了。」莫可奈何。
「好說好說。」她勝利地舉手一揖。
「恐怕不太好說吧?」自從大公子終於找到了玉指環後,阿濤姑娘便一直處於逃亡之中,至今已一個多時辰了,料想大公子也快追殺過來了。呵呵,現下該她伍自行偷笑了!
「什麼意思?」有些再逃的衝動。
「你瞞大公子玉指環一事,還一瞞九年!恐怕這一關不好過吧?」頭痛了吧?
「是啊,真有些頭痛呢!」乾笑著摸摸頭,已二十有三的年輕女子圓臉上偏又含著孩子稚氣,「嚇死我了,我真怕他會火大地揍我一頓呢!」
揍?當然不會!但黑沉著臉,二話不說地架她拜堂,一言不發地欺負她直到下不了床——倒有九成可能!
因此,一知東窗事發,她立刻開始安排後路。
「哦?大公子會捨得?」她假意同情地笑,卻終於明白箸文為什麼大呼痛快了。看著一腳踩在自己頭上的惡人終於遭了報應,真的很爽呢!
「不過,幸虧我早有準備!」她才不會傻傻地讓人偷笑呢!瞇瞇杏眸,嘻嘻笑著,彎腰從桌下拿出兩個包袱來。
「你不會要偷溜吧?」但看那包袱形狀,便知裡頭不是裝著衣物。
「我有那麼笨嗎?」偷溜,然後被逮,罪加一等,她會那麼傻嗎?
「那這是——」好奇心大起。
「用來滅火的啦!」滅一滅未來相公的沖天怒火。
「滅火!?只是大公子這次火氣極旺,怕沒那麼容易被滅。」
「哪,你看。」阿濤動手解開包袱,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是兩尊白脂玉雕成的玉像!
一尊玉像中人物年紀尚輕,約十五、六歲,面含嘲弄的笑意,長髮束頂,手握書卷迎風而立。
一尊玉像中人物年紀則稍長,二十七、八歲年紀,面含柔情,唇畔有笑,一樣的長髮高束,手握書卷迎風而立。
兩尊玉像人物均面貌俊美,有著八分相似,猶如一人的少年、青年兩相對應。
只是,細看之下,年少的玉像雕刻稍顯粗糙,只雕出其形,無多少神態;而年紀梢長的玉像則神形雕刻得栩栩如生,實為上乘之作。
「這尊我見過。」手指點一點稍顯粗糙的少年玉像,伍自行點頭,「它一直擺在箸文的書房。」
「對呀,它是我十八歲那年雕的。」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涉足人像雕刻。
「箸文說,就因為它,大公子醋意大發,而阿濤姑娘你則趁機再次延後婚期。」
「啊!他都告訴你了。」
「說過一些。他說大公子一時看走了眼,以為像中少年是他,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結果,卻後悔莫及。
其實,聶氏兄弟只相差一歲,容貌十分相似,外人會誤認是常有的事。
「是啊!所以我又找到了延期成親的藉口。」呵呵,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我一直想問問你,除了懶得挑少夫人的擔子,你一直拒婚的緣由到底還有哪些?」因為懶,哼,少用這個藉口搪塞她!
「啊,你眼很利哦!」果真不能小看。
「可否說給在下聽聽?」
「那便要從這尊玉像說起啦!」指一指少年玉像。
「我十八歲時早已知修煒真心愛我,不須再用時間證明我倆是否一輩子不離不棄了。可是,我每次見到他在外人面前的成熟沉穩模樣,就為他心痛,他那時才不過二十出頭,偏要壓抑自己的真性情,何苦呢?
於是我請箸文畫了他十五、六歲時的年少模樣,那時他尚未接手府中事務,整個人是洋溢著青春氣息。我照著圖雕了這玉像,原本是想勸他不用整日帶著面具見人,偶爾發洩一下少年的輕狂,放鬆一下也好呀!」
她憐惜地一笑,「本想給他一個驚喜,可他見了玉像卻先發了好大的火。」害她的好意泡了湯。
「大公子不是當下就向你賠過了不是?」可她卻偏擺起臭架子,趁機悔婚,「我還是不明白。」
「那時,我便想,等他哪日懂得我的苦心了,我再嫁他。」結果便這麼過了五年。
「大公子其實並不累。」她伍自行多年身在商場,對人看得甚透,「身處爾虞我詐的商場,並不適宜用真面目示人,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後來我漸漸懂啦!」那時她才知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那為何還不嫁?」
「因為我在等我能配得上他的那一天。」
「配得上他?」
「他那麼完美無儔,是天下鮮有的奇男子,我若太過普通,豈能配得上他?」
非她自卑,而是因為愛他,才要努力上進,為的,是不想讓外界的人說他,那麼一個完美的人卻娶了一隻小麻雀!
「可他偏偏愛你,不是嗎?」愛情本就沒有道理,愛就愛了,才不關什麼配不配。
「是啊!」她柔柔一笑,輕撫桌上年紀較長的那尊玉像,「這是我才剛雕好的。你看,他唇畔含笑,笑得多輕鬆;他眸中帶情,不再那麼冷漠,他是真正的男子漢啦!」再也不是那個行事衝動的青澀少年。
「你要親自送給他?」
她聽箸文說過,阿濤一氣之下將少年玉像送了箸文,這幾年阿濤雖雕過不少人像,卻死也不肯再雕一尊送給大公子,也從沒再雕過大公子的人像。
「對,這次我能不能安全逃脫,全靠它了!」只盼它能阻一阻修煒的滔天大火。
唉,說起來,修煒也二十八、九了,可性子並沒多大長進,一樣如五、六年前那般,時常因為她過於沉迷雕玉冷落了他,而發孩子脾氣,
可,他卻更愛她了。
嘻,笑彎了燦燦杏瞳,一顆心,盡陷在柔情裡。
☆ ☆ ☆ ☆ ☆ ☆ ☆ ☆ ☆ ☆ ☆ ☆ ☆ ☆
沉寂的清秋之夜,星點閃爍,新月如勾。
擁著小女人靜靜立在湖畔,享受著輕拂的夜風,觀看星光點點的夜空。
一轉眼,又五年了。
近兩千個日日夜夜,卻似一彈指間,教人無從留意,便似流水般從指間滑過,更是無法攔阻。
五年,他即將三十而立,成熟、穩重,世間的一切皆握在掌中,再也不是什麼暴躁少年。
一切都變了,一切似乎又都沒有一絲的改變。
倚在懷間的女子,依舊是圓圓的臉寵,依舊笑得羞澀,依舊少言內向,依舊無措時摸摸頭,依舊固執得像個孩子。
可那芳柔的嬌柔軀體,卻又時時散發著成熟女子的風韻,引他一再沉醉。
與她爭論,和她鬥氣,同她吵鬧,五年來,如同以往,依舊吵吵鬧鬧,照樣寵著她、暱著她、陪著她、愛著她,五年來,增加了更多的柔情,添增了對她數不盡的眷戀。
「終於想成親了?」俯首吮上那豐潤紅唇,他低聲歎笑。若不是伍自行幫他一把,助他找出那玉指環,恐怕一時還不容易扛她入洞房。
兩年前,他曾硬架她上了花轎,費盡心思逼她成親,結果,在拜堂前一刻,她以玉指環尚未找到為由,硬是耍賴哭鬧,無奈之下,被她又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