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揚沒有離去,他依舊耐心地等著那個膽敢捉弄他的女生。
當手上的表顯示十點半的時候,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小巷裡。
她蹦蹦跳跳的,嘴裡哼著輕快的歌,兩條辮子在背後甩呀甩,那格子短裙裙擺飄呀飄,誘人的雪白大腿若隱若現。
斜倚在燈柱下的卓揚,瞇細了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俏麗的身影瞧,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詭異笑容。
沈青穗以為她已經成功的躲開卓揚了,誰知,當她低下頭在書包裡翻找著鑰匙的時候,一隻健臂從她身前橫亙過來,將她的身子往後一勾,她的背猛地撞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裡。
低呼一聲,她嚇得連手上的鑰匙都掉了。
「搞什麼?誰膽敢跟我開這種玩笑,不怕我把你扁成豬頭嗎?」她大聲叫囂,以為是常在這一帶出沒的小混混。
「我就敢。」低沉而年輕的聲音從頭頂上撒下來。
「是你!」她驚詫地抬頭仰望著他,不意跌進深邃而幽邈的光芒之中。「啊……你、你怎麼來了?」
乍見是他,她開始結巴起來,心裡緊張得很。
「沒有得到我想要的解釋,我絕不會輕易放你走的。」換言之,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敢玩他,就要有膽量接受他的回敬。
「吭……有什麼事需要解釋的,我只不過是沒開口和你講話而已,大哥,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
沈青穗嘿嘿地乾笑。
「你看得出來我在生氣?」嘴角帶著笑,那個笑容絕對是可以迷死全天下女生的,但他弔詭的表情卻讓沈青穗感到心驚肉跳。
「你的笑容……很奇怪耶。」她皮皮的對他眨眨眼,他的笑容是屬於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種。
「沈青穗,我不是來和你研究我臉上笑容的。」他挑眉,真懷疑以她這樣仰望的角度,脖子不會酸嗎?
「那你來做啥?」她繼續擠眉弄眼,試圖把彼此間對立的僵持氣氛降低點。
「我來聽你把話說清楚。」他的眼一瞇,略顯粗魯地將她的身子轉過來,兩人正面相對。「說,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俯下眼,利眸凝視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挺直的鼻抵著她秀氣的鼻尖,屬於他的乾淨氣息圍繞著她。
「因為……」她能說嗎?說了會不會被他當場把頭給砍了?「因為……」沈青穗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心慌意亂。
因為他太過親密的接觸,還有他那會讓人嚇破膽的氣勢。
「說——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冷冷地從齒縫逼出話來,那無度的聲音足以凍死人。
沈青穗全身竄過一陣戰慄。
「我是受人所托的啦,我只不過是想要你脖子上那條藍寶石墜鏈,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果然有目的,這些花癡!
「還有一件你的內褲啦!」她燙紅著臉,囁嚅地說道。
奇怪哩,當初答應接下這個委託的時候,她可是一點都不在意,也沒臉紅過呀!怎麼現在才用說的,還沒真正拿到手,整張臉的溫度卻燙得嚇死人。
「多少?」這個女人還真大膽,竟然想要他的私密物。
「吭……什麼多少?!」她聽不懂。
「受托的代價是多少?」他的眼神是囂張而可怕的。
雖然年紀很輕,但那氣勢已足以頂天立地。果然像傳說的一樣,是精英中的精英。
「頭款是五千,尾款還有一萬元啦。」她縮著脖子說,額角冒著冷汗。
「該死的!」他就值這麼一點錢而已。
健臂猛地往上一揮,他氣極敗壞。
「啊!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別亂來哦!」沈青總以為他要動粗,嚇得抱住了頭。
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伸手把他脖子上那條藍寶石墜鏈扯了下來。
「你想要它是嗎?」他扯下她抱在頭上的手,拆開纖細的手指,然後把藍寶石墜鏈放在她的手掌心裡。
「啊?」她訝然地瞠大雙眼。這是什麼情況啊,他沒砍她頭就算了,竟然還把藍寶石墜鏈給她。
「拿了這條藍寶石墜鏈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別太訝異,也別高興得太早。」詭異的笑容再次浮現嘴角,烙進她的眼瞳中。
「什麼……代價?」她看見他瞳中竄動著驚人的火焰。
「一個吻如何?」話一落,他便封住她的小嘴,這個舉動引來她一聲低喘。
那低喘聲才衝到喉嚨,就被他給密實的吞沒在唇齒間。
這個狂妄自負的男生,竟然奪走她的初吻。
不要啦!沈青穗臉蛋脹紅,一把火從腳尖竄到腦門,她在他的胸前掙扎。
她用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瞪視他,兩片唇辦被他吻得密不透風,根本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
吮著、舔著、深深的探入舌尖吻著,他沒打算那麼輕易就放開她。
「你沒接過吻嗎?沒人教你和男人接吻時應該閉上眼睛的?」他戲謔地在她唇邊歎息,放開一條縫隙給彼此喘息的空間。
她的青澀一如他所想像的,這個感覺讓他的情緒突然揚起愉悅。
「呼、呼——」她劇烈地喘息著,沒辦法說話,臉蛋紅得像蘋果,直誘人想咬一口。
「辮子姑娘,你得把這條藍寶石墜鏈好好保存著,等你成年之後再拿來跟我換另外那項私密的東西,知道嗎?」在她喘息的時候,他帥氣地揚高下巴,用狂狷的眼神凝睨她。她的青澀、單純全被他深刻地烙進瞳中。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因為他打算向她索取更高的代價,這個吻只不過是前戲而已。
拉拉她的長辮子,話一說完,昂藏的身軀瀟灑地轉向沒入黑夜中,不到片刻便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期待……」
她搞不懂他的話意,小手下意識地抓來那條被他拉過的長辮子,目光瞠愣地看著躺在另一手手掌心上的那條藍寶石墜鏈。
完蛋了,這樁任務失敗了,她的錢鐵定飛了。
第三章
十八歲……
呿!十八歲離她而去已經有好幾年,她今年都二十六歲了。
唉,想起和卓揚的那個成年之約——喝!現在她若是站在他的面前,拿藍寶石墜鏈找他換「獎品」的話,他大概連她姓什麼叫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哪來閒工夫還記得那個可笑的約定。
現在太陽都曬到屁股了,沈青穗還趴在床上,睡她的大頭覺。
這幾年來,她最大的成就就是戒掉「打架」這個惡習。至於工作嘛……不談也罷。
好不容易混了一張大學文憑,原以為出了社會後可以找一份不錯的工作,誰知現在滿街滿巷的大學生,比她優秀的人多得有如過江之鯽,比她爛的卻只有小貓兩三隻。
所以嘍,她想跟人家搶好工作,哈——門都沒有。
因此,她只好在一家三流雜誌社當個小記者,平日跑跑新聞、寫寫報導,賺一些微薄的薪水養活自己。
所幸她家老爸、老媽,以及兩個哥哥都各自有穩定收入,不用她奉養,所以她才能如此毫無壓力的做這份薪水少到不行的工作。
「青穗,你該起床了,別忘了今天要開會,你千萬別遲到了。」房門外傳來二哥的聲音。
二哥在一家規模挺大的公司裡擔任程式設計師,他每天都準時起床上班,從來沒有遲到過。所以理所當然的,他便成了貪睡蟲的鬧鐘,每天準時七點鐘喊她起床。
「哦。」她應了一聲,酣懶地翻被下了床,長及腰際的頭髮散亂在背後。
身上穿著卡通圖案的睡衣,她打開房門,越過杵在她門口當鬧鐘的二哥,往二樓走廊盡頭的共用浴室直直走去。
她的寵物「布萊德」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腳邊。
「你動作快一點,今天肯定會塞車。」二哥盡責地催促著。今天是星期一,「按照慣例」路上會比較塞車。
他已經著好裝,白襯衫加上筆挺的西褲和一條銀灰色素面領帶,手上提著公事包,他看起來就是個很標準的上班族。
「好啦,我盡快就是了。」她略微加快腳步,開始進行改頭換面的工作。
當個跑新聞的記者,她的基本裝扮是襯衫和長褲,至於長髮嘛,每天千篇一律地全梳到後腦勺,然後用髮帶綁成一束。
綁辮子的造型,從十八歲之後就改變了。她成年了,可不想一天到晚還綁著當年那種幼稚的辮子。
二十分鐘後,她整齊地在廚房出現,全家人都已經穿戴整齊且用完餐了,魚貫地往門外走,準備外出上班去了。
「每次都是你最慢,大家都吃飽要出門了,你才出現。」大哥、二哥還有老媽連貫一氣地攻她。
只有最疼她的老爸沒搭腔。
她咧嘴不以為意地對大家笑了笑。
「反正我開車開得比你們都快,晚個十分鐘出門,不礙事的。」
「你小心別又超速被照相,每個月繳好幾張罰單,你還繳不怕嗎?」沈母首先發難了。
沈青穗開快車的惡習,是繼打架之後讓沈母長年犯頭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