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大總裁的心靈可真是脆弱啊!」小兔打了一個酒嗝,媚眼如剌。
「你夠了沒有!」饒崴永匆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吼一聲,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大吼。
小兔閉上嘴,面無表情的抬頭看他。
「我是人,所以我有感情,我也有脆弱的一面,這世界上沒有永遠不倒的強人,而你就是我的罩門!」他她送上了一顆赤裸裸且血淋淋的心給她,但是也要她肯收下才有用。
「我累了……不想再繼續跟你說下去。」其實,她是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從來,她都不敢思考未來,因為從前那些不幸的遭遇,讓她以為自己是沒有未來、沒有明天的人,能好好過一天就是一天,但是現在饒崴永給她的不只是一份愛,還是一份可以建構未來的藍圖,如果她接受他的愛,他們兩個會變成怎麼樣?結婚生子嗎?她能當個好妻子、好母親嗎?
「小兔,不要逃避我,有些事情是遲早都要面對的。」他頹然的又坐回沙發上,一夜未眠,他也累了。
有什麼辦法可以停留在現在?食物跟飲料可以放防腐劑,為什麼時間不可以呢?叫一個很早就對未來失望的人思考未來,這不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嗎?
她茫然無頭緒,站起身,拖著身心疲累的身子走進房間。
原來被人愛著也不是件全然幸福的事,在她還沒有嘗到愛情的甜蜜時,她就先嘗到了痛苦。
如果他捨棄了永盛的總裁之位,是不是就是說他可以不用娶鴻揚的千金俞捷如了?
她怎麼可以有這種念頭?他不娶俞捷如難道來娶她嗎?她是什麼東西?如果饒崴永真的跟她在一起,豈不是成為眾人的笑柄?
她被人恥笑習慣了,無所謂,但是他跟她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他是個天之驕子,所看到的、接觸到的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她會辱沒了他、拖累他……
小兔走進浴室,脫掉身上的衣物,衝著冷水澡。
她怎麼會這樣處處為人設想呢?從前她想到的只有自己跟外婆,但是現在除了外婆,她居然也會開始為饒崴永著想了……
六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在這兩千多個日子裡,她的心是否已經真的變得更加開闊,開闊到除了外婆之外,還可以多容納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饒崴永……
第八章
「你還要再去上班嗎?」
「為什麼不去?」
「那是俞捷如家開的公司。」
「那又如何?」
不顧饒崴永的反對,小兔還是堅決去上班。
因為饒崴永從今天起也不再去永盛上班了,她不想成天跟他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那令她感到很不自在。
這六年來,他們彼此都自由慣了,各做各的事,一旦要束縛在一起,誰都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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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才一定進公司大樓,就接收到許多男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她,許多女人用不屑的眼光看她。
呵……這是怎麼回事?男人愛死她,女人恨死她?
搭電梯的時候,小兔感覺到有只毛手偷摸了她的臀部一把,轉頭恨恨一瞪,卻看到那男人居然是公司的業務經理,他正用著色迷迷的眼光看著她。
上廁所的時候,小兔在小隔間裡聽到女同事們就在門外談論著她,她們眾在─起訕笑怒罵,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詞層出不窮,直到她用力的推開門,她們才個個沒種的作鳥獸散。
到影印室影印資料的時候,有個男同事走了進來,在她耳邊吐氣,邀她今晚一起去PUB狂歡,他說想看她跳鋼管的騷樣。
到茶水間泡咖啡的時候,兩個女同事一看她進來,馬上就白眼相加,像兩隻驕傲的孔雀嫌棄她,竊竊私語的走出茶水間,好像跟她呼吸同一間的空氣污染到她們一樣。
她遭到了排擠、遭到了騷擾,饒崴永說得對,這種班她還來上幹麼?
小兔覺得委屁、覺得忿忿不平,但是她不想在那些欺負她的人面前哭,她走進廁所裡洗臉,卻被幾個女同事推進小隔間裡,從外面被反鎖,然後更有人惡意的從門上倒了一桶水下來,臨走前還把廁所的燈跟冷氣空調關上。
小兔不哭也不叫,她想她就算是求救,這些人也未必會放她出來,更何況,她不想跟這些穿高級套裝、受過大學教育、自認為美麗又高人一等的OK求饒!
她全身濕淋淋的坐在馬桶上,臉上爬滿了的是汗水不是淚水,她們越想要整死她,她越要健康快樂的活下去!
她想起了饒崴永,這個時候,她好希望他能出現,她好希望他來救她,就像六年前一樣,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就出現在她眼前。
可是現在就算她有帶手機,她也會克制住自己不要向饒崴永求救。
昨天想了一天,她還是沒有信心跟他長相斯守,她沒有辦法,她不想害了饒崴永!
她愛饒崴永嗎?這個問題她一直不敢去想,一直不敢給它定下答案。
她愛饒崴永嗎?如果她愛,然後接受饒崴永,那她跟饒崴永在一起會幸福嗎?饒崴永跟她在一起會幸福嗎?
可是如果她說不愛他的話,她走得開嗎?
認識饒崴永以前,她過的是在污泥裡打滾的生活,和饒崴永在一起,她才慢慢的一步步的從污泥裡爬出來。
饒崴永幫助了她許多,當他的情婦令她不再被經濟問題壓得喘不過氣,還可以讓她和外婆過很好的生活,也讓她有更多充裕的時間做自己的事,當然,她也是花自己六年的青春與他相陪。可是相比之下,似乎還是他幫她比較多。
像饒崴永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多見,既英俊又有錢,對她雖然沒有濃情蜜語,但是表現在物質上、行動上卻是含蓄、殷實的愛意,而且又專情,這六年來只有她一個女人,像他這種男人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就連外婆不是也說他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嗎?
但是不是他不好,是她不好啊!
近來在他面前,她的自卑感越來越重,這實在不像平常的小兔,小兔一向看不起別人,但是現在她越來越看不起她自己,這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饒崴永的關係嗎?
是因為饒崴永的關係吧!
有像饒崴永這樣的男人愛她,她應該要感到很高興、很開心、很幸運才對,為什麼卻會這麼的苦惱、茫然、無助呢?
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他們在一起會很辛苦吧!而且她根本沒有自信能與他百年好合,她總是自私的只想享受而不想去負任何責任。
「柯宜容?」
饒崴永?!
廁所裡的日光燈啪的全亮了起來。
小兔從馬桶上跳了下來,是心電感應嗎?饒崴永知道她有難,所以來救她?
「柯宜容!」
不是,不是饒崴永,是她的頂頭上司,簡桓修,那個公司裡唯一沒有調戲她、沒有給她臉色看的男人。
簡桓修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居然有好幾根拖把跟掃把抵在小兔待的小隔間的門上,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出來。
他匆匆走了過去,把抵著門的拖把推倒,抽出拴在門把裡的掃把,快速的把門把打開。
「柯宜容?!」簡桓修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渾身滴水的她,忍下住破口大罵,「太過分了!要不是讓我恰好聽到她們把你關在廁所裡面的事,你還要被關多久都不知道!」
小兔的眼睛沒有紅,她不發─語,披著簡桓修脫下的西裝外套走出廁所,當她經過辦公室時,她看到那些正得意的看著她一身狼狽樣的女同事。
她想衝過去給她們每人一巴掌,不,一巴掌不夠,她乾脆跟她們拚了!
但是小兔並沒有這麼做,她再鬧事、再被媒體注意,外婆看到了怎麼辦?他……饒崴永看到了又該怎麼辦?
多了一層顧慮,小兔忍了下來,她從前從不忍的,但是現在她忍了,她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那一個個挑釁又得意的笑容,默默的走開了。
倒是簡桓修忍不下這口氣,他忍不住替小兔出氣。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大家都是同事,有需要做到這樣嗎?不過是幾本垃圾雜誌亂報導,你們就跟著人云亦云,你們是傻的嗎?沒有一點判斷能力?人家說什麼就被牽著鼻子走!」
「簡經理,你就不要再被這個狐狸精的美色所迷惑了,她自己正式在電視上公開承認她跟饒崴永的關係,這種破壞人家姻緣的女人被人整、被人唾棄都是活該的!」一名女性主管仗著人多勢眾說道。
「你們誰沒有做錯事過?至少她很勇敢,勇於承認!要是你們躲都來不及了,還會上媒體?而且饒崴永又還沒有跟俞捷如正式成為夫妻,大家都有交友的權利跟自由,就算柯宜容跟饒崴永交往又怎麼樣?這是她的私事,她不用向任何人負責!你們這些人想拍自家老闆女兒的馬屁,想逼走柯宜容,其實還不是想到自己晉陞加薪的前途,幹麼這麼虛偽?說得這麼正義凜然?」簡桓修就是堅持要替小兔出頭,發出正義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