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放心,」小兔舉起手,做了個發誓的手勢。「我發誓,我根本不知道鴻揚是你未婚妻家開的,一切純屬巧合!」
看她信誓旦旦,饒崴永心裡反而不是滋味,難道他希望她是故意去鴻揚應徵嗎?
如果她是故意的,代表她嫉妒,如果她嫉妒,他將會感到無比的喜悅,但是小兔的反應讓人失望。
「算了!辭職吧!再去找其他工作。」今天他已經在電話裡答應父母親,他將會在下個月月底娶俞捷如過門。
「為什麼?」小兔馬上就睜大眼睛。「你在怕什麼?」
「我要怕什麼?」饒崴永奇怪的看著她。「我何必怕。」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怕的啦!」小兔擺擺手。「那我又為什麼要辭職呢?」
「我……」饒崴永自嘴裡吐了一口氣,慢慢的說:「我下個月月底就要跟俞捷如結婚,你是我的情婦,卻在我太太家的公司上班,你覺得這樣好嗎?」
他下個月月底就要結婚……這麼快?!
那天才聽他說,現在就決定了日期,他們有錢人結婚不是都要計畫個一年半載的嗎?怎麼現在……連兩個月的時間都不到?!
管……管他那麼多,他遲早都要結婚,他遲早都會有太太,這她早就知道的呀!那天自己不是也很瀟灑的面對,怎麼現在會有如此訝異跟措手不及的感覺呢?
饒崴永不會再妄想小兔會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他看到她只微微的挑了一下眉,那彎如新月的眉再平下,這就是小兔,他認識的小兔,他熟悉的小兔。
熟悉?他真的熟悉她嗎?他們太常見面,幾乎一個禮拜有三天到她那裡過夜,但是除了熟悉彼此的肉體,每次見面他對她都有種陌生的感覺,他真的熟悉小兔嗎?
「那好,」小兔的手指碰觸高腳杯,她發現,她那纖細的手指居然在發抖、居然無法在一瞬間舉起那杯子。
她用力,用力的舉起杯子,以至於紅酒溢出了杯口,噴灑到她白皙的手指。
是她手的膚色太白?還是酒的顏色太紅?怎麼看起來像受了傷、流了血?
「在這裡先恭禧你了!」小兔笑道,強自鎮定。「Cheers!」
紅酒在她的杯子裡搖晃,微波蕩漾。
她不是一直很篤定饒崴永眼裡的愛意嗎?為什麼現在……她那一向再冰冷、再清澈不過的心湖,開始颳風下雨還吹起一片濃濃的霧來了?
霧很濃,籠罩她的心頭,她困惑了!紗後的世界,小兔怎麼也看不清楚,那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撲天蓋地而來……她匆地覺得冷,她需要溫暖,需要一個男人強而有力的擁抱!
饒崴永拿起高腳杯許久,但是小兔像在想什麼想得出神。
她在想什麼?她從未在他面前如此發困啊!
「小兔?」饒崴永呼喚著她。「小兔!」
「啊?!」小兔回過神來,她抽搐著嘴角,像是想掩視失態的笑,卻又無法真的勾上嘴角。
「你怎麼了?」饒崴永低沉的聲音問道。
「沒有。」小兔撩著髮絲,想藉由一些小動作轉移他以及她自己的注意力,她不解,她……怎會如此的恍惚呢?
「Cheers!」饒崴永碰撞她的杯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玻璃杯相撞的聲音彷彿是暮鼓晨鐘,在她心裡造成極大的迴響,那回音渾厚有力,不斷繞在她的心坎上。
小兔看著他仰起頭把酒喝下,她低垂眉睫,只輕輕的啜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她現在……連喝酒的心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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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饒崴永比小兔先起床,他側躺著身子,一手支著頭,一手伸入她黑亮的發間。
昨晚小兔熱情異常,她很少這麼毫無節制的放縱情慾,一向,毫無節制放縱情慾的人是他。
小兔的怪他向來都掌握不住,事實上,跟她在一起後,連他也變得不太正常。
他是個條件很好的男人吧!
富有,年輕、英俊,不是個工作狂,也不是個風流種,不酗酒、不賭博、沒什麼不良嗜好,甚至連煙也沒小兔抽得凶,對待女人也很大方,剛開始一個月給她一百五十萬,現在一個月給她兩百萬,還不時會送珠寶首飾、衣服皮包給她……
像他這種男人應該是處處受人歡迎,而且應該不只一個情婦,但是自從認識小兔到現在六年來,他只有她一個女人。
他這樣算不算跟小兔結婚?只是他們沒有結婚的形式、沒有證書,但他的的確確只跟她發生關係。
想必小兔也是吧……
他怎會愛上這樣一隻笑面冷心的兔子呢?即使小兔對著你笑,她也不是真心在笑,小兔總像有太多秘密、太多故事,神秘得讓人猜測不透。
她像一葉扁舟,在水煙瀰漫的湖心上蕩漾,她只是暫停在他這個港口,總有一天,這舟會盪開,會蕩到他不知道的方向,他們的交集只是短暫的擦撞。
擦撞,是一種錯誤的偶然,一種偶然的錯誤,有火花,卻沒有永久,那光雖然比一閃即逝的流星長久,但是終究不會永恆。
為什麼愛上這個女人?饒崴永怎麼想也想不通。
從一開始就不可自拔的被她吸引,因為她身上有著濃濃的墮落味道,然後他跨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六年來,他跨出了無數步,猛然回首,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情絲千纏百繞的黑洞中,拚命在裹頭兜著圈子,轉不出來。
他愛她,但她為什麼不愛他呢?他常常會在工作時突然出神思考這個問題。
一間大公司、上百個員工,爾虞我詐、千萬億萬的商場交易,他處理得游刀有餘,為何獨獨遇上小兔會一點辦法也沒有?會完全處於弱勢?
上天有它的旨意,他的旨意一向難以猜測,但是六年來饒崴永慢慢有個小小的領悟,那就是他別想再掙扎什麼、強硬什麼、爭取什麼、堅持什麼,因為這些都是沒有用的,他碰上了一個最囂張的女人、最囂張的情婦。
饒崴永輕刷著她的髮絲,控制著憐愛的力道,小心柔順的輕刷著。
小兔輾轉醒來,睜開眼,看到他正深情款款的望著她,就像某些熟悉的早晨一樣,但是轉念一想,他下個月月底就要成為有婦之夫了!
這僅僅是一種遺憾、一種惋惜吧!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一點別的什麼了吧!小兔檢視著自己的心,但是她的心一片混沌,雜亂得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今天是星期六,再多睡點。」饒崴永俯著頭對她笑道。
「不行。」小兔看著床頭櫃上的鬧鐘。「今天要去安養院看外婆,沒有如期出現的話,她會擔心。」
「我陪你去。」饒崴永看著她奮力的爬下床,走進浴室盥洗。
他並不抱什麼希望的問,因為他曾跟小兔提過好幾次要陪她去安養院,但是她都沒答應。
小兔用著冷水洗臉,潑了潑,完全清醒,她伸長手拿起架上的毛巾,看著鏡中的自己擦臉。
聽到饒崴永的話,小兔拿著毛巾的手停頓了一下。
「好啊!」這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小兔瞪著鏡中像機器人的自己,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心裡卻是驚濤駭浪、狂風暴雨的拍打著。
第六章
「你外婆近來的身體狀況時好時壞,她年紀已經這麼大,你隨時都要有心理準備。」
聽著安養院的護士這樣跟她交代,小兔瞭解的點點頭。
饒崴永透過玻璃窗看到小兔在走廊上與護士講話,他坐在她外婆的個人安養套房內,老人家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正聚精會神的在拼拼圖。
「小伙子,」小兔的外婆手裡拿著一塊小拼圖,瞇著眼左瞄右瞄的看要塞進哪個洞。
小伙子?多久沒聽人家叫他小伙子?
可是……有人叫過嗎?饒崴永努力回想,似乎也沒有人會叫永盛企業的總裁小伙子吧!
「你是我們小兔的男朋友啊?」外婆瞇著眼,笑看著他。
「是。」饒崴永笑道,應該算是吧!他沒回答錯吧!
「你跟小兔在一起多久了?」
「六年。」
「那很久啦!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家小兔過門?」
他是快要結婚,但是……新娘並不是小兔。
饒崴永只是不自在的笑著,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哎……小兔這孩子苦命,漂亮的女人不用太得意,越漂亮的女人老天爺越愛折磨她們,小兔就是長得太漂亮,才會被……」外婆本想說小兔的繼父,但是想想又覺不妥,於是把話吞了下去,又說:「才會被欺負。」
看到她想起傷心事而垂淚,他伸手抽了好幾張面紙給她。
「小伙子,你要對我家小兔好一點,小兔吃的苦夠多了,你別學那些良心給狗咬去的男人欺負她。」外婆擦著眼淚說道。
「我知道的。」饒崴永安慰她,卻在心裡頭歎氣……那也要看小兔要不要讓他對她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