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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海藍

  「阿濤!」剛要阻止妻子的胡言亂語,卻瞥見親弟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怎麼了,箸文?」

  「齊……齊飛!」聶箸文顫抖抖地用手指著釵子,「齊飛!自行的意思是『齊』!」

  「齊?」

  「韓齊彥!」

  天哪!他怎會忘了這一號人物?!

  雖只見過韓齊彥兩次,他卻明白那位雲南韓氏藥堂的少主,對自行有一種不亞於他的熾烈情感!

  「韓齊彥?」聶修煒皺眉,這半截斷掉的釵子是這個意思嗎?「那枚金扣子你又作何解釋?」

  聶箸文聞言從懷中立刻掏出金扣,不經意看到扣子上的「非」字形雕紋,「非金?不是蘇州金府!」

  他以前只以為金扣意即金府,可卻從未仔細看過扣上的花紋!

  他們全想錯了!

  若這金扣與斷釵確為自行所留,那她隱含的消息是——

  非金府,乃韓齊彥!

  是韓齊彥擄走了自行!

  迷昏射月的十日睡,來自西南邊陲——韓齊彥正是雲南大理人氏!

  對於其它人講,尋一些十日睡確是很難,但對於韓氏藥堂的少主,則易如反掌!

  「來人——」

  一掃先前的失魂落魄,聶箸文揚聲高喚,抖擻的精神重新回來。

  「從河道著手,在京城至雲南的所有水運道上,細細搜探!」

  他們遍尋陸上信道,卻找不到自行的任何蹤跡,那麼,韓齊彥走的必是水路!

  由京城乘船順運河南下,取道山東入海,再循海路往南入雲南!

  第九章

  以前,為了布莊、為了聶府公務,他曾數次到過雲南、游過昆明湖、賞過茶花,甚至還曾至大理攀過白塔,每一次都盡興而歸。

  只有這一次,他行色匆匆,顧不得週遭美麗的景色,一顆心盡懸在自行身上。

  他的推測一點沒錯,只用了四天,他們便已從河上航道找著了韓齊彥的行蹤。

  自行失蹤那幾日,正是他由京城乘船南下的時間!

  取得了一點線索,他立刻帶了朝陽、射月,急速地趕往雲南大理來。

  只是……焦急的期待又一次落了空。

  韓齊彥早在兩年前便已不是韓氏藥堂的當權少主,現在一手掌管韓氏藥堂的,另有其人。

  「韓雁?」他皺眉。

  「是!早在兩年之前,韓氏藥堂便已由韓雁主持。韓雁甚少在大眾前露面,是以外界知道她的人甚少。」派駐大理的聶府布莊掌櫃說道。

  另一個原因是,韓雁乃韓齊彥同父異母的庶出妹子……又一名女子入主了原本男子的世界。

  「去遞拜帖,我要見她一面。」聶箸文淡淡吩咐射月。

  韓齊彥雖已被查出身在大理,但尚未在韓府之內現過身。因此,他們循跡追到大理,便再也尋不到他的蹤影。

  「二少,你不覺韓雁這名字很耳熟嗎?」一旁的朝陽皺眉沉思,他好似在很久以前聽過這個名字。

  當然熟!因為他們聶氏兄弟從小一起習武的結拜兄長─—楚天眉的妻子,聞名便是韓雁。

  但,小嫂子早在八年前已不知所蹤,楚天眉八年來一直在致力尋她。

  「這位韓少主可會說話?」他細問。

  「會啊!年紀輕輕,說話風趣又簡潔,還很好聽呢!」布莊掌櫃雖不知二少此話何意,但仍據實回答。

  那便不是了!因為楚大哥的妻子,生來便是一名啞人。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想來是他太過猜疑了!

  「二少,」射月已遞完拜帖回來,「那個韓雁不肯見咱們,只說若尋韓齊彥,去大理城西韓氏山莊便成。」

  顧不得再細想韓雁是何人,一得知韓齊彥消息,他立刻奪門而出。

  朝聶府布莊的掌櫃點一點頭,朝陽、射月也緊隨聶箸文身後而去。

  不管消息是否屬實,他們都要去一探究竟!

  ☆☆☆☆☆☆☆☆☆☆  ☆☆☆☆☆☆☆☆☆☆

  黑夜濛濛,夜寂靜。

  聶箸文足不點地,輕飄飄地在樹林間穿掠,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恐驚撓了在山莊中的人。

  只是,他豎直細聽,尋不著一點點聲息;瞇眸仔細探查,除了身前身後的鬱林野籐、林間雜石,再無其它。

  自行被關在哪裡?

  如流星一般,他在這茂密的林間,快速而仔細地飛掠過一圈又一圈。一顆心,揪至極點。

  「二少……」

  輕輕的氣音悄悄傳入他耳中。

  「問出了什麼沒有?」他急問。

  「和那幾個家丁一樣,只知道藏在這林中。」射月搖搖頭,隨手將擒來的家丁點了昏穴,扔到樹後。

  入夜後,他們三人便偷潛入這韓氏山莊,因莊中樓閣眾多,不易一一細尋,又恐被人發覺,便採取最直接的方式,從僕人房中劫出奴僕,拎出山莊再逼供。

  只是,雖探知山莊內確實因有生人,但被關在何處,大家只說在這樹林之中,具體位置就無人知曉了。

  「我和朝陽想過了,實在不行的話,就直奔韓府,拎幾名姓韓的出來!」就不信逼不出具體位置!

  「不要過早打草驚蛇。」聶箸文搖搖頭,「若咱們太過招搖,恐會對自行不利。」

  在終於得知山莊被囚禁的人確是伍自行後,他懸在半空的心總算稍降了幾分,也開始更加冷靜。

  只要自行平安就好,其它,不能操之過急。

  「這林中怎這般死寂?」朝陽也從另一側奔過來,「二少,我將山莊內外又查了一遍,除了這座林後有一座小寺之外,並沒什麼隱蔽之處。」

  「哦?難怪總聽到一陣似有似無的木魚聲呢!」射月摸摸頭,恍然大」。

  「木魚?」聶箸文心中一動,忙側耳細聽。

  嗒……嗒嗒……嗒……

  「夜已深,和尚都睡了,誰這麼無聊——」

  三人互相一望,不再言語,凝起所有心神,專心尋找聲響傳出之處。

  那似有節奏的聲響,傳自地底。

  其實他們一進樹林便聽到了,只是大意地給忽略了過去!

  小心地尋著木魚的聲音慢慢移動,靠近了一塊丈高巨石。

  三人又互望著點一點頭,知自己已尋到了聲響傳出的所在。

  只是,這大若小閣的萬斤巨石,該如何移開?

  三人細尋了一刻,山石平滑,並無人工刻痕,上下左右俱有青苔覆體,不似有出入之門。

  那,該如何移開這巨石?

  正沉思間,卻望見一點燈亮正飛快地朝這邊移來。

  三人即刻躍上一旁的高樹,屏息靜氣,黑眸,一眨不眨地盯向光亮來處。

  是韓齊彥!

  只見他急急奔到山石旁,將手中提籃放下,伸掌輕輕拍了巨石左下方三下。

  只聽吱吱兩聲,山石便緩緩向後滑出三尺,一個兩尺大小的地洞便露出口來!

  原來,山石是這樣開的!

  但奇怪的是,韓齊彥並不立即步入石洞,而是在山石後滑之時,便快速地閃到一旁。

  三人正覺奇怪,又見洞內冒出一陣霧似的煙塵來,三人一驚,才知這洞中暗藏機關。

  待洞中煙霧散盡,才見韓齊彥又提起一旁的提籃,用衣袖遮住口鼻,小心地探身進洞,巨石又合。

  三人再互望一眼,聶箸文與射月便飛身下樹,也依韓齊彥一般,小心移開巨石,待又冒出一陣煙霧之後,探身順石階摸進洞去。

  而朝陽,則依舊站在高樹之上,警戒地四處哨望。

  石洞內甚是狹小,僅容一人側身而下,一階一尺高的石階連綿不斷,直往下探入黑暗裡。

  就算是身懷武功,有著極強的視力,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石洞裡,也只能勉強瞧見前方三尺,洞內景物一絲也瞧不見。

  兩人只好循著愈漸清晰的木魚聲,小心地邁步向前。

  也不知走了多少台階,等他們終於感覺到地面不再下陷,而是平展前伸時,也稍稍適應了這烏墨的黑暗,勉強分辨出身處在一個不大的石廳中。

  石廳也不過兩丈平方大小,四面俱是石牆,並無通往他處的門徑,難道他們走錯了路?

  兩人正要探查一番,一個聲音卻不知從何處傳了出來,伴隨著那依舊的木魚敲擊聲,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

  「你還不死心嗎?」冷冷的斥笑,來自韓齊彥!

  兩人立刻靜佇不動,細聽。

  「都這麼長時間了,他們還是沒尋來雲南,你就算再日夜不歇地用力敲這木魚,又能怎樣?」

  嗒——嗒嗒——嗒——

  木魚聲繼續依著它的節奏,不快不慢。

  「十三弟,不,應是十三妹子!你就開口講一句話,算我求你,好嗎?」

  「十三」兩字倏地傳入兩人耳中,兩人心中不由一蕩,喜於言表。

  自行,果然在這裡!

  「唉……你還是這樣子!」韓齊彥歎了一聲。

  「我知你心裡難過得緊,不想相信那一幕是真的,可你也該知道,那一幕的的確確發生了!而且你以前的事我也都查清了,金氏兄妹原來五年前真的狠心要燒死你!那日我不該幫他們,也不該帶他們去找你──可我已知錯了,不是嗎?」

  他長長地歎一口氣,似有無限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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