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神秘,男人就是愛吃這一套。」
盧仁愛擰起眉,討論了半天好像沒有交集。「那就是沒有辦法治嘍?」
「人各有所好嘛!你小弟就喜歡0204有什麼辦法?看哪天能有個漂亮美眉讓他突然開竅就好了。」
「我怕還沒等到那天我們家已經先破產了。」
她真搞不懂男人這種生物。小弟的電腦裡面有色情文章、色情圖片,這些感官刺激還不夠,還要去打 0204電話?只聽聲音而已,比得上那些看得到的還好?雖然一樣都是吃不到,可是只憑聲音就能讓男人「性奮」嗎?
「小愛,就是因為只能憑聲音去想像話筒另一邊的女人,才會讓男人感覺更加興奮啊。」張莉莉說道。
「那男人不就跟禽獸沒兩樣?」
再次差點噴出口中的茶,張莉莉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
「哈哈……小愛,你想想,如果今天突然有人打錯一通電話給你,聲音溫柔有磁性,你會不會想像一下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是否是你喜歡的那種斯文學者?還是一個對女人很有一套的牛郎?臉長得怎樣?握著話筒的手指是否修長?那雙手如果在你身上游移、愛撫又是什麼感覺?」
盧仁愛聽得瞪大眼,「莉莉,原來每次接到男性推銷員的電話你都會想這麼多喔?」
莉莉真厲害,不過一通電話也能想這麼多,不像她,頂多只會對打錯電話那個人的禮節批評一番而已。
張莉莉聞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感覺氣氛全被破壞掉了。
「這只是打個比方啦!」
「可這個比方也太脫離現實了吧!」盧仁愛不以為然地說。
「難道你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比如無聊的時候啊……」
「沒有。」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吧!」張莉莉舉白旗投降。「我想你要把自己嫁出去可能還有得拼了。」
「喂,女人,你很看不起我喔!以為自己長得俏就鄙視我。」
「不,我不是鄙視你,只是說實話而已。」她歎了一口氣。 「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老弟的『小毛病』,男孩子嘛,總會有一段青春期,過去就好了。」
「萬一維持太久呢?」青春期?大學都快畢業了,青春個頭!
「那……」張莉莉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轉,不負責任地笑道:「那就只好由你親自下海去把0204小姐的本事全學齊了,再回來對付你小弟!哈哈……開玩笑的,就算你真的敢下海,你小弟也沒那個膽敢打你的電話。」
真的,她不過是隨口亂說開玩笑而已,完全沒有其他的意思,只不過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了她面前的女人雖然腦筋不怎麼靈活,但行動力卻是一流的。
☆ ☆ ☆ ☆ ☆ ☆ ☆ ☆ ☆ ☆ ☆ ☆ ☆ ☆
除了因為寒流來襲使得氣溫猛然下降,終於有了冬天的感覺之外,這天是個很平常的日子,在多數人都外出工作的白日裡,四週一片懶洋洋的靜謐,連小黃狗都縮到狗屋裡打盹,不想在低溫下外出覓食或咬人尋樂。
兩個穿著厚夾克的男人手裡,提著四大袋食物往一棟外觀不甚起眼的破舊大樓走去,嘴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看起來就像是游手好閒的失業漢。
「好冷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收工啊?」其中一個皮膚較為白皙的男子說道。
另一個體型較壯碩的男人咕噥地按下公寓電鈴,「我都沒叫了,你叫什麼叫?」
「這裡是你家,起床就等於上工,日子舒服到我們都覺得嫉妒了,你有什麼好叫的?」他推開門,等同伴進來後順手把門關上。
壯碩男子瞪他一眼,「每天一群人跑來家裡吃吃喝喝,會爽才怪!」
爬上三樓,其中一戶人家早已打開鐵門等候。
「阿德,你很慢耶!」
「叫,再叫自己去!」被喚作阿德的壯碩男子一臉凶相地回嘴。
「你很凶喔!」開門的女人不以為意地接過其中兩袋食物,「呵呵,看在食物的份上就饒了你。哈,冬天還是吃火鍋才正點啊!」
屋內,一張方形的和式桌上早巳備好兩套烹煮用的鍋具,鍋中的水已滾開只等著食材扔下鍋。
「喂,這樣夠吃嗎?」屋內其他等候的人一邊拆開食物外包裝,一邊問。
「不夠就割阿德的肉下去煮……喂,這一鍋是麻辣鍋,不要丟錯了。」
本來還算寬敞的客廳霎時顯得狹小,卻也相當溫暖。
七八個人圍著和式桌坐下,迫不及待的丟食材、調沾醬。
「味道出來了,好香啊!我口水都流下來了。」
一群人熱鬧烘烘的等著吃,完全忘了注意一旁的監視屏幕,仔細一看,監視屏幕裡所顯示的不正是對面的公寓嗎?
「喂,不要只顧著吃,誰去注意一下監視器啊!」其中一人快手夾起金針菇唏哩呼嚕的邊吃邊說。「萬一被大頭跑掉,我們全部吃不完兜著走。」
聽起來是很義正辭嚴沒錯,但如果他能放下那雙跟同伴搶食物的筷子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那你去啊!我們會記得留一口湯給你。」
「那我們照年資排好了,誰最年輕?」
「為什麼每次都要我?不干!」年紀最輕又不是他願意的。「阿宏也很年輕啊!幹嗎不找他?」
房裡突然有一瞬間的靜默,然後五六個巴掌同時往他頭上巴去。
「你看看自己肩膀上有幾朵花、幾條槓再說這句話 p巴!」
原本靜坐在一旁抽著煙的男人回過神,捻熄手中的煙,笑道: 「沒關係,我看著就好,你們吃吧!難得的機會,大家連耶誕節都沒辦法跟女友和家人一起過,不是嗎?」
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大夥兒失去了興致,可顯然的,房內又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在場年紀最大的榮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免得本來沒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話的阿宏注意到了,到時又是一陣尷尬。
「好了、好了,那就交給阿宏負責。小葉,電視關小聲一點。」他一拍掌拍回那股熱鬧氣氛,於是一夥人又開始吃吃喝喝了起來。
手中沒有了煙,張宏諭手撐著下巴,雙眼直瞪著監視屏幕。全彩的屏幕約十五寸大小,畫質清晰無比,將對面公寓完全攝錄,這樣的監視器材是所有監視人員夢寐以求的頂級配備。
突然一碗熱騰騰的火鍋料出現在他面前。
「給你。」
他抬頭,伸手接過,「謝了。」
榮哥在他身邊坐下,身後的嘈雜好似是另一空間的事。
平時監視是兩人一組的,今天的情形則是特例。
「看了這麼久有什麼新發現?」他問,手中拿了一杯柳橙汁。
「沒有,都只是老面孔。」張宏諭邊吃邊回答。
這種任務實在很無聊,卻又非做不可,還好賊窩就在組員家對面,也因為如此才會有今日這種嬉鬧的特殊局面,然而,或許這種不像執勤的氣氛反而是最好的掩護,鄰居只會以為是阿德失業了,便找一堆狐群狗黨來墮落。
把吵鬧丟在身後,榮哥陪他看著監視屏幕。監視器就架在陽台上和公寓周圍,並用雜物作掩護。「上次老總說要幫你相親,結果呢?」
都三十歲了,說事業有成也算,合該有成家的打算了。
張宏諭聳聳肩,「還好。」
「還好是什麼?」榮哥平常不是這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今天卻一反常態的追問。 「對方小姐感覺怎樣?要是喜歡人家就得主動一點。」
張宏諭笑笑,喝乾碗底的沙茶湯渣,努力回憶起那個已經模糊的人影。「她開了間花店……很溫馨的花店,跟我們這種打打殺殺的職業簡直是兩個世界。」
「你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了吧?」榮哥又問。
「她表示能體諒我工作的不正常,說我是人民的保母,她覺得很光榮……」張宏諭回想當天對方還說了些什麼,卻越想越覺得好笑。
等她真正瞭解他的工作,還能說得那麼輕鬆嗎?
在特別小組待久了,有時休假去街上晃晃還真懷疑是一場夢,那樣的和平,跟他平常所接觸的實在落差太大。他不排斥與一個女人組成一個普通的溫馨家庭,只是總覺得不真實。
以前他可以分得很清楚,但現在……
榮哥清楚他說話的方式,知道這代表那個女人沒希望了。
「我希望這只是你跟那位小姐不來電,而不是因為……」
「有人。」張宏諭半刻意地打斷他的話,將精神集中在監視器屏幕上。
不斷切換的監視屏幕被定格,裡頭清晰可見兩個女人在對面樓下徘徊,似乎在爭執什麼。
張宏諭拉過一邊的鍵盤,按了兩個鍵,鏡頭立即拉近,放大那兩個女人的面孔。
明知他在逃避,榮哥還是湊上前, 「或許是來找人?拍攝下來了嗎?」
「拍了。」張宏諭盯著屏幕上放大的臉孔,覺得其中一張臉似乎有點眼熟,「這個人……」他伸出手指著其中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