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一思考就沒好事。」小愛根本不適合思考嘛!
「什麼話啊?」
「實話。你會覺得不自在是理所當然的,哪個女人會高興自己喜歡的人念念不忘舊情人?而且那種情況下堂哥還叫錯人,真是該死的豬頭!」張莉莉憤憤然道,「連一句解釋也沒有,把你當成什麼了啊!小愛,你為什麼都不生氣?」
一鍋雞湯就讓堂哥的組員出賣了他,把當晚的情況說得活靈活現,只差沒有模擬當時的情況給她看。
當時跌倒在地差點給人用刀子在身上割個傷口的人是小愛,不是那個已經成灰的前未婚妻,這教小愛情何以堪?
她這個非當事人光想就覺得生氣,小愛卻只是呆呆的接受。
盧仁愛的目光緩緩移向好友帶怒的臉龐,「呃,我想是不是宏諭的前未婚妻是死在這種情況下,所以他一時激動……」
「吱!她是死於空難,連骨頭都沒找到。」
「啊……真可憐。」這她是第一次聽到。
難怪他會一直對前未婚妻念念不忘,這種死法確實令人難以忘懷。
「是幸運。」張莉莉撇撇嘴,「她能永遠以最美麗的形象活在心愛的男人心中,不用去面對以後可能變成啤酒肚又禿頭的情人。」
「這倒是。」她翻了個身,雙手環住好友的腰,「喂,莉莉,你覺得我可以繼續嗎?」
聞言,張莉莉沒有回答,僅是拍拍她的頭。
「嗯,這意思是可以嗎?」盧仁愛閉上眼。
張莉莉還是輕拍兩下做為回答。
「果然,你也覺得我很適合當你堂嫂對不對?」她心情漸漸好轉,應該說,是漸漸恢復原本高昂的情緒。「嗯,宏諭一定在等我,他一直是被動的人,怎麼能夠要求他突然變成主動呢?」
這個……該說是樂觀嗎?張莉莉想,她一直都很佩服小愛樂觀的精神。
但是偶爾由別人提供樂觀的打氣也無妨吧?
「你說得沒錯,小愛,加油!」張莉莉打氣道。
「當然。」她舒服的趴在好友軟軟的大腿上,」除了我,宏諭哪裡找得到第二個願意這麼主動的女人。」
「不過我不要叫你堂嫂。」
☆ ☆ ☆ ☆ ☆ ☆ ☆ ☆ ☆ ☆ ☆ ☆ ☆ ☆
「有沒有跟小愛解釋清楚?」榮哥看著張宏論問。
「解釋什麼?」
「解釋你那時候叫出別的女人的名字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識反應。」他從旁邊拉了個椅子坐下。
張宏諭聞言渾身不自在極了。 「幹嗎跟小愛說這些?」
看樣子八成是沒說。榮哥歎了口氣,都已這麼多天過去了。
「如果你覺得她不錯就早點把握,不然你還是得到我老婆的咖啡廳繼續下一次的相親。你以為我忘了這件事嗎?」
張宏諭聞言只得苦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相親的時間?下個星期日中午十二點;不知道對小愛的感覺,不交往看看怎麼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道什麼,總覺得他們現在處在一個很尷尬的時期。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脫口喊出那個名字,雖有些不自然,卻不覺得需要特別去解釋。
「你真麻煩!」榮哥乾脆起身,沒有再煩他,「這幾年該講的都講了,我也懶得像錄音機一再重複,最後一次的忠告,快跟小愛道歉,看要編什麼感人肺腑的鬼話都可以,不然她大概沒有動力再來找你了,套一句你說過的話,小愛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你指望一個女人的臉皮有多厚?」
坐在位子上,張宏諭就只是發著呆。
小愛不會再來了?
他望了一眼桌面的電話,心裡明白榮哥說得對,小愛沒理由再來找他。
嘴裡明明說他們都是胡說八道,小愛對他沒意思,但如今卻又不由得等待她的來電,即使去開會回來也會特別留意有無留言。
為什麼他還會想見她?
「組長,你猜猜誰來了?」小葉帶著看好戲的表情走過來。
張宏諭懶得情,「除非局長來,否則別吵我。」
「哇塞,組長你今天吃了什麼火藥,心情不好嗎?」小葉不怕死地在他座位邊走來走去,「我知道了,是上次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跟小愛道歉對不對?」
「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該跟小愛道歉?」
「不應該嗎?」小葉搔搔頭,「這種情形就像你在床上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一樣嚴重啊!」
「別亂舉例子。」張宏渝突然覺得心情惡劣,
小葉無視他的壞心情,繼續道:「組長,你就是該說的話沒說出口,才會像吃了炸藥一樣。話悶久了不說出口,會不舒服,不是常有這種事嗎?該說的時候不說,錯過那個時間點就更不好開口,從此看到那個人就感到不舒服,這其實是愧疚感作祟,久而久之就疏遠了對方。
「所以要趁能說的時候趕快說。」他說得頭頭是道,情況也真的頗為類似。
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同他說的,該說的話沒說出口,才會積了一肚子火氣——氣的是自己。
「讓我想一想。」
「還想?!組長,你就是想太多……咦?啊,組長有人找你。」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不是揶揄上司,而是通知有人找他。
「就說我在開會。」
「想甩開我啊?好歹我也為你們出生入死過,這麼快就翻臉不認賬!」
「小愛?!」張宏諭抬頭,發現她就站在小葉後面。
她穿了一件駝色長大衣,臉色紅潤,與他幾天前最後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惟一不同的是她把紮起的馬尾鬆開,披落在頸間。
「不是我是誰?」她甩著側背的小包包,看看四周,「我第一次進來這種地方,還滿不錯的嘛!」
「盧伯父准你出門了?」他記得她被禁足了。
盧仁愛胡亂的看過四週一遍,很自動的拉張椅子往他身邊一坐。
「真沒禮貌。」
他聽得一頭霧水,他的問話哪裡沒禮貌了?
「客人來都不會招呼一聲。」她轉頭朝不忍離去的小葉招招手, 「過來,倒杯熱茶給我,外面好冷。啊,如果有咖啡更好。」
小葉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不在意的笑笑,「你還是一樣喜歡使喚別人。」
「本來就是,我是你們的大功臣耶!可是新聞竟然都沒有拍到我,這豈是區區一張文具店買就有的獎狀可以彌補的?」
自忖辯也辯不過她,而且拳頭也沒她硬,小葉只好乖乖的去倒茶。
他永遠記得當晚他抵達現場的第一眼,不是盧仁愛因組長的叫聲而跌倒,而是她把黃豬踩在地上的悍樣,當然也不能漏掉之前從竊聽器傳來的對話。
這種女人還是少惹為妙,就丟給組長吧!
見小葉離去,盧仁愛回頭望著許多天不見的男人。
「我輸了。」她忽然說。
「什麼輸了?」她改變話題的速度之快,常讓人跟不上。
她忽然歎了一口大大的氣,然後往後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多天沒來找你嗎?」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不滿他叫了別人的名字?
張宏諭心裡有點忐忑,就像是感覺到情人即將別抱,只等著她說出口的心情……發現自己亂七八糟的比喻,他忍俊不住的露出笑容來。
「因為你被盧伯父禁足。」他笑道。
盧仁愛瞪他一眼,「哪個二十六歲的大人還會被禁足?就算被禁足也可以打電話啊!你就不會猜得有創意一點嗎?」
這句真是強人所難了,張宏諭搖搖頭,他向來是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創意?這種有標準答案的問題要創意做什麼?
「小愛小姐,你的咖啡。」小葉充當工友端了飲料過來,就賴在那兒看戲,並不忘朝遠方的同僚打了個手勢。
盧仁愛喝了一口咖啡,滿足的歎出一口氣,雙手寶貝的捧著。
「我冒個大冷天跑出來,放棄去武館暖身,你一定要說個好答案。」
好答案?張宏諭更傷腦筋了,怎樣才算是好答案?
她為什麼這麼多天沒來……這要怎麼答出一個有創意,又讓她滿意的好答案?
他想了想,最後說:「這是腦筋急轉彎嗎?」
「不是。」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想好了沒?」
「你就直說吧!」他投降。
她蹙了蹙眉,「你很沒耐心,這樣怎麼當警察?」
「這跟耐心沒關係。」他回答。 「倒是你,還是沒變。」
他喜歡這種相處的感覺,幾天前那種不自然的尷尬煙消雲散,完全不留。
「嗯,我知道我粗魯又沒女人味。」她一口氣喝乾杯底剩下的咖啡,往旁放在不知是誰的辦公桌上。「做事情只想到自己,沒考慮旁人……」
「你不用說得這麼……」
她忽然盯著他,「你不要誤會,我可沒有貶低自己的意思,其實我覺得這樣也不錯。」
」是,你這樣就很好了,」他的腦中迅速浮現他們的初次交談,」我真的這麼認為,現在的你已經是個好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