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著她這句話,舒昀孛終於心甘情願地套上久違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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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應集團的總裁汪維民在接到消息後,足足沉默了一個小時。
「你確定……真的是他嗎?」
他懊惱地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許顫抖,都過了這麼多年,除了二十年前得到女兒與她的情人雙雙在異國罹難的訊息之外,就再也沒有接觸過這個有實無名的外孫了,他不知道自己心裡應該有什麼樣的感覺,是悵然或是懊悔。
他為了面子而放棄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就連她惟一的骨肉都當作不存在,但人的年紀愈大,對情感的寄託就愈深,不管舒昀孛在這個時候出現有什麼目的,他都無法置之不理。
「我不敢說。」汪維民的長子汪全是個謹慎的男人,當初他對父親的絕情不以為然,並不表示就會無條件接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侄子,有些事情還是弄清楚一點的好。
「那就等他出現以後再說吧。」
他們沒有等太久,三天後,舒昀孛便帶著杞幽姿出現在常應集團總部的頂樓。
玉樹臨風的男子身旁伴著一個嬌柔可人的美女,簡直就像一幅畫一般讓人衷心讚歎。
「我想,我該叫你外公的。」舒昀孛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轉向汪全道:「還有,你是大舅吧。」
當他們第一眼見到舒昀孛時,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他有著汪家所有的外貌特徵,高挑的身材、俊秀的五官,連他的氣質與一舉一動都跟他們記憶中的女兒或妹妹一模一樣。
「你……」汪維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這個驚喜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舒昀孛自嘲地笑了笑,「該說是造化弄人吧,原奉我打算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他深情地看著杞幽姿,臉上的表情明顯地變得柔和起來,「不過命運總是有它自己的打算。」
「昀孛……」杞幽姿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只凝注在舒昀孛的身上,對她來說,只有他是最重要的。
舒昀孛寬慰地對她微笑了一下,他曾對她說明過自己與汪家的關係,因為不希望她擔心,即使有沒有這些親戚對他而言沒什麼差別。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舒昀孛沒什麼和他們攪和的耐性,「今天我到這裡不是來認親戚的,只是純粹來做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相信你們都很清楚,因為你們說要我出面才願意談,所以我來了,希望不會是白跑一趟。」
「你……是雲音的孩子。」很顯然的,對汪維民來說,舒昀孛的身份問題才是重點。
舒昀孛聳聳肩,「我想我母親是誰和這筆交易沒關係吧。」
沒錯,他是故意的,誰教這老傢伙要自以為了不起,只因為女兒愛上的男人老傢伙看不上眼,就毫不猶豫地將她驅逐出門。這也沒什麼,少了他們,他照樣活下來了,而且還過得更好,只是要他原諒他們這二十多年的不聞不問,還沒那麼容易。
「當然有關係!」汪維民老淚盈眶,活到了這把歲數,終於明白顧著面子並不是最重要的,面對闊別二十年的骨肉親情,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後悔當年那樣趕走最疼愛的親生女兒。
「昀孛,讓我這麼喚你一聲。」汪全沉重地道:「我們都很清楚是什麼樣的錯誤造成了今天這種情況,但爸爸真的後悔了,這些年總是看到他捧著小妹的照片掉眼淚。如果你要為當年的錯誤懲罰我們,我也沒有話說,只是要你知道人非聖賢,天下還是有不是的父母,我不敢奢求你認祖歸宗,只不過爸爸的年事已高,請不要再苛求他了。」
舒昀孛可以感覺到杞幽姿輕輕偷扯他的衣袖,顯然對老人家相當同情,他也只有在心中輕歎一聲。
「我有說要報復你們嗎?」舒昀孛的神情有些無奈,「逝者已矣,我並沒有打算做出那種會打擾他們安寧的事,對於汪家也無所謂原諒與否,因為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的眼神清明,「我今天的目的很簡單,只是要為我未婚妻的父親請願,以保住那份在你們眼中或許不屑一顧的基業,其實我也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來進行,不需要來找你們的,該說是打聲招呼吧,我並不想做到完全的無情,該怎麼做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他攬著依順地靠在他懷中的杞幽姿,「我所顧慮的只有我未來的妻子,也許我會寄張喜帖給你們,至於出不出席就隨你們的意吧。」
汪維民揮手叫兒子下去把事情辦一辦,看著舒昀孛那張令他懷念不已的熟悉面孔,「昀……昀孛,你能原諒我嗎?」
舒昀孛看著汪維民眼中的悔意,其實自己心中真的沒有恨,他只是一個被過去的錯誤束縛的可憐老人,不像自己早巳從過往的一切掙脫開了。而這一切,該歸功於自己身邊的佳人。
舒昀孛攬緊了杞幽姿,「剛才我就說過了,我不怪你,去世的母親是過了幾年苦日子,但她很快樂,沒空怨你。現在該原諒你的是你自己,只要你能不再在乎這一切,就讓自己從這些往事中解脫吧。」
「我也要謝謝你。」杞幽姿輕輕地道,「因為我父親的疏失造成貴公司的損失,不管是什麼理由,您願意不再追究,讓我父親得以喘上一口氣,真的幫了很大的忙。」
汪維民拭去眼角的淚水,他明白了,舒昀孛以這種姿態出現並不是來示威的,而是用他的方式來轉告他們放下過去的包袱,在他見到這個未曾謀面的外孫時,也終於能放下心了。
「不,該致謝的人是我。」汪維民微笑地看著杞幽姿,「是你給了我們這樣的機會。」
他含淚望著舒昀孛,這也是他們祖孫第一次真心交流。
問題就這麼解決了。
換句話說,該結婚的也只差臨門一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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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父有點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常應企業那些來和他討論賠償事宜的電話從三天前就突然全數消失,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也鬆了口氣。
還有,更奇怪的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舒氏集團旗下幾家貿易公司開始和他接觸,這種跨國集團對他這種小公司一向是看不上眼的,為什麼這會兒卻紛紛一擁而上,條件還好得驚人,彷彿當他是什麼搶手貨似的。
杞父有一種預感,這一切可能和女兒帶回來的舒昀孛脫不了關係,否則這些事不會全部挑在他出現後才陸續發生,這小子真的比自己想像的更有辦法,女兒交給他應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董事長,有您的訪客。」秘書打了內線電話報告,口氣中顯得有些遲疑,「是一位舒先生,他並沒有預約,您要見他嗎?」
來了。杞父心中有數,「請他進來吧。」
不出意料的,舒昀孛推門而入。
「伯父,您好。」
杞父直接問道:「你和舒氏集團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舒昀孛換個較貼切的字眼,「『舒氏』是我的。」
杞父點點頭,「那這幾天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了?」
「是的。」舒昀孛也乾脆,問什麼就答什麼。
這很合理啊!既然運用他的身份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式,何必要找其他複雜又不見得這麼好用的方法呢?「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沒有任何目的。」舒昀孛平靜、肯定地道:「姿姿是我未來的妻子,而您是她的父親,幫助自己妻子的父親渡過難關是天經地義的事,說不上是什麼目的。」他算是抓到了杞父的心思了。
聽見舒昀孛這麼說,杞父的嘴角浮上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微笑,「怎麼?你以為辦成這麼點小事,我就會把女兒嫁給你嗎?」
「我沒有這麼想,但姿姿是我這一生惟一摯愛的女人,我只要她永遠陪在我身邊,無論有多少阻礙我都會一一剷除的。」
「這麼說,我也是你要剷除的對象嘍?」杞父挑著眉說道。
舒昀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您是姿姿的父親,當然知道什麼對她才是最好的。」
這句話真是說到他的心坎裡了,杞父搖著頭道:「我原本以為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幫她挑了梁爾松這個丈夫,至少我瞭解這孩子,幽姿和他在一起是不會吃虧的。」他直視著舒昀孛,「不過她卻證明我錯了,也自己找到一個更好的人選。」
這是他頭一次平心靜氣地看著舒昀孛,那真誠的眼神讓他知道不管他是否家財萬貫,疼愛的女兒跟著他絕不會受苦。
「幽姿就交給你了。」
舒昀孛向他伸出了右手,他未來的岳父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