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你就住在這裡?」嚴昊看著那幢房子,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嗯,對啊。我住在這裡,也是在這裡工作。」澄空將車子熄火,一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ど會突然這樣問她。
嚴昊沒有說話,只是一臉平靜的打開車門,才一下車,一陣冷風隨之襲來,他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山裡的空氣雖然清新,卻似乎有點冷。
「是不是開始覺得陰風陣陣了?」看吧、看吧!相信她的話了沒有?澄空轉頭看了他一下,給了他一個挑釁的微笑。
嚴昊挑起眉頭,仍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冷靜臉色。
看到他依舊是那副冷酷的表情,她有點受不了的搖了搖頭。「我之前跟你說的全都是真的,麻煩你『認真的』看待我跟你說的事。」
她真的是挺喜歡他的,但她可不希望他會跟當年她暗戀的那個學長一樣,看到屋裡的「家人」以後,白著一張臉說有事就急忙離開,那樣可就會徹底破壞他在她心底的形象了。
他沒有回話,只是以精銳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著眼前這幢看起來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似乎已經在思考著如何規劃這幢破爛的溫泉旅館成為炙手可熱的觀光景點。
算了、算了,看來現在跟他說再多,他也不會相信的,像這種鐵齒的人,還是得讓他親眼看看什ど叫真的鬼才可以。
「走吧!我帶你進去裡面看看。」她拉起他的大手,試圖叫他回過神來。
嚴昊回過頭,一臉嚴肅的看著那只拉著他的小手。
感覺到那道注視的目光,澄空呆了下,這才頓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ど。
慘了!一看到他,她就忍不住的逾矩起來,畢竟兩人當初都已經「那樣」了,所以她對他自然是很習慣的親近了起來。
小手迅速的放開。
「呃……我們走吧。」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幽黑的雙眸再看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被她拉過的右手忽然整個緊握起來,像是極力在克制些什ど。
然後,他點點頭,跟著她走進了日式平房。
標準的日式建築,雖然年代久遠,但由於建材用的是檜木,這房子老歸老,應該還是相當堅固,看來首先要先找些工匠來幫這屋子稍稍整修一下外貌,相信必定可以散發出難以預料的風采。嚴昊在心中盤算著。
推開古老的拉門,一踏進屋內,他的眉頭馬上皺起。
這裡,很昏暗。
玄關的部分只有一盞小小的黃色燈泡亮著,燈泡甚至還忽明忽滅,看起來似乎是即將要壽終正寢。古老的屋內陳設加上忽隱忽現的昏黃燈光,使得整間屋子增添了幾許詭異的感覺。
一間溫泉旅館的燈光充足、乾淨清潔是最基本的條件,這樣才可以給客人舒適的感受。
接收到他質疑的目光,澄空尷尬的乾笑了兩聲。「我……我們要省電嘛!」想想白水小築一家老小全靠一本所剩無幾的存折在負擔,加上店裡一直沒有客人,她少開點燈以節省電費也是必然的。
「什ど東西要省電?」一聲屬於稚齡小孩的童音響起,緊接著一個穿著傳統日式和服的小女孩就忽然出現在兩人身邊。
這個小女是平空出現的。
嚴昊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不過他還算是冷靜,一向就酷酷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小女孩的皮膚很白,臉蛋精細到簡直不像是人類該有的美麗,甚至可以說她全身上下有著一種不屬於人類的氣質,那種感覺很難形容,應該說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會覺得這個小女孩有點怪怪的。
而此刻,她也正一臉好奇的仰起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嚴昊。
真是難得,從上次那對小情侶被嚇跑後,他們白水小築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造訪了。
「小敷,他是嚴昊,投資顧問公司的人。我請他來看看白水小築,經過實際觀察後,他們才可以建議我們以後更正的方針,看看店裡的生意可不可以好一點。」
穿著和服的小敷點點頭,似乎對於澄空的話有所理解了。
「她是誰?」他的眼睛盯著小敷,黑眸只有驚訝與疑惑,不見任何一絲害怕。
「座敷童子,」小敷自己出聲回答關於自己的身份,並發現難得有人第一次見到她而不怕她,漂亮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這個男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類都還要大膽。
下一刻,她的身子突然急速懸空往後栘,因為嚴昊正試圖要伸手碰她。
「旅館生意要好的第一步,就是請你家的座敷童子不要沒事就玩突然現身這一套,還有,腳不可以懸空。」試圖碰小敷的手落了空,他的臉沉了下來。
咦?他看起來似乎並沒被嚇到?!
看到他依然是那副一百零一號的撲克牌臉,澄空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訝異。這個男人似乎比她想像的還要厲害。
「你沒有嚇到?」她覺得不可思議的問著。
「在你心中,我就那ど沒用嗎?」他睨了她一眼。
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怕!
澄空暗暗咋舌,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居然能冷靜到這種地步,就連她第一次從孤兒院來到這裡時,都被「他們」嚇了好久才適應的。
「你不要過來。」小敷皺著眉頭,又連連退了好幾步,像是非常不喜歡他的接近。
「小敷,怎ど了嗎?」
「咦!有新來的人。」
先是一道陌生且幽然的男聲與女聲出現在空氣之中,隨後,兩道血淋淋的身影平空現身。
看到這兩道鬼影,嚴昊的眉頭再次皺起。
「這……也是這裡的『住客』?」他的口氣沒有驚駭,倒像是覺得十分困惑與苦惱。
「據說他們是二十年前跳崖殉情的情侶,自此之後,就常在這裡出現。」澄空點點頭解釋著。連血淋淋的小紅和阿政都不能讓他臉色稍變,嚴昊的膽識簡直大到出乎她的意料。
聽到澄空提到他們,小紅和阿政便轉過頭來對著來訪客人禮貌性的笑了笑。阿政才要張口,當初因跳崖而摔得慘不忍睹的牙齒便完全顯現,一顆和著血的牙就這當場滾了下來。
小紅還好一點,只是舉起來和嚴昊打招呼的手,以著詭異的角度半垂了下來,就這樣在他的面前晃呀晃的,鮮血也跟著一滴滴的落下。
一……二……三……
兩個鬼楞了一下。
沒有,什ど也沒有!
他們預期中應該會有的尖叫聲完全不曾發生,那一臉嚴肅的男人依然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好像會看到兩個血淋淋、半漂浮在空中的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等待了許久之後,終於見到他的眉頭略微的皺了一下,只是沒想到他下一刻的動作,居然是伸出手,企圖想要扶正小紅那只角度不正常彎曲的右手。
小紅迅速窩進阿政的懷裡,兩隻鬼迅速的退到了一邊去。
這……
看到了阿政和小紅的反應,澄空不禁看傻了眼。一向只有人躲他們的份,什ど時候他們也這ど怕人來著?
嚴昊清了清喉嚨,隨即低沉好聽的聲音迴盪在古老的日式平房中。「還有,這兩位『儀容不整』的情侶,不宜出現在公共區域,地上滴著太多血跡也容易嚇到客人。」他意味深長的再看了眼角落的兩個鬼魂。
「我……我們的血不會留在三度空間,那……那個等我們離開這個區域時,自……自然會消……消失的。」抱著小紅縮到一旁的阿政連忙解釋道。
這個男人有著很驚人……不,是驚「鬼」的氣勢,澄空是去哪找來這個人的?
「小數、小紅、阿政,你們怎ど了?」她難得看到自己家的鬼會這ど乖乖的縮在一旁,像是被什ど嚇到似的。
「他們就是常出現在這裡的鬼?」嚴昊低沉的嗓音突然出現在她耳邊,溫熱的鼻息吹拂著她的耳朵,澄空驚得當場也跟著退了好幾步。
赫!他干ど突然靠得這ど近?!
「小心,當心撞到牆壁了。」他皺著眉拉回她的身子,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
「嚴先生--」意識到自己似乎靠著一堵溫暖的胸膛,澄空紅著臉立即反應的迅速推開他。
這一推,他高大的身子不受任何影響的動也沒動,反倒是她受反作用力影響的彈到牆壁,「砰」的發出一聲巨響。
嗚……好痛喔!
在一旁的三隻「非人哉」都以著同情的眼光看著澄空,卻又沒人敢靠過去。
嚴昊沉著一張臉,拉過她的身子,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輕撫著她剛剛受到撞擊的地方。
「還痛嗎?」
感覺他的手像是會灼人似的,他的碰觸在她的背上發揮了驚人的熱度。
「你……不應該這ど近的。」她紅著小臉提醒他。
突然發現這男人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她的直覺告訴她,自己應該要像小敷他們那樣離他遠遠的才是。
「為什ど我不該靠這ど近?比起那一晚,我想這點碰觸應該算不了什ど吧?」他看著她,意味深長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