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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黎孅(黎奷)

  何時,他才能逼她走出自己的保護層裡?

  天間征行長長一歎,無解。

  第五章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的,直到見著電視上轉播的豪華婚禮,心頭冒出的那股刺痛逼得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在乎天間征行的。

  這是什麼原因?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新娘好年輕,才十八歲,穿著傳統日式禮服,華麗昂貴的白無垢,靜靜的跪坐在尊貴英挺的天間征行身旁,更是顯得嬌小可人。

  而天間征行也是一身和式禮服,袖口上繡著天間家的家徽,他面無表情,冷酷的面容如同在商場上面對敵手時一樣,沒有絲毫的喜悅。

  她茫然的盯著電視,耳朵聽著記者介紹這一場婚禮,看著他們交換戒指,然後在飯店裡宴客。

  不是說,她會笑著祝福的嗎?

  她捫心自問,她真的不需要婚姻?

  從小到大母親灌輸的觀念,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但這一刻她卻遲疑起來。

  媽媽說,婚姻是女人的墳墓,情願談一輩子戀愛,也不要走進婚姻裡,男人沒一個靠得住!

  優莉,不要嫁人,一輩子一個人很好,媽媽不會騙妳的。

  錯了!錯了!

  因為愛一個人,想要守護他,所以才需要婚姻的保障,就算她告訴自己再多次,沒關係,不在意就不會受傷。

  但那都是自己在欺騙自己!她受傷了,而且傷得好重,那麼征行呢?

  他那麼愛她,她連自己都傷害了,那麼直接面對她的拒絕的他呢?他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當天間家派來司機接她時,她茫然的提著行李上車,到了天間本家,她默默的從後門進入。

  心頭不禁湧上悲涼的感觸和滿心的不甘,為什麼她要偷偷摸摸的從後門踏進天間家?

  站在院子裡,她止住步伐,抬頭一看,望著天間家古色古香的院子裡,唯一的一棵楓樹。

  楓葉,紅了,隨著寒風吹送一葉葉飄落地面,那畫面有說不出的淒涼,如同她的心。

  依稀可以聽見前廳的熱鬧喧嘩,還有賓客的祝賀,突然問,優莉心頭湧現一股怨恨,她好恨,為什麼受到祝福的,不是她和征行?

  明明她是這麼的愛他啊……

  她被僕傭不動聲色的送到天間征行婚前所住的房間,他的小媽--也就是天間雄夫最年輕的情婦,早在房門口等她,告訴她天間家的規矩。

  「我們做小的,不需要管本家的事,所有的事情讓大房去煩惱就好,唯一該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男人伺候得服服帖帖。」她交代的同時,還吩咐僕傭拿出一套套華麗的和服。

  「在天間家活動,只能穿著和服,妳這一身寒酸的T恤、牛仔褲,絕對不能讓老爺看見,我知道妳在巴黎生活了二十年,應該不懂和服怎麼穿,沒關係,天間家的僕傭都會幫妳。

  「妳一定要記住,在天間家,男人不管家裡的事,所以就算被大房欺負了,也得咬牙忍耐,長幼有序是傳統,除非妳肚子爭氣,生個男孩給天間家添香火,不然就安分當個沒有聲音的女人。」

  優莉就像個木頭娃娃,讓她和僕傭脫下自己「寒酸」的T恤、牛仔褲,換上一襲白色繡著祥鶴的和服,並替她紮好腰帶,梳好頭髮。

  毫無反應的跪坐在榻榻米上,她面無表情。

  「很美。」小媽滿意的稱謨。「一直怕妳這頭金髮梳起髮髻不好看,想不到很適合妳。」拉她起身,對著鏡子調整優莉的腰帶,小媽又笑著說:「妳今天也算是嫁進天間家,白無垢妳是沒辦法穿的,那是大房才有的資格,這件白色和服妳就當成妳的嫁衣吧。」

  這最後一席話,讓優莉有種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感覺。

  她這一輩子,都無法為心愛的男人披嫁衣?

  待在房間裡,她腦子裡轉著無數念頭,到了深夜仍無法安睡,直到天間征行帶著滿身酒氣回到房裡。

  他的出現讓她震驚,心裡納悶,為什麼他不去陪新娘子?為什麼他會來到婚前所住的房間?為什麼……

  所有的為什麼都吞回肚子裡,因為他朝她伸出手,她無法抗拒,直接撲進他懷裡。

  她從不准他帶著滿身酒氣碰她的,但今晚她沒喝令他離她遠一點,反而,超越以往的熱情,吻得他幾乎招架不住。

  「優莉,我第一次見妳穿和服,好美。」他邊笑邊打酒嗝,解開她方才好不容易才綁好的腰帶,把她放倒在大床上。

  「不要說話,征行,不要再說了。」她阻止他的讚美,熱情的抱住他,以前所未有的熱情燃燒他。「愛我……」

  她難得的低語呢喃成功的留下他,讓他的新婚之夜在她房裡度過,而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則獨守空闔。

  如果這是她留住他的唯一方式,那麼她會做,是的,那麼卑鄙的,一個人獨佔他,就算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也搶不回天間征行。

  她見過那個女孩--長島陽子,一個可愛善良的女孩,但她無法喜歡一個分享她男人的女人,她好恨!

  只不過出身比她好,憑什麼得到征行?

  可今天這種局面是她造成的,如果她爭取,征行一定會娶她,就算不是什麼豪華婚禮,至少,她是幸福的。

  現在她唯一能留住征行的方式,就是當一個人人唾棄的壞女人,迷住他,讓他無法去找那個女人,徹底破壞他的「家庭」。

  ☆☆☆☆☆☆☆☆☆☆  ☆☆☆☆☆☆☆☆☆☆

  第二天一早,她獨自一人在床上醒來,手往旁邊的位置一摸,冷的。征行已經離開了啊。

  說不出心頭的悵然,優莉以床單包覆住赤裸的身軀,到浴室淋浴,梳洗完後,她招來經過房門口的女僕,協助她穿上繁複的和服。

  「征行呢?」她忍不住問。

  「少爺一早到公司去了。」女僕恭敬地回答。

  優莉一愣。「到公司去了?」沒有去度蜜月嗎?新婚隔天就到公司,這……

  「優莉小姐,要用早餐嗎?還是我幫您送到房間來?」

  「不用了,帶我到餐室去。」她想了下,決定到餐室用餐。

  她詢問了女僕的名字,知道她叫夏美,很年輕,今年才十九歲,她母親是天間夫人的伴婦,所以年紀輕輕就學會很多東西,就連幫人穿和服都很利落。

  在夏美的帶領下,優莉緩緩走出房門,踩著木屐,她很不習慣的走著。

  行經楓紅片片的院落,她意外聽見爭執的聲音,定眼一看,其中一人竟是長島陽子。

  於是,她要夏美先走,自行留在原地,找了個足以遮蔽身形的地點,偷聽。

  接著她發現,與陽子爭執的對象,是對她呵護有加的兄長--長島光。

  再定神聆聽他們爭執的內容,她才赫然發現,她十野優莉是他們兄妹爭執的導火線。

  但她與他們的距離過遠,她聽不清楚他們談了什麼,只看見長島光臉色一沉,一副心痛難當的模樣,然後調頭離去。

  她好奇他們兄妹說了什麼,但她不想向陽子詢問。

  「優莉,妳站在那裡夠久了。」輕輕柔柔的嗓音傳到優莉耳中。「妳過來,我們聊聊。」

  聽了陽子說的話,優莉是一肚子火。

  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叫她過去,幹麼?當她是什麼?

  優莉很生氣,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抗拒陽子的意思,乖乖的走過去,但表情可是十足十的心不甘、情不願!

  站在楓樹下,陽子抬起手,一片剛飄落的楓葉落到她掌心。

  優莉看著她,不情願的承認,穿著和服的她,確實有那種主母架式,雖然只有十八歲,但她不笑的臉……就是會讓人折服。

  她討厭自己對陽子也有那種感覺,明明她們是另一種形式的對手,而且未來會拚個妳死我活。

  她不想認輸,所以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沉默在兩個女人之間流轉,誰都沒有先開口。

  陽子把那五葉紅楓放進腰帶裡,才緩緩道:「妳不用把我當成死敵,優莉。」她的口吻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妳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和征行,除了名義上的婚姻關係,沒有別的了。」

  「妳……這話什麼意思?」優莉心中打了個突,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歎口氣。「優莉,我很羨慕妳。」她欽羨的口吻讓優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見她一臉茫然,陽子原本淡漠的小臉浮上一抹笑意。

  「妳可有問過征行娶我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大老爺中意妳這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優莉口氣不免沖了起來,而且還帶著怨懟。

  她輕輕的笑出聲。「妳真的很幸運,優莉。」

  優莉全然不解,為什麼她態度那麼差,長島陽子還笑得出來?

  「妳有一個愛妳,而且不擇手段也要留妳在身邊的男人。」陽子歎道。「如果妳願意去問征行,一定可以得到讓妳滿意的答案。」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優莉皺起眉頭。

  「同為女人,我當然明白妳不開口的原因。」她微微一笑。「優莉,在答應嫁給征行之前,我與他有了協議,這協議包括,除非我們愛的人問了,才可以告知我和他結婚的內情,今天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一定早就問了,不過我想,依妳倔強的個性,到死的那一天,妳也不會去問征行,所以我就雞婆的告訴妳,我和征行的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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