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懂了,卻無法瞭解。
「左鴻,在這之前我已經三個多月沒有見過葉伶了,那天我在街上偶遇她,只是那樣,你根本就誤會了。」
「你又怎麼知道她自殺是因為我的關係?說不定她是因為你?」這個打擊太大,令左鴻一時無法相信。
「左鴻,當我背叛她時,她到酒吧買醉,然後隨便找了個男人上床;當你背叛她時,她卻是吞下了整瓶安眠藥。這麼明顯的事實,難道你還不懂嗎?」嚴政很不願意當著左鴻的面承認葉伶愛他,可是這是他最後可以為葉伶做的一件事了。
就當作是補償,又或著是減低他的歉疚,他只希望這一切都還不會太晚。
「左鴻,她愛你。沒錯,也許當初她是因為賭氣才上了你的床,可是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她早就離開你了,只有因為愛,才可以讓她留在你身邊,除了你,她沒有其它的男人。」嚴政靜靜的說。
左鴻只是震驚得無法反應,被她自殺的這件事情嚇到了,而這都是因為他嗎?
他看向嚴政,發現這個男人的態度確實很認真,也終於瞭解到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如果他沒有聽錯,如果他沒有看錯,嚴政還愛著葉伶。
「因為她愛你。」從左鴻對他態度的轉變,嚴政知道他已經瞭解。
他是感到一陣心安,卻也伴隨著遺憾,對自己逝去的愛情遺憾。
「你還愛著她。」左鴻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宣告。
「我犯了一個錯誤,當我想回頭時,已經太晚了。」嚴政懊悔的說。「左鴻,很多人只看葉伶的外表就有錯誤的印象,認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又或者認為她很容易玩弄男人,可是他們都不瞭解,葉伶或許隨和,她或許有些舉動會讓人誤會,可是她從不是隨便的女人,更不曾欺騙任何人。你如果無法瞭解這個事實,那麼你就不夠資格擁有她。」
「就像你一樣?」除去嫉妒後的左鴻,回復他一貫的犀利,一眼就看出嚴政沒有說出的話。
「我犯了一個也許我將會後悔一輩子的錯誤,我希望你不要跟我犯一樣的錯。」嚴政歎息,看來已經沒有他的事了。
「葉伶在哪裡?」知道了這一切真相後,左鴻突然很想要看到她,很想要對她懺悔,很想要對她訴說他的情意。
他到底是多白癡啊!
他犯了這樣嚴重的錯誤,不給她機會解釋,不聽她的話,甚至還賭氣的說出傷人的話。
最可怕的是,他差點就與她天人永隔了!
還好,還好這麼可怕的事情沒有成真,他只希望他還有機會,他只希望她會原諒他。
「她走了。」
左鴻頓時一愣,隨即感到心慌。「她到哪裡?」
她走了?到哪裡去了?他頓時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她只說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我看她的心情似乎比較平穩了,當初我真的很怕她又想不開。」嚴政揪著心回想。
「她當初只是一直說著她沒有要自殺,她只是恍惚的多吃了幾顆藥,渾不知這樣更加令我擔心,擔心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崩潰了,擔心她會不會又下意識的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嚴政只要想到那一幕,就覺得渾身發冷。
左鴻聞言只覺得既驚慌又後悔,他到底傷她多深,竟然令她連生存意志都沒有了?
天啊,為什麼一個人可以盲目到這種地步?為什麼他竟然會如此的不可理喻?
「謝謝你,真心的。」左鴻伸出手,沒有廢話,一句話道出了他的感激。
「你是真心愛她?」
「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讓她傷心了。」從不低頭的左鴻,為了葉伶,第一次,對另一個男人表達他的謙卑。
「祝你好運。」嚴政得到他要的答案了,以後的事都不是他應該過問的了。
他轉身離去。
「嚴政。」左鴻叫住他。「謝謝你,身為一個男人,你做到連我都做不到的事。」他可以看得出嚴政有多後悔,以及他有多愛葉伶,但是他卻可以在這裡,為了成全他們而不顧自己的慾望。
「我沒有那麼偉大,如果葉伶還愛我,我是絕不可能放棄她的,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會輕易認輸。」但是他卻歎了氣。「可是,葉伶的眼中已經沒有我了,她已經不再愛我了,她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的就拒絕我。」嚴政轉頭看向左鴻。「你知道嗎?其實我非常不甘心,我不甘心輸給你,我認識她的時間比你長,我愛她的時間比你久,我對她的愛絕對不輸你。」他的眼中閃著激動。
「謝謝你。」左鴻無法說出安慰的話,只能在心中慶幸,葉伶沒有選擇回到他身邊,那麼他就還有機會,還有機會乞求她的原諒。
「就算我做不到,我還是希望她快樂。」嚴政握緊雙手,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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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來,葉伶幾乎走遍了台灣,從西到束,又從南到北,終於在兩個月後回到了台北。
想不到到處走走的感覺真是很好,更因此看到了很多的人事物,也讓心胸更開闊。
真是很久了,很久沒有這樣輕鬆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前一段日子,生活中似乎總是佈滿猜疑及不安,她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懷疑自己的存在價值,懷疑自己的本質。
但是現在的她看開了,很多事情是她求不來也不想求的,也許生命中本來就是會有遺憾,但是又如何呢?只要無愧自己,就算犯錯也可以心安理得。
只是,走著走著,竟然發現自己無意識的來到了當初左鴻帶她來的海邊。
她一歎,不管說得再瀟灑,她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想得開,否則為什麼下意識的會來到他們兩人一起來過的地方,又下意識的坐在兩人曾相擁之處?
她忍不住輕笑,也許她是看淡了,也想開了,可付出的感情還是無法馬上收回,想到他,仍是會令她心悸。
究竟要到何時她才會徹底的將他趕出她心裡呢?
要到什麼時候,當她想到他的時候,才會不再激動?
可是,這一刻,她卻還是想著他,想著他……
突然一陣強烈的海風刮過,她繫在頸間的絲巾竟鬆開了,轉眼間就飄往大海。
她驚呼一聲,想都沒想的就往海水中走去,想要抓住那條絲巾。
專注的她沒有注意到腳邊的大石頭,一失足就跌進了海中。
而風浪似乎在開她玩笑,瞬間的衝力將她淹沒,令她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她放棄掙扎的一刻,當水淹過她的口鼻時,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是否再也見不到他?
第十章
左鴻感到心煩氣躁,這兩個月來隨著每一次的希望,最後都伴著失望,他跟隨著每一個她的蹤跡,卻終究沒有趕上她。
她到底在哪裡?
她最後的一個落腳處是在花蓮,他晚了她兩天,她已經離開了,而現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哪裡去了,一點頭緒都沒有,只好先回台北。
這兩個月來,他只是一徑跟著可能的線索,到處跑動只為了找她,從北到南,從西到東,最後又回到原點。
很多次都忍不住想放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還是誤會著他,他的意志就再燃起,告訴自己不可以輕易放棄。
她跟雲氏請了一個無限期的長假,想來雲起翔是知道了她住院的原因,所以對於她的出走,他沒有意見,也因為這樣,令左鴻更是無法放心。
她就這樣瀟灑的走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他害怕她會就此消失,他恐懼他是否再也看不到她。
他更擔心的是,如果他再找不到她,當她終於出現的那一天,會不會表示她已經放下了?她已不再愛他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就令他輾轉反側,夜裡常無來由的驚醒,因為心底深處的憂慌。
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第一次這樣在乎一個女人,他卻蠢得沒有發現自己的感情,笨得讓她走了。
他又來到了海邊,每一次他心情煩悶時,總喜歡到這裡來,這個習慣也不知何時養成的,也許是從父親過世的那天,又或者是從他發現老爺子對他根本沒有關心的時候,說真的,他實在記不太清楚了。
進左家已經二十餘年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沒有走,為了錢?為了權?還是為了母親?
他的母親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個性溫馴又柔弱,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她跟父親沒有結果,所以他成了別人口中的私生子。
也許是因為他很小的時候就進了左家,又或者老爺子不會讓別人有說閒話的機會,十二歲以後他沒有再聽到任何人喊他私生子,而現在的他在別人的眼中,就是左家未來的接班人,左氏的掌權者。
他搖頭失笑,對於身為左家人,其實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母親的退讓,在他看來只是愚蠢,她對父親的容忍,就某種程度而言,他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