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慘叫傳來,讓所有人側目過去。
一個韃子被鍾凝刺中了脅下,接連著又刷刷地中了兩劍在腿部……
鍾凝挽了個劍花,對眼前的男人笑道:「就剩你了!」先前的兩個韃子給她刺傷,自己下手有多重她最是清楚,更別說那種痛死人的下刀方式。
那種傷……是絕對站不起來的!
他們雖不是傷在要害,但劍劍入骨,倘若這種傷還不足使他們痛倒,那她還真是佩服極了。
她從小到大雖然惡作劇無數,也懲治過不少不良份子,但說殺人……她還真沒做過,也不想開這個例。
「你……」男人一陣冷汗,不敢相信這小小姑娘竟真的撂倒了他的同伴,而且還是兩個!
有沒有搞錯?!他們可是大內高手耶!
鍾凝甜甜一笑,輕聲道:「要知道……你們最大的敗筆,就是輕敵。」見那男人臉色一陣刷白,她又笑道:「若是你們一開始就使足全力,我不是你們的對手!只是……現在才知道好像有點晚了。」好無辜的表情,鍾凝微一聳肩,美眸暗示性地瞥了兩個痛在地上滾的男人。
男人吞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滾動著。現在他是騎虎難下,不想打都不成!「少廢話,來吧!」
鍾凝歎了口氣,經過這一次,她想她發現韃子跟漢人最大的不同在哪兒了!
韃子的腦筋是直的!直直的一條,沒多曲折,也沒有多分支,跟心機深沉的漢人比起來,他們或許該說是單純。
如果不是他們侵吞中原,又凌虐漢人,她想她不會討厭這種人。沒有太多的心眼,沒有太多的爾虞我詐。
但……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既然生在這樣的時代,既然各自生為相敵視的種族,廝殺是天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縱使覺得無聊極了,也沒有選擇!
「你快倒下吧,我玩膩了!」鍾凝隨意道,像在聊「天氣不錯」、「你吃飽了沒」之類的廢話。
「嗄?!」這是什麼話……哪有她說倒就倒的,這樣他還有臉見弟兄嗎?
鍾凝身形宛如清風撫月,靈動飄匆,劍劍卻又蘊含破竹之勢,淡淡撫到卻又有重重破壞的力量。
兩人鬥上百招,勝負仍是未分。
鍾凝忽然緩下招式,大露破綻。
「咦?」男人微詫,她向來門戶防守得極好,一直沒有過破綻,這回露出破綻……難道是……家中祖先有庇佑?!
男人驚喜,攻向鍾凝的破綻,想說小小砍她一刀就好了!他們只是要抓她回去,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啊!
男人近鍾凝的身,刀舉起的同時卻身子一顫……
中!呵呵呵……她點穴還沒有失手的紀錄。
鍾凝拍拍身上的塵土,輕笑道:「不好意思,你就在這兒罰個站吧!」同時在心中想著……這些傢伙果真很單純啊!
露出那麼大的破綻,擺明了就是「誘敵之計」,怎麼還會蠢到要相信呢?!
不過看在他心地不錯,沒想要多傷她的份上……就小小罰他站個一天一夜就好!
啊!她真是愈來愈善良了!
☆ ☆ ☆ ☆ ☆ ☆ ☆ ☆ ☆ ☆ ☆ ☆ ☆ ☆
鍾凝結束了她那邊的戰局來到夏侯泱身邊,這兒也倒了三個韃子,剩下四個在苦撐。
她是贏的輕鬆多了,因為他們本來就沒要殺她,而且她多半有些取巧;但夏侯泱這邊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可以用浴血奮戰來形容。
看到夏侯泱左肩有一個血口,鍾凝關心地叫道:「泱哥,你受傷了!」
老天!雖然他一身玄黑布袍看不太出血漬,但從左肩濡濕的情況來看,他失血不少啊!而且又一直處在戰鬥狀態中,血液的流速快,失血也相對地快。
「不礙事,你呢?傷到哪兒沒有?」
「我毫髮無傷,你別擔心我!」
夏侯泱點頭,先前就是知道他們要抓鍾凝當人質,絕對不會傷她性命,所以他才能專心應戰。
鍾凝看向剩餘的四個人,他們看來可真狼狽!傷痕處沒一個是完整的。泱哥果然是很厲害的啊!以一敵七還能有這種戰績,真是不容易!
鍾凝和夏侯泱並肩站好,說道:「來吧!作個了結。」打的夠久了,太陽都要下山了!
一個夏侯泱他們就已經拼出全力了,再來一個幫手……還是斗倒他們三個同伴的幫手……四個男人臉色都有一些難看。
首領硬著頭皮叫道:「上!」
轉眼六個人又鬥在一塊兒,這回鍾凝完全不敢大意,畢竟這四個為求保命的男人,不可能再對她手下留情,而她也不能拖累泱哥。她只有使出家傳絕學凝神應戰才行!
一名男子對她一劍刺來,鍾凝格開的同時微微一詫。
使劍?!韃子少有人用劍的!
而且,他的招式……好眼熟啊!
鍾凝試探性地一挑劍尖,那人果然回一圈將她盪開。
「啊!你不是蒙古人!」鍾凝叫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泱哥!這傢伙是漢人!他的劍法是『寅陽派』的!」她家的管家石伯就是寅陽派出身的,所以這個門派的招式她從小就熟見。
首領大笑道:「小姑娘當真好眼力。他本來就不是蒙古人,但是他們一家是聰明人,歸順了朝廷享著榮華富貴!」至於什麼羊派的他可不知曉!
「呸!」鍾凝不屑地瞪了首領一眼,又繼續道:「想必閣下是當年寅陽派叛徒的後人吧!」寅陽派在二十多年前也是武林一大幫派,沒想到後來門下竟有人勾結韃子,害他一門幾乎被殺盡。
當年石伯奮戰殺出重圍後,因為失血過多而倒臥在路邊,是她爹路過救了他,否則他就沒命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石伯後來堅持要為僕報恩,他爹只好讓他成為鍾家的管家,名為主僕實為摯友。
寅陽派遭滅門後,武林中人就再沒見過這個門派的招式,是以夏侯泱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漢人,而鍾凝是誤打誤撞發現了真相。
沒有想到竟然有人看得出他的武功來歷,男人吃了一驚。鍾凝說的沒錯,他爹就是當年寅陽派的叛徒。可以享榮華富貴,誰要那麼刻苦的搞什麼義軍!識時務者,為俊傑。
但,這樁事終究是他家的大醜事,原想二十多年來已經沒有人知曉,沒想到又給這丫頭給掀了出來!
男人眼光轉為猛鷙,殺意驟起……
鍾凝略有怒意,想到這傢伙明明是漢人,卻幫韃子欺凌漢人她就有氣,更別說他的長上害慘了疼她的石伯,真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
兩人出招盡皆冷厲,但勢均力敵誰也佔不了上風……
另三人也和夏侯決鬥得難分難解。
男人見著鍾凝底子扎實,難以取勝,於是思索著要用陰招。
夏侯泱跟鍾凝感情甚篤是看得出來的……倘若,夏侯泱一出事,這小丫頭勢必會落在他們手中,待他回宮領了頭功再找機會殺她也不遲。
只是……夏侯泱功夫奇高……要怎麼做……
男人倏乎一笑,身手入懷探了包東西。
這包毒藥粉是家族的不傳之密,平時不許用是因為怕人家發現他們家跟寅陽派的關係。但這小丫頭已經知道了,也就沒有保密的必要!
這劇毒一觸即亡……任夏侯泱功夫再高都無用!至於他的韃子同伴們,就一起下去作伴好了,反正他們多死幾個他也沒差!而且他還可以獨佔功勞,多好!
「看招!」男人將毒向夏侯泱灑去。
「泱哥!」鍾凝大驚,夏侯泱跟那三人纏鬥在一起,怎麼閃得過毒粉?!她搶步上前,飛快地以袍袖將毒粉收住,回身灑向施毒的男人,身子也傾了出去。
「啊!」
男人中了自己的毒粉,在又灼又痛的驚恐中,他一掌拍向鍾凝,而鍾凝本就失了重心自然閃避不及,一個後墜之勢直接跌向身後的懸崖。
「凝兒!」夏侯泱心神劇裂地狂吼,如遭雷殛的傻在當場。
和他纏鬥的三個韃子被方才發生的事駭住,沒想到那漢人同伴竟不顧他們死活的施毒。看著地上翻滾痛苦的男人,他們只覺得他活該!
首領回過頭看向崖邊,心下為鍾凝歎息,真可惜了那個嬌美的小姑娘!
突然見黑袍身影往下躍去,沒有一點遲疑。
「夏侯泱!」首領大吼,追到崖邊,但已經來不及了!
三人面面相觀……下面的洎水水勢湍急得要命,他身上還帶有傷,竟這麼跳了下去?!
這……心情真是複雜得緊……救他們的是敵人,害他們的是同伴……
還有……明知道會死人,還是跳了下去……
真的是很難理解啊!
今日這一戰讓他們像是突然老了二十歲,一群人頹然地坐在原地。
第八章
在夏侯泱跟鍾凝兩人雙雙落崖後,韃子們無計可施,而且一行九人中人人帶傷,還有一個遭鍾凝點了穴動也沒法子動,外加一個昏迷不醒的徐詩織。眼看著天都黑了,他們只有乘著馬匹緩緩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