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了!
手裡抓著一隻細瘦的手,是引起他內心躁動的原因,她居然這麼瘦?
如果是專業女模,瘦一點當然比較好,可她,和模特兒扯不上邊的男人婆,居然有一雙皮包骨的手臂?
「你給我坐好!」他將她壓入一個座位,這才讓她有機會看清楚自己置身何處。
早餐店!
「你帶我來早餐店做什麼?」他不是來帶她去特訓的嗎?
班子淳隨口點了幾份早餐,坐人她的對面,「先吃再說!」
夏孟竹睇著眼前的飯團、炒麵、豆漿和燒餅,瞪著他無動於衷的表情道:「你發什麼神經?隨時準備上台的模特兒,不是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身材嗎?吃這麼多,會胖的!」
「這些是你的!」說完,他拿起豆漿和一顆煎包吃了起來,「這些才是我的。」
她不滿的低叫:「你、你是什麼意思啊?我已經很難站穩上台了,難不成你要我挺著肚子上去?更難看耶!」
班平淳睨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看不出你還會在意上台的事。」
「廢話!」她已經答應的事,就會盡力去做,根本不需要被強迫。
他突如其來的在她的手臂上捏了下,「你看,這簡直像一層皮包著骨頭,能看嗎?」
「喂!很痛耶!」她報仇般的推了他一把,氣憤地拿起飯團張嘴就吃,她並不挑食,也很會吃,只不過因小時候的身體狀況造就今日的她。
「今天不進公司了!」班平淳忽然開口說。
她愣了半晌,不解地說:「你這麼早來,不就是為了抓我去公司特訓?怎麼,你想了想,放棄啦?」
「我要帶你去河堤!」
「河堤?你想殺人滅口啊?」
班平淳因她無頭緒似的答話皺起眉,「我是很想殺你,只不過要在走完秀之後!」
「那去河堤做什麼?」
「去了就知道。」他賣了個關子,因為他很清楚只要他說明目的,她肯定溜得比飛的還快。
夏孟竹狐疑的看著他依然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到底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不可能去賞風景吧?」她否定式的猜測,因為他絕對沒有這般好興致。
「快吃吧你!囉嗦!」他一伸手,壓住她嘴邊的飯團硬生生的往她口中猛力一塞,嚇得她差點噎死。
「你幹什麼啦!」夏孟竹大叫。
「還不夠嗎?」他瞪著桌上的食物,一塊燒餅又準備飛過去,激得她大怒。
「來啊!誰怕誰啊?」
「這可是你說的!」他就覺得她的嘴巴吵,沒一刻得閒!
他忍無可忍的伸出大掌,壓著她的嘴,她則是搶過他手中的豆漿,準備以飲料攻擊。
眼看著互不相讓的戰局仍然持續僵持著,逼出了老闆出面制止,兩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停手。
「哼!」她整理著自己的袖子,不悅地說:「浪費食物會有報應的!我也不用你來喂,好嗎?」
「那你就快點吃!」他倏地起身,向老闆結帳之後,返身站在她面前,就像道黑影一樣,一動也不動。
「你是怎樣?你是要站在這裡看我吃完它們?」夏孟竹指著桌面被丟得慘不忍睹的食物,抬眼問他。
他頷首,給了她肯定的答案。「你那是什麼臉?你如果沒有吃完它們,就別想走出這個地方。」
「我幹嘛聽你的啊!」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卻只能乖乖地抓起破碎的燒餅吃著。
也許,他已預測她的耐力只能維持到走秀結束吧?他盡其所能的利用她的弱點以達目的,因為他知道在走秀前,她不會反抗。
☆☆☆☆☆☆☆☆☆☆ ☆☆☆☆☆☆☆☆☆☆
走出夏孟竹再熟悉不過的捷運站,踩在紅磚道上,班平淳和夏孟竹一前一後的走著,冬天晨陽灑在冰冷的水面上,一陣一陣的漣漪顯得特別鮮明。
夏孟竹很懷疑的向他喊道:「你到底想在這個河堤邊做什麼?」班平淳大步的走著,因為早晨人潮並不多,許多中老年人趁著空氣清新而在附近做著運動,身材健美的他走人人群之中,形成了難以形容且強烈的對比。
他不理會身後的叨念不休,直到將她領到一處有船靠岸的河堤邊,才停下腳步。
「你要做什麼?」她看著他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她最畏懼的一雙鞋。
班平淳沿著河堤的水泥邊,筆直的走了一段路,然後對她指示,「現在你穿著這雙鞋,走在這上面。」
夏孟竹瞪著那寬僅約十至十五公分的堤岸邊,瞠目結舌地說:「你要叫我……穿……走……」
她連走平地都有問題了,現在他居然要她像走單桿一樣在上頭冒險?她絕對會跌進水裡!
他依舊冷漠地晃著那雙鞋,不容妥協。「少囉嗦!」
「我才不要做這種事!」夏孟竹索性坐在岸邊搖頭。
「這是對你最快而且最好的訓練。」他特別挑選了最直的岸邊,不認為有何困難之處。
她指著被他吸引而來的目光說:「我不要,這麼多人在看,在這裡做這種事,很像白癡耶!」
「那天人會更多!而且什麼叫這種事?這是訓練。」
「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會跌倒,在這裡我跌入的地方不可能是地面,而是水裡耶!」
「我在你跌入水裡時,會將你拉回來。」班平淳寒著臉,聲音卻溫柔許多,「這樣行了嗎?」
夏孟竹斜睨著他,不大相信他的話,「真的嗎?」
他的眼神,已給予她不需言語的堅定保證,她這才勉為其難的開始穿鞋。
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和高跟鞋糾纏,她從沒想過會這麼痛苦和難過,也從不認為高跟鞋是表現女人姣好曲線的利器之一,可是女人還是少不了它,即使是她認定她這一生不可能會和它扯上邊,但她還是碰到了!
她雖然討厭穿高跟鞋練習走路,不過她也從未逃避現實,昨天她是從公司溜走了,可她仍在家踮著腳尖走路足足二個小時。
所以她今天很順利的站了起來,不過踏上堤邊仍需費時和努力,走路的不穩讓他必須牽著她的手,沿著河邊,她開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著。
握著她的手,纖細的手指緊緊的繞住了他的,冰冷的觸感讓他的心為之一緊,彷彿她手指纏繞的是他的心。
他為她的溫度感到不可思議,也為她的細瘦而心疼;衣服遮蔽了她的身體,骨架上也許看不出她真正的體態,但僅僅是一雙手,就可以教他為她憐惜不已。
可是這樣的身體居然可以揮出結實的拳腳,可見她並不瘦弱;但是什麼原因造就今日擁有這般獨特身體的她?讓他既心疼又痛恨!
「呼……哇……」夏孟竹因腳步不穩而發出一連串的低叫,眼睛死盯著腳步,很怕踩空。
「你不要一直看地面,眼睛直視前方!」班平淳叮嚀道。
「我……不看的話……會跌倒啦!」
「我不是說了,會扶你嗎?」他拉了拉自己緊抓著的那隻手,提醒她。
「可是……」
不知怎地,她的腳開始失去控制,她不記得自己怎會變得這麼窩囊,她練習跆拳道的威風到哪裡去了?
就在她一聲慘叫之後,她被他拉了過去,而且穩穩的撲進他的懷裡,他已經接住她,而且緊緊的抱著驚魂未定的她。
迎面而來的清香充滿了他的鼻腔,他睇著她的短髮,柔軟如絲的散發著誘人撫摸的觸感,不盈一握的腰讓他在瞬間屏息,而她吐出來的氣息使他忽然緊張起來。
她連忙掙開他,往堤邊一坐喘氣道:「我……我的腳在發抖了,我得休息一下。」
班平淳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因為他必須緩和自己的心跳。
他是怎麼了?他為什麼會這樣?幾個問題立刻在他腦中盤旋不去,弄得他心神不寧。
她轉頭望著水面,曾幾何時,陽光更熾,船隻搖曳發出的細微聲響和水聲交織,讓她忍不住拿起照相機,隨手拍下這一刻的悸動。
鏡頭一轉,她看到了深思中的他,鮮明的輪廓讓他的側面相當好看,可是他的眼睛讓她不禁一陣癡傻的想起「那個人」……
「你在做什麼?」一見到鏡頭,他板起臉孔。
「放心,我不是在拍你!」她收起照相機,坦言道:「與其說人,倒不如說我最喜歡拍的是風景,因為只有風景,最不會矯揉造作。」
「是嗎?」他心不在焉的遞出手,「起來吧!快中午了。」
「起…—起來啊……」她僵了僵嘴角,還是站了起來,握住他的手的瞬間,內心又蠢動不安了,每次被他握著手,她總是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好渺小……
唉!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居然想要他的保護?真是瘋了!
練習,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睇著背包夾層中的機票,班機的時間剛好在走秀之後,這是她刻意安排的,也是她在台灣停留的最後時間,至於這些亂七八糟、擾亂心緒的事,她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