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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朱妍

  的靜默。

  「你也安歇去吧!」

  「是。」

  第五章

  青山隱隱水迢迢。

  數十隻畫舫悠悠蕩漾在湖光瀲濫的太湖,除了船家划水的搖櫓聲,畫舫裡傳來的淨是歌妓撫箏引吭的繞樑歌聲。

  湛雲抬頭覷一眼鼓著腮幫子坐在他對面悶悶不樂的十七,心中十分納悶,方才跨上畫肪時她還興高采烈聒噪得宛如枝頭的麻雀,吱吱喳喳慫恿他叫船家召來歌妓上船唱小曲兒助興,怎這會兒卻滿臉不悅?

  唉!女人心,海底針。

  「十七公子!綠袖敬你一杯。」名喚綠袖的歌妓,捧著酒杯笑盈盈依偎過去。

  「哈啾!哈啾!」十七煞有介事連打兩個噴涕,「啪嚏」一聲,收攏手中的鳥骨摺扇,拿扇柄直指綠袖,說道:「本公子一聞到困脂水粉的香味就鼻子發癢猛打噴於,綠袖,你最好坐離我遠一點。」

  十七急中生智胡亂編個藉口推拒,唯恐多情的綠袖一旦投入懷抱,豈不拆穿她女扮男裝的底細!

  綠袖聞言一張粉臉青白交迫,扁嘴暗罵:哼!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呆頭鵝!

  「我聽船家推崇綠袖姑娘不但彈一手好箏,更有一副好歌喉,可否請綠袖姑娘為我彈奏一曲?」十七無意惹綠袖傷心,趕緊提出聽曲的要求。

  「好啊!那……綠袖獻醜了!為公子彈一曲『錦江春望』。」綠袖轉嗔為喜忙端正坐姿,勾起十根蔥白玉指撥動箏弦,行雲流水的淙淙琴音搭配她黃鶯出谷般的歌聲,如泣如訴唱出——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攬車結同心,將以遣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復衷吟。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簪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綠袖癡情哀怨的歌聲觸動十七芳心深處那根多愁善感的心弦,怨掀水眸瞟向樂得暈陶陶的湛雲。

  另一名叫紅袖的美艷歌妓對湛雲大送秋波,還將玲瓏有致的嬌軀如籐蘿附蔓整副緊貼在湛雲懷裡,拿纖纖蔥指剝了一顆荔枝餵食到他嘴裡,嗲聲嗲氣地問著:

  「爺!荔枝甜麼?」

  「甜!」湛雲點頭笑看懷裡的紅袖。

  「那爺就多吃幾顆啊,瞧爺吃得連唇角都沾上汁液,靠過來點,我幫爺擦拭乾淨。」紅袖嫵媚地勾著紅絲帕,瞇著媚眼為他揩揩唇角。

  他倆旁若無人公然調情,讓正襟危坐在對面的十七糾起眉心瞪得兩眼直冒火;被冷落一旁的綠袖則是手托香腮,露骨地橫著忌護的眼神打量豐儀俊逸的湛雲,打心底羨慕姊姊紅袖大定桃花運,伺候到英姿颯颯的俊爺,不像自己伺候的這位公子爺五官漂亮得像個娘兒們,最糟糕的還陰陽怪氣一味排斥她,拿她當瘟神看待,一副避之唯恐下及的冷漠態度。

  「湛兄!小弟胸塞氣悶,想到甲板透透氣,失陪了!」十七氣呼呼一甩袍袖,頭也不回鑽出船廂。

  當她站在甲板上迎著徐徐清風,仰頭眺望……藍天白雲舒捲,堤岸楊柳青青,心中鬱結的苦悶霎時減輕不少。

  唉!都怪自己一時興起,想學騷人墨客攜美泛舟徵歌逐色。結果適得其反,不但大大掃了飽覽湖光山色的雅興,還憋了一肚子氣,倒是讓湛雲揀了個現成便宜,大享艷福。

  「咳……」湛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見她一個人望著浩淼煙波想得出神,不得不清咳了聲,將她飄至七重天的思緒兜攏回來。

  「是你呀,你怎捨得離開那位風情萬種的美人兒?!」她餘怒未消瞪他一眼,脫口而出的話醋勁十足,比半熟的青梅還酸。她駭然揪心噤聲,警覺自己之所以快快不樂,肇因於自己打翻了醋罈子!

  「十七,你不要緊吧?」再遲鈍的心也不難從她的口氣聽出來她在吃醋,這個發現令他眼瞳子驀地二兄,神采飛揚。

  「死不了。」她惡聲惡氣冷著臉孔回答。

  「是誰向天借膽,敢惹我家公主生氣呀?」他嘻皮笑臉地湊上令女人心醉的俊臉,悄聲問她。

  「除了你湛大侍衛,誰有這個本事?」她逮住機會挖苦他。

  「我?我惹你生氣?不會吧,我乖乖坐在那裡聽歌晶茗,順便卻之不恭吃了幾顆荔枝罷了。」他一臉無辜地喊冤。

  「你跟紅袖在眾目睽睽之下眉來眼去公然調情,放浪的行徑簡直……簡直敗壞

  我大明皇朝的善良風俗!」

  眾目睽睽?

  這……這未免太誇張了吧?船廂裡頭不管橫著數、豎著數不就是他們四個人!

  「學騷人墨客風流是你的主意,召歌妓更是你出的花花點子。」他當下撇得一乾二淨。

  「好哇!今兒個你是佔了便宜又賣乖啊?」十七又是叉腰又是跺腳。

  「佔便宜?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佔便宜啦?」

  「還想抵賴?拜託喔!你跟紅袖廝纏得難分難解,害我的兩顆眼珠子看得都快掉出眼眶了。」她誇大其詞比手畫腳。

  「敢情你沒擦亮眼睛看清楚,我除了端茶品茗之外,兩隻手一直安份守己擱在桌面。」他溜轉一對深眸來來回回遼巡她氣紅的嬌顏。

  「是麼……」被他搶白一頓,她略顯心虛地不置可否。趕緊仔細回想一下,嗯……好像真是這個樣,從頭到尾都是紅袖死皮賴臉巴著他。

  不要臉的紅袖!

  「既然你不喜歡紅袖綠袖兩姊妹,不如……我們叫船家掉頭回岸上去?」

  「這……也好。」她點頭欣然同意。

  「我馬上去吩咐船家掉頭回航。」他轉身定沒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十七,甲板上風大,你還是回船廂裡,免得受風寒。」他拍拍她的肩膀,這才朝船頭走去。

  她癡迷的眼目送他挺拔的背影隱入船廂轉角,一顆心翩翮暱躂宛如船桅脹飽的風帆。

  ☆☆☆☆☆☆☆☆☆☆  ☆☆☆☆☆☆☆☆☆☆

  頂著微風細雨,策馬急奔的兩人進入「金陵城」。

  十七騎著白牝馬定在前面,湛雲則保持半個馬身的距離緊跟在後。入宮當侍衛之前湛雲曾在金陵住了半年,對金陵一帶瞭若指掌。

  「十七,我們往前直走到東大街匠再右轉,那裡有一間『悅賓樓客棧』,環境清幽,我們今晚就投宿那裡吧。」

  「嗯。」

  天公不作美,打從他們離開太湖就一直下著霏霏細雨。雖然,雨勢不大,但撐著油紙傘定在濕漉濘泥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兩旁的店舖門可羅雀,異常冷清。

  走到東大街底,十七輕踢馬腹指揮白牝馬右轉時,忽然……

  「救命啊!救命……」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酸臭的小乞兒邊跑邊嚷嚷,沒命似的衝了出來。

  「嘶!」白牝馬突遭驚嚇,馬身直立騰腳嘶鳴,猝不及防的十七眼看著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危險!」湛雲像一道閃電迅疾翻落赤驛騮馬背,雙手由後抱住十七的腰,兩個人在地上像驢兒打滾翻了幾翻,等兩人再站起來時,從頭到腳渾身沾滿黃泥巴。

  「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乞兒見自己闖下大禍,一張青黃小臉登時嚇得灰白,連聲討饒。

  原來是個年紀約莫十一、二歲孩子闖的禍,突遭驚嚇的十七除了自認倒楣也不便發脾氣。只是,當她從爛泥地站起來時,抬頭看見平日神氣威武的湛雲這會兒居然也摔滾成一尊泥人,她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哈……」

  「你別淨笑我模樣滑稽,憑良心說……嘿嘿嘿,你也好下到哪去。」他伸手抹掉下顎的爛泥巴。

  「啊?是麼?」愛美的她怔瞪鳳眸,低頭打量自己一身飄逸的紫綢長衫此刻早已被黃泥水糊得皺巴巴,怪不舒服地黏貼在身上。

  「公子!救我!」此時,小乞兒彷彿見到鬼似的駭睜雙目,一溜煙跑到十七身後躲藏。

  「小叫化子!剛才你不是挺神勇的麼?怎這會兒變成一隻縮頭烏龜啦?有種就乖乖出來受死吧!」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在家丁簇擁之下,大搖大擺堵在十七面前,囂張地嗆聲吼叫。

  「你……」十七回過身想詢問小乞兒究竟怎麼一回事。

  誰知她尚未開口,小乞兒豆大的淚水已決堤,以發顫的聲音哀求道:「好心的公子爺,求您高抬貴手救救可憐的小乞丐這條賤命吧!」小乞兒顧不得滿地濘泥,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叩叩叩!大磕三個響頭。

  「噯……噯……小兄弟,別這樣!你快起來!一切有我為你作主。」小乞兒可憐兮兮的模樣,挑起她的惻隱之心。恁湛雲板著泥臉在一旁拚命對她使眼色要她莫要插手多管閒事,她都裝作沒看見。

  「多謝公子!」小乞兒從地上骨碌爬起,破涕為笑。

  別看這小乞兒年紀小小,但憑著他多年察言觀色的行乞經驗,他知道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貴公子一定來頭不小。否則,無端被人撞摔一身泥,卻若無其事笑聲朗朗,光憑這種氣定神閒的氣度,若非出身將侯門第,想必也是宰輔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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