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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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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的倦怠日子,提起行李,齊妃舫先是南下去探望母親,但沒多久,她又半夜拎了行李倉皇逃回台北。

  因為她老媽竟然每天跟她安排一次相親,從鄰居的兒子到早上一起打太極拳那些爺爺、奶奶們的孫子,一個也跑不掉。

  真希望她嫁出去啊?

  敗興地回到家裡,在樓下遇見管理伯伯,他老人家居然非常慎重地叮嚀她:「女孩子還是要潔身自愛,不過既然對方要負責,就千萬別讓他逃掉,知道嗎?」

  看著管理伯伯一臉嚴肅,她卻搞不清楚狀況,當她還要繼續問時,管理伯伯已和另一名管理人員去巡視了。

  「什麼跟什麼啊?」邊開門,齊妃舫邊回想自己有做什麼偉大的事情在社區裡傳開嗎?

  慢慢推開門,「應該沒有吧……」她自問自答。

  當她的目光看見坐在沙發上正在喝茶的男人時,她就不敢這麼以為了。

  「薄海!」察覺自己的聲音過大,齊妃舫趕緊關上門,家務事最好別張揚,「你是怎麼找來的?誰跟你講的?又是誰給你開門……該不會是管理伯伯幫你開的門?你跟他說了什麼?」現在回想管理伯伯的臉色,大慨猜得出於薄海說了什麼。

  放下茶杯,於薄海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你希望我先回答哪一個問題?」

  「全部!」她喊,幾乎快跳腳。

  「全部啊……因為你逃了,我向桑佾群要了你在台灣的地址,然後跟飯店請長假,反正我的年假累積不少,所以就搭機來台灣。原本管理伯伯不讓我進來,不過在我跟他說了你對我始亂終棄,又想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後,他就讓我進門了。」於薄海輕描淡寫地帶過這些經過。

  「學長?!」她竟被學長出賣了,那個該死的桑俏群,要是他真的與前男友復合,她決定也出一本《社長花邊史》。

  「在怪罪他人之前,你可得先罵罵自己,是誰偷跑的?」算完了自己的帳,換算她的。

  在她離開的當天晚上,他還不信地在整個飯店裡找上半天,不過最後他還是信了,那個給了他承諾的女人依然偷偷離開。

  心底不快活是一定的,他於薄海初次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對方卻無情地逃走,不是傷了面子,是徹底傷了他的心。

  臉上終於出現該有的慚愧神情,齊妃舫吸了口氣,進去廚房,拿了一罐咖啡出來,坐在於薄海對面,打開咖啡,慢慢倒出一杯,這才就著杯子緩緩喝下。

  動作緩而輕,是齊妃舫在思考時唯一會做的事情。

  好半晌後,杯子底只剩一些咖啡,齊妃舫終於抬起頭來正視等她許久的於薄海。

  「假使我是一般的女人,看到你都親自來台灣,肯定二話不說投入你的懷裡。沒錯,你的胸膛很溫暖,讓人會不自覺地想要更多,但——」齊妃舫話語一頓,吞吞口水再繼續,「我不適合你的。」

  自始至終,於薄海的神情沒有一絲焦躁,安靜得很,「為什麼說不適合我?」

  「倘若你是要找一個安分守己、宜室宜家的小女人,很抱歉,我絕對不符合任何一個條件。我愛自由,喜歡想到哪兒就上哪兒,不愛被束縛住,台灣夠小了,新加坡更小,我不是那種可以以丈夫為天的妻子。」大概解釋了,齊妃舫心想,他會失望地離開吧?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番話,都會以為她大女人主義,不屑為伍。

  可是於薄海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厭惡的表情也沒有。

  「妃舫,我能接受你的任何理由,但除了國家以外。我出生在新加坡不是我的錯,它小更不是我的錯。你有聽過我要求你安分守己嗎?我有要你一定要當個居家型的太太嗎?真該讓你和我母親多聊聊的,我父親死後,是她一手扛起整個碧海,在我心目中,她的地位是父親也是母親,更是一名愛護下屬的好上司;而在我的印象裡,她未曾下廚煮過一道飯菜給我吃,我父親仍娶了她。就我認為,愛一個人是連她的缺點都一塊包容,而你所說的都不是你的缺點,而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會要求你為我改變什麼。」

  要是普通女人聽到這席話,大概又會巴著對方不放,感激涕零地說這男人真是不同凡響,但她齊妃舫偏偏不是普通女人。

  婚前,什麼天花亂墜的話都能說;婚後,則是更改原則,推翻前論,說是為了順應環境而變。

  男人哪……總是口是心非。

  女人哪……也差不到哪去。

  睇她一眼,於薄海隨即明白她不信,尤其她那雙好看的眸子還帶著嘲諷的味道。

  「呵!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說得也不比你差。」

  「我說話從不假。」

  「你認為我討厭男人嗎?」她突然問道。

  於薄海慎重地思考片刻,最後搖頭,依他的觀察,妃舫並不討厭男人,「你只是不喜歡別人對你付出真心。」

  齊妃舫綻放燦爛的笑靨,很少有人能將她看得如此透徹,「沒錯,你說對了。我付出真心,隨時可以收回,但別人的真心……當我不想要時,就是個麻煩了,你說對不對?」

  「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

  「老實跟你說好了,我的母親是某個政界人物的情婦,我一年見到父親的次數,剛剛好是一隻手的手指數目;為了他,我母親得委曲求全,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倚靠,但她就是愛我那個父親。女人的傻其實是自己造成的,這就是我不討厭男人的原因。」若女人不傻,世上也不會有這麼多不幸的愛情。

  「那為何不讓人愛你?」看穿齊妃舫偽裝的堅強,於薄海好不心疼。

  「剛才不是說了,我討厭麻煩……」

  清楚妃舫是心結未解,於薄海更是不退縮,「我也說了,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包括我。」

  齊妃舫才剛安定的心又煩躁起來,「你想怎樣?」

  於薄海抿唇優雅地笑,朝她勾勾手指。齊妃舫不疑有他地往前傾身,於薄海自己也傾身,抓住時機,剛好吻上她的唇。

  「我想重新認識你,並且……追求你。」

  齊妃舫腦子一僵,無法思考。

  第七章

  到底……是怎麼惹回一個大麻煩的?

  坐在沙發上,雙腿抬上桌面,望著電視屏幕,聽著廚房裡哼傳出來的西洋老歌。

  一整夜,齊妃舫難眠。

  以為是個夢;沒想到早上醒來,夢是真,那個在新加坡認識的男人的的確確進駐她的家裡了。

  「早餐好了,要在這裡吃,還是到陽台?」昨天他就發現妃舫家裡有個很棒的陽台,剛好對著西邊,落日餘暉下,頗富情調。

  在陽台——讓全社區的人都知道她家裡有個男人?被管理伯伯知道已經夠教她著急了,還要自己招認?

  「就在這裡。」

  「那麻煩請放下腳。」

  待齊妃舫放下腿,於薄海才把早餐端出。

  看著豐盛的早點,齊妃舫不得不佩服他很有一套,居然可以從她的冰箱變出這麼多東西,不過她已經有好幾年不曾吃過早餐。

  冷著一張臉望向他,「你做的早餐很豐富,可是我沒有這麼早吃東西的習慣。」

  於薄海喊住她欲回房的腳步,「妃舫,我知道你很不高興我住下,可是……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好嗎?」

  明明是自己的原則問題,怎麼會讓他以為是自己在鬧性子?最後不但應了聲好,還乖乖地坐下吃早餐。

  即使到了深海之魚,齊妃舫依然不解自己今天早上的行徑。

  走入辦公室,蕭宇言見到齊妃舫,僅淡淡一問:「來我這裡做什麼?」

  齊妃舫大刺刺地側靠在沙發上——當然是來避禍的。實在無法與於薄海同處一個屋簷下,只好離家出走。

  本來嘛!她都回到自己家裡了,也不會再去想新加坡的事情,浪漫因子已灰飛湮滅了,那個男人竟還追了過來,怎不教她傷腦筋?

  「小杜說你在新加坡好像不是很愉快,怎麼了?」蕭宇言打開計算機,邊看今天的例行公事,順口邊問。

  喝著小秘書倒給自己的咖啡,齊妃舫覺得有些苦澀。

  「學長,你換咖啡了?」這是唯一可能的理由。

  蕭宇言聞言,視線投射到齊妃舫臉上,見她一副苦瓜臉,抿唇一笑,「大概是你心裡有事。是不是真的在新加坡出了事?」

  瞪著天花板的目光渙散,齊妃舫雙手交握在肚子上,「學長,你覺得我瞭解女人嗎。」

  「不瞭解的話,每個月都有上百封女讀者來信稱讚是假嗎?」

  「那你覺得我清楚男人嗎?」

  這會兒,蕭宇言頓了頓,「不清楚的話,就不會每個月有百來封男讀者的信責罵你了。學妹,你到底怎麼了?」

  察覺齊妃舫真的很不對勁,蕭宇言為了不讓下個月快要上市的《沉醉海》開天窗,決定下海充當心理咨詢師,誰教她上一本書紅了,現在深海之魚的當紅作家便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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