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住過這裡?」
「汝,人家是來參加婚禮的。」白皓勻向她眨眨眼,要她別問太多。
易吳勤好像也沒有回答的意思,兩人的談話便止於此。
「牧師已經在後院裡等了好一會兒了。」沃修洛低聲提醒白皓勻。
洪小慧連忙向前幫忙拉起沈捷汝曳地的裙擺,並親暱地摟了一下她的腰。
正巧一枝花的年齡,洪小慧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嫩黃色凡賽斯套裝,不但不嫌老氣,而且還散發著迷人的風韻。站在莊以旭身旁,女強人的氣勢全部沒了,只剩下嬌羞的女人味。
「幾時來的?」沈婕汝低聲問。
「今兒一早剛到。」洪小慧笑道。「你媽媽給了我電話,說為避人耳目,她就不來了,但她要我帶來她滿心的祝福。」
「謝謝你,也謝謝媽。」洪小慧送她一組華貴的祖母綠項鏈和耳環。
婚禮在牧師的福證之下,快樂的舉行。
事後沈婕汝才知道,易吳勤不但住過那棟小白屋,它還曾經是他心愛女人的寓所,只不過後來不知為了什麼原因,他和他心愛的女人分手了。也許是害怕觸景傷情,所以才會賣掉它。
在眾人極度的保護和保密下,她們設於半島酒店的喜宴,終於能在洋溢著喜悅和歡欣的氣氛下,圓滿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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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後,白皓勻借口原來的房子不夠大,另行在東區買了一棟鬧中取靜的華宅給她當聘禮。
沈婕汝瞭解,他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想避免他們家的人有事沒事就來騷擾,一方面是讓她和洪小慧住得近一些,彼此好互相關照。
老公的體貼和細心,她當然是欣然接受嘍。
住在這裡還有一個好處,她可以三不五時到居酒屋串門子和打牙祭。
「喜餅?」道子和粟海雲高興的尖叫起來,「就知道有情人終將成眷屬。阿健,你快出來吃阿汝的喜餅。」
今晚很反常哦,居酒屋裡的客人稀少得不像話,三三兩兩佔據著兩個方桌,吧檯這裡則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四個人圍著一園吃著沈婕汝特地從香港帶回來的餅乾和喜糖,像在開慶生會一樣,笑聲不斷。
一旁的客人感染到他們的喜悅,也圍攏過來湊熱鬧,等白皓勻下班趕過來後,道子索性提議大家來個小型的party。
柔美的樂音令大伙全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他倆新婚的喜氣中。白皓勻擁著沈婕汝,栗海雲和一名熟識的客人大跳踢踏舞,道子因為勸不動阿健一起過來活動筋骨,只好和另一名客人湊合著跳,小靜也躍到吧檯上,來回煩躁的走動,像是因為找不到舞伴而苦惱。
「你知道這裡有一塊石頭很特別,」水銀燈下,她抬起頭濃情蜜意地望著白皓勻。「你只要一手摸著它,一手想著心愛的人,就會美夢成真。」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兒的?」他噙著笑問。
「上回來台北的時候,還沒找著我小阿姨,就誤打誤撞闖進這兒,然後就……」
「亦即我們剛在香港鬧得不歡而散,然後又在機場不期而遇的那一次?」白皓勻揚了揚濃密的眉毛,恍然大悟,「原來你想當歌星是假的,我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沈捷汝赧然一笑,「不,我是誤入歧途找對郎。」甜蜜地偎入他懷裡,腳步輕巧緩慢地跟著他的舞步移動,霎時明白夫妻一體同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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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早晨,鬧鐘清楚指著十點正,床上兩個懶洋洋的人兒,卻仍閉著眼,依偎地躺在一起,享受由窗台透進房裡的晨曦。
台北的八月天,其實是相當酷熱的,但由於冷氣的溫度調得恰到好處,因此即使兩具嗣體緊緊的膩在一起,也不覺得悶熱。
奈何小茶几上的手機惱人的響個不停。
「八成是公司打來的。」白皓勻才起身,沈婕汝已啪的一聲按掉手機。
「今天不准去加班。」她霸道的說。「下午你得陪我去小阿姨那兒,她說要介紹幾個成衣商讓我認識,將來等我們的服飾店正式開張時,才有批貨的管道。」
「道命,老婆大人。」憐愛地在她額際啵了一下,他披衣坐起,「我去幫你溫熱牛奶。」
「不要,我今天想喝豆漿配燒餅油條。」
「你以前從不喝豆漿的。」
「但我現在就是想喝,非常想。」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一成不變的,人的口味會變,性格、思想都會變,像她,這半年多來,變得連自己都快認不得了。
「沒問題,就算是瓊漿玉液,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弄到。」白皓勻來到樓下客廳時,門鈴乍響。
他微愕地頓了下,週末一大早,會是誰呢?他毫無戒心地走過去打開大門——
「白皓句,你果然在這裡。」沈捷華露出陰險的笑容,沒等他邀請,便逕自堂而皇之的走進屋內,四處張望,「這麼隱密,難怪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許久不見,他似乎精瘦了些,穿著打扮也不若以前那般裝斯文、扮高貴,搞一身的名牌。瞧他黑色T恤加牛仔褲和白布鞋,老是掛在鼻樑上的那副金邊眼鏡也不見了,渾身上下給人一種相當潦倒落魄的感覺。
「沈先生到寒舍來,有何貴幹?」白皓勻知道他不會是來跟他們寒暄問好的,他眼中的怒焰已說明了找碴的企圖。
「我妹呢?」沈捷華抓起餐桌上一隻透明的玻璃杯,不懷好意的把玩著。
「有什麼事衝著我來。」白皓勻昂首闊步地擋在樓梯口,嚴防沈捷華出其不意的閉上去。
「我當然要衝著你來,不過,我也不會放過她!」沈捷華語聲方落,手上的玻璃杯忽地重重擲向地板,接著他旋身欺向白皓勻——
可惜他低估了白皓勻的身手,以為他只是一介書生,才會妄想單槍匹馬到這兒尋釁。
但見白皓勻矯健閃過他的狼爪,轉眼已擒獲他兩條手臂,一腳將他踹倒在地,逼著他跪地求饒。
「慢、慢著,不要扭!我的手快斷了。」他豬嚎一樣的大聲嚷嚷,終於驚擾了二樓臥房中的沈婕汝。
「二哥,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你來做什麼?」沈婕汝快步走下樓,駭然地望著一地的狼藉和臭臉的沈捷華。
「廢話少說,」沈捷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口氣沖得嗆人,「還不快叫他放開我!」
沈婕汝才不理他咧,什麼態度!「我去拿條繩子,把他綁緊點,再來嚴刑拷打,看他還囂不囂張得起來。」
「你敢動我一下,當心我連你一起扁。」
「這麼狠?看來光綁起來還不夠,拿刀子挑掉他的手筋、腳筋好了。」
「同意。」白皓勻就欣賞她這股不畏強權的豪氣。
「阿汝!」沈捷華忘了他這個妹妹是土霸王來投胎的,人家對她凶,她就加倍凶回去,從來也不接受吆喝脅迫的。
「皓勻,」沈婕汝健步如飛,迅即抄來一把專剁骨頭用的大菜刀。「你看這把夠不夠利?」
「小了點。」
「倒也是,他這麼大個,骨頭肯定硬得跟石頭一樣,我到樓下跟賣水果的歐巴桑借西瓜刀。」
「阿汝!」白皓勻力道奇大,攫得沈捷華的手一片青紫,額頭冷汗直冒。「你這女人,你……算我不對,總可以了吧。」
「錯,重講一次。」沈婕汝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碎玻璃,來到他面前,刀子仍握在手中,還故意晃來晃去,增加恫嚇的效果。「只有一次機會哦,從耳朵開始,講錯一句我就切一塊。」
沈捷華的眼中星火亂竄。
「你們兩個把我和爸爸害得這麼慘,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嗎?你知不知道,因為接連半年多來唱片銷售奇慘,害公司損失了上億元,爸爸氣得累倒,我也跟著倒大霉。被關了六個月,出來以後副總做不成也就算了,還被爸爸開除,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無業遊民。」
「不義之財賠了也就賠了,沒什麼好心疼的。」沈婕汝把刀子放回廚房,找了個舒適的位子坐下。「你說爸累倒了?」
「唔,醫生說是中風。」沈捷華說話時眼睛不時瞄向沈婕汝,小心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挺嚴重的,你最好趕快回去看看。」
「是嗎?」前天她才打過電話回去,怎沒聽她媽媽提起?「你這麼好心,大老遠跑來,只為了告訴我這個?」
「想的美哦你,」沈捷華掙扎著想站起來,「喂,白皓勻,我可是你的二舅子,你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還不快放了我。」
白皓勻和沈婕汝交換了一個眼神,諒這小子也使不出別的把戲,就放了他吧。
「啊!」被放開的沈捷華腳步一個不穩,差點就跌了個狗吃屎。「你看你,把我的手都擰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