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生氣了,氣她的自以為是、她的一廂情願。
直到她說她會死,他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沉默,立刻轉身
怒道:「不准提死2也不准有這種教人心魂俱散的念頭!聽著,只要你身為我易戩寒一天的妻子,就不得尋短、不得輕賤自己的性命!」
「我不提,不提了。那是以前嘛!現在我有你,就算老天爺要我的命,我也會賴皮到底,好不好?」熨燙的淚落下粉頰,她含笑凝脯著他,他為什麼那麼害怕?她不過是說說而已嘛!
「嗯!」緊繃的臉龐逐漸緩和,她的話安撫了他莫名的驚悸。
「寒,我想親你,可以嗎?」
「親我?
纖細的小手圈住他的頸項,踞起腳尖,櫻唇往他被火紋傷的右頰吻去。
她感覺到他的緊繃僵硬,但她一點也不害怕,幾乎把他的右臉頰全親遍了,才去親吻他的唇。
「你的每個地方都令我著迷。」她深深地愛著他,從第一眼,見到他如天神般的馬上英姿開始,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他。
他深深地將她擁進懷裡,彷彿要把她揉進身體,永不分離,薄唇狂猛地深吻她.再如何嘗遍她,對他而言彷彿都不夠。
從來沒有人可以教他不戴面具時,還能那麼安心.不必害怕看到別人眼甲的驚懼,也不必用面具掩飾自己不安失措的表情。
原來,他怕極了人們眼中的驚悸。
杜凝芙,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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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少爺。」
春兒和陳剛找遍了北苑,就是找不到易戩寒,還有,連杜凝芙也一併失蹤了。然後接著找遍宣宸k上下,確定兩個人真的失蹤了!
「水奴姑娘,還是沒找到。」春兒氣喘吁吁的說,跑得兩腿酸死了。
水奴病慵慵地躺在床上,聽到還未找到人,突然精神抖擻地掀開錦被,氣呼呼地翻下床。
「你們這兩個下人是怎麼當的?連請你們少爺過來一趟都要這般的推倭?我是易將軍請回來的嬌客,還是即將覲見皇上的人,你們可得罪我不起。」
一張麗質天生的容顏,不再同初進府時的溫柔美麗,反而充滿妒恨。
天曉得為什麼她會變臉,春兒和陳剛連忙賠罪。
「水奴姑娘,我們已經盡心盡力了,但少爺不知跑哪裡去了。」春兒說。
「平時除了正事,少爺不會上街,而且,少爺沒什麼知心的
朋友………照道理說,少爺應該在府內呀!怎麼會找不到呢?」陳剛就算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更奇怪的是連少夫人也不見了。」春兒附和說,陪陳剛一塊傷腦筋。
「杜凝芙也不見了?!」水奴心一沉,這個杜凝芙還具有一套。
「再去找,告訴你們少爺,他不親自過來一趟,我就不敷藥,讓這雙手廢了,看到時候他怎麼向皇上交代!」
水奴憤怒地看他們連忙出去,心裡直覺得事情不對,再這樣下去,跟易戩寒好不容易建立的親密關係,不就付諸東流了嗎?
她的後半輩子、她的錦衣玉食,誰來供應呀?若要保全她下半輩子的富貴榮華,杜凝芙這支礙眼的眼中釘,非拔除不可。
++十
繁盛喧擾的京城大街,每個老百姓都朝氣十足,對自己叫賣的東酉每每誇上了天。
今天大街一如往常的熱鬧繁華,但路上行人多了兩名怪模怪樣的人。
高大威猛的男人戴著古銅色的面具,氣勢逼人,一雙利眸見到有男人目光投射到身邊的女子,就立刻用超強電力瞪回去。
人潮往來,他總是小心翼翼的維護身旁嬌小的姑娘,絕不讓任何人碰到她一根寒毛,而那姑娘似乎沒有察覺,只是一逕歡喜地逛大街。
那姑娘家蒙著一條半透明的粉紅面紗,但隱約瞧得出是個標緻的姑娘。
「謝謝你陪我。」杜凝芙的眉眼之間掩不住春風飄漾。
「嗯!」他根本不想出府逛什麼大街,是她不經心的提起想念府外的熱鬧景況,想出府透透氣,而他又放心不下她單獨上街,在逼不得已下才陪她出府。
披在她身上的披肩鬆了,他拉著她停下來,幫她將披肩拉緊,並重新繫上。
「風寒來愈,你不該出門的。」他蹙著濃眉說。
「有你關心我,有什麼好怕的?」她燦爛地綻放笑靨,殊不知他的內心正為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
「寒,你看,好可愛的燈籠。」她雀躍地走近一個賣燈籠的攤販,瞧完一個又一個,對每個都愛不釋手。
小販本來很慇勤地招呼她,易戩寒一站在她身後,那猛銳不可侵犯的威儀,立刻讓小販感到一凜。
而且,他還記得在一個月前迎娶杜凝芙的鬼將軍,也是戴個跟眼前男人一樣的面具,若是沒猜錯,眼前的這對夫妻,就是易戩寒和杜凝芙了。
「啊——」他不由自主地驚叫,狼狽地後退,碰到擺設燈籠的木架,整個木架應聲倒地,燈籠紙上沾滿了灰塵。
杜凝芙嚇了一跳,易戩寒立刻將她安置在身後,警戒地瞪著小販。
「易將軍,小的沒有得罪您,請您放小的一馬。」小販砰地跪
地求饒,看著一個個燈籠落在塵土上,所有的心血付諸一炬,心裡就如千刀萬剮。
旁邊聞言之百姓各個像是看見老虎般,驚惶失措地往兩旁跑開,他們萬萬沒想到,鬼將軍和妖女會同時出現在街市,他倆可千萬不要找人當妖法的煉製品啊!
「他們在怕什麼?」杜凝芙狐疑地問,然後長呼一聲,「難道他們認出是我?」
「他們是怕我。」易戩寒淡漠地說。
「不!他們肯定是怕我。」她爭著說。
「杜姑娘……不不!小的掌嘴。」啪啪兩聲,小販才繼續說:「將軍夫人,看在小的小本經營,請您別傷害小的,您要多少燈籠,小的全送給您。」
「你看,他怕我。」杜凝芙得意的揚起下巴。巴地一笑,她怎麼會跟他爭起這個來的?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她沒有走向小販,因為那會嚇著他,所以,她只站在原地對小販說:「明天是元宵,我們只是來看看燈籠,並無傷害你的意思。」
她瞧了瞧那些手工精巧的燈籠全髒了,要賣也賣不出去了吧?
「這些銀子夠補償你的燈籠,還有你付出的時間和血汗,真的很對不起。」她深深地鞠個躬。
小販傻不愣登地看著他倆,直到兩人離開,他才怯怯地拿起那三錠沉甸甸、黃澄澄的金子。
「這些金子夠我們全家吃一年了。」他喃喃自語,難以置信杜凝芙會那麼好心,賞了那麼多金子給他。
易戩寒從剛才就一直凝視她,黑眸中有時是疑惑,有時是疼惜,有時則是心有慼慼焉。
「你一直都是孤單的活著吧?」有次母親跟他提起,杜凝芙的親娘對她比對繼女還不如,簡直把她視為牛鬼蛇神,不幸的是她又有個懦弱、懼內的爹爹,對她娘的嚴厲管教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若母親提起的事屬實,那她從一出生,就沒被人捧在手心憐惜過。
杜凝芙的心一緊,對!她一直都是孤單無助的一個人,在遇見他之前。「現在不是了。」她的笑容裡含著雨過天青的燦爛。
易戩寒蹙著劍眉,不自覺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若不是他親眼見到小販向她求饒,他不會知道世上有比他更命苦的人,那在此之前,她過的是什麼生活?
忽然間,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從客棧二樓摔出來,正好落在他們兩步前。
「啊——」杜凝芙驚叫一聲,易戩寒鐵臂已如閃電般一勾,將她抱開。
杜凝芙重新睜開眼睛,心有餘悸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書生狼狽的爬起來,臉上有好兒處瘀青.摔得灰頭土臉的。
客棧二樓站著兩個男人,穿得人模人樣,臉上的表情卻像極了野獸,猙獰又沒人性。
一個僕人抓著一位姑娘上前,兩個有錢少爺將姑娘抓過來,壓在二樓雕欄上,讓姑娘的上牛身懸空,只聽見那姑娘害怕得尖叫,和兩個男人的大笑。
「卉妍!」書生膽戰心寒地大叫,嚇出了一身冷汗。「惡霸,你們全是強搶民女的禽獸!放開她,不然我跟你們拼了!」
「窮酸書生,大放厥辭也要看對像.敢在大爺我們的地盤上撒野。我就拿你的愛人開刀、」李霸緊緊扣住那姑娘的雪頸,讓把她的上半身更是搖搖欲墜。
「不要!不要傷害她!」書生驚惶地大喊。
「那就看你怎麼做,是要學狗爬、還是當馬給本大爺騎,你選一樣吧!」郭霸閒閒地抱胸看他怎麼做
「土可殺、不可辱,你作夢!」』書生鐵青著臉,在這時刻他什麼都沒有,但卻有一身傲骨。
「作夢?看誰在作夢!」李霸將那姑娘提起,眼看就要丟出去,他故作大方地對姑娘說:「你別怨我,剛才在客棧裡,他若肯讓你陪我們過一夜,你不只有銀子、金子可以拿,也不會丟了性命。如今要怨嘛!你就怨書生腦袋瓜子太迂腐,不懂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