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懂,你念給我聽。」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什麼碗糕?」
「河邊的蘆葦顏色蒼青茂盛,露水已經凝結成白霜,那個思念的人就在水的那一邊,沿著河邊的小路往上遊走,路又長又難走,想要游過去,儘管相距不遠,但秋水茫茫,她就像在水中間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她覺得這詩意好淒涼,他寫這首詩給她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嫌路又長又難走?!她心頭一驚。
孫念祖有些洩氣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她還是沒把他當一回事,兩人之間的關係根本就算不上男女朋友,他的開朗樂觀也有用完的一天呀。
「好了,我該回去了。」
黎安娜急忙地拉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好像他這一走就不回來似的,她莫名的緊張起來。
孫念祖訝然回頭,看她兩頰飛紅,欲言又止,這可是她從未有過的女兒嬌態,胸口怦怦的跳起來。
一道閃電劃過,一聲響雷落下,她嚇得抱住他。
「別怕。」
他輕拍她的背,儘管她平日再怎麼男子氣概,但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喜歡的女孩抱在懷中輕輕顫抖,這種感覺真好,如果是她心甘情願的投懷送抱那該有多好,高興的同時他感到淡淡的失望。
他好溫柔,像夏日的涼風,干季的降雨,讓人身心舒暢,她想就這樣不動,可是他卻推開了她,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好難過,難過得想哭。
「好了,沒事了,早點睡,晚安。」
「你就這麼急著走嗎?」男人婆的她不擅於表達身為女人的感情,漲紅著一張臉,扭扭捏捏的說:「沒巧克力也沒關係……你……別……別……」
「別、別、別怎樣?」看她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他也跟著口吃了。
「別……別……別走,我……好像……有點……有點……喜歡你……」她羞得用手遮住臉。
「真的?!」他又驚又喜的拉開她的手,這種羞答答的表情真棒!
「阿蠻呢?妳不會再喜歡阿蠻了吧?」
她一時忘了害羞,抬起頭大剌剌的臭罵,「別提他了,他根本就沒把我當女人看。」迎上他的視線,她趕緊低頭,小小聲的說:「哪像你,對我這麼好,這麼有耐心,從沒嫌過我什麼,我……好感動……」
「我好高興。」他興奮的抱住她,覺得她有點高,乾脆拉她坐到床邊,摟著心愛的女人感到無比滿足。
又是一陣閃電打雷,兩個人抱得更緊了,剛開始蜻蜓點水般的吻到最後卻演變成激情熱吻,一不小心躺了下來,哎呀,乾柴烈火,就這樣給他一發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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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過後,又是萬里晴空美好的一天。
快艇減慢速度靠在駁船邊,大家高興的迎接去要錢的王蠻。
「阿蠻,你回來了,情況如何?」
「咦?妹妹呢?」向西平東張西望,就是沒瞧見人。
「被你大哥帶回台灣了。」說到這個就氣,王蠻臭著一張臉。
「我就知道他沒那麼好搞定。」
「知道為什麼不早說?」王蠻跳了起來,早知道就不讓她跟著去了,她就不會被帶走?
「我是想有她的幫忙,你才能從大哥那邊要到錢。對了,有沒有要到錢?」
「有,用小辰換來的。」王蠻生氣的說,「就算有,我也不要用,就照他們的意思,這幾天就結束搜索、探勘,上岸前我已經通知越南政府我們要開始打撈了,過兩天他們就會派人過來。」
孫念祖拍拍好友的肩膀,給他無言的安慰。
「喂,你們快過來,聲納找到一個好東西。」
黎安娜在艦橋上興奮的招手,昨晚的大風大浪讓掩埋在泥沙深處的東西重見天日,聲納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
大家立刻跑上去,圍著器材研究起來,孫念祖立刻要求潛水員前住察看,沒多久就送回畫面,是一個巨大的鐵錨。
木製船身早已腐朽,但是從船錨的尺寸可以推算出船身大小,這就是關鍵性的證據。
「多大?!」王蠻激動得差點撞倒屏幕。
「好大,超過三公尺。」
「這麼大的鐵錨,除了寶船還有誰有?這真的是寶船!」張清像拉拉隊似的跳起來歡呼。
這可是考古史上第一艘寶船,大家興奮得又叫又跳。
王蠻心中翻騰不已,他早就知道這是寶船,現在只不過是找到證據證明他的說法。
如果早幾天找到的話,那該有多好!也許,她還能在這邊和他一起慶祝這個值得紀念的一刻。
少了她,或許可以省點麻煩,可是卻少了好多樂趣,不到一天,他已經開始懷念那個甜蜜的負擔了。
應該最高興的人卻低頭不語,孫念祖擔心的問:「你怎麼了?」
「沒事。」一抬頭看見孫念祖和黎安娜抱成一團,王蠻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黎安娜得意的揚揚眉,「阿蠻,You are out?我不要你了,白雪公主決定要選可愛貼心的小矮人。」
王蠻噴笑出來,說孫念祖是小矮人有點過份,說黎安娜是白雪公主更是過份。
孫念祖把阿蠻拉到一旁,不好意思的說:「別笑得這麼大聲,那是我昨天晚上說給她聽的笑話,她滿喜歡的。」
「昨天晚上?很曖昧喔。」
「我孝感動天,老天爺就幫我一把了。」孫念祖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
王蠻幸災樂禍的說:「先恭喜你終於得償宿願,再恭喜黎安娜得一孝子,二十四孝絕對會被你重新改寫,我拭目以待。」
「你有什麼資格笑我?你還不是被人家治得服服帖帖的,還說什麼前世戀人,比我還噁心。」
王蠻忍不住歎氣,「有什麼用?公主回宮,我也回來做工了。」
孫念祖一拳狠狠的敲在他的腦門上。「你不是最猛的嗎?一腳踹開宮門,把公主搶回來不就好了。」
「我不想委屈她過這種苦日子……」
再來一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俗不可耐?苦不苦,存乎一心,她不覺得苦就好了,你好好疼愛她,不要讓她感到苦就好了。」
這話有如射入黑暗中的一抹光明,王蠻黯淡的眼睛隨之一亮,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阿祖,你再多打我幾拳,一定要打醒我。」
孫念祖玩心一起,對著眾人大呼,「大家快過來喔,圍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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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撈作業正式開始了,越南政府派出軍隊保護安全,現場人聲鼎沸,熱鬧滾滾,起重吊臂上上下下忙個不停,成堆的古物陸陸續續被打撈上船,裝著古物的巨大水槽在甲板上一字排開。
完成了所有作業,駁船起錨,離開停駐多時的海上地點,靠港停駁,古物送往考古隊的倉庫,工程部份的工作完全結束了,屬於考古的部份正如火如茶的展開。
考古隊的倉庫,沿著牆一張大大的工作桌,考古隊的人員忙得不可開交,主導整個考古計劃的王蠻更是不眠不休的工作,幸好越南國家博物館支持了大量人力,上萬件明朝瑰寶的初步登記、分類、處理等工作才能快速地順利進行。
「喂--」
王蠻回過神來,「啊,什麼事?」
「你是在發呆?還是打瞌睡?」張清笑問。
「都有。」王蠻笑笑,捏捏疲憊的眉心。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工作時間長他不以為苦,讓他難受的是一閒下來就想起她,難得的休息時間總是輾轉反側,久久無法成眠。
每通一次電話,對她的思念就增加一分,他好想見她,如果不是未完的工作將他綁在這裡,他早就想飛回台灣找她了。
雖然孫念祖的鼓勵讓他安心不少,但是朱庭偉的話就像毒瘤般梗在心頭,使得思念她的心甜中帶苦。
「你去休息一下吧。」
「也好,真的有點累了。」
王蠻伸了一個大懶腰,放下工作,打算回宿舍補眠。他一路輕拍水槽邊緣,慢慢的晃出去。
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靈感自水槽底下急襲上來,他激動得起了雞皮疙瘩。
遙遠彼岸的呼喚,千絲萬縷的牽絆,百年千月的思念……
什麼人、什麼東西在叫他?!
他盲目而焦慮的在大水槽中尋找某樣東西。
張清遠遠看他又工作起來,納悶的跑過來。「不是要回去睡覺嗎?怎麼又開始工作了?」
「底下有東西……」王蠻小心的移開一件件古物,心急的搜尋著。
「有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王蠻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只知道非找到不可。
「哇哩咧,不知道怎麼找?」
「找到了!」
一入手,王蠻就知道是這個東西。
一幕幕影像晃過他的眼前,快得讓他來不及細看,停駐在香囊上強烈的情感如大浪迎面打來,沖得他差點站不住腳,趕緊扶著水槽站好。